第488章 若想封神，比先滅四方鬼神
姜黎的聲音仍在繼續，可帝辛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了，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真的是被他說懵了。
他們不是在聊，如何提升大商的實力這個話題嗎？怎麼聊著聊著，就扯到封神上面了。
還是讓他來封神，這怎麼可能？
冊封神明，自古以來都是天帝的權柄，是天帝才能行使的權力。從未聽說過，人間天子能夠代替天帝冊封神明的。
莫說是天子了，就是古時的那些賢王聖王，也沒聽說有誰冊封過神明的。
聖皇倒是冊封過神明，但那也是他們登天，成為天帝之後的事了。在此之前，他們同樣沒有冊封過神明。
姜黎讓他封人域那些諸侯為神明，保護一方風調雨順，這是天子該幹的事嗎？
帝辛真想大聲詢問姜黎，他的神志是否清醒，不然何以說出這等荒唐的話來。
「黎侯的辦法確實很好，但封神對我等來說，還是太為遙遠了。我們還是談些現實的話題，繼續討論將那些諸侯送進太廟的問題。」
見姜黎越說越激動，大有推翻天庭，自立為帝的趨勢，帝辛不得不出言打斷道。
舊有的認知，限制住了帝辛的眼界，以至於他還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並不認為姜黎說的是真的。
只是以為他是在用激將法，從而激自己同意，將人域諸侯全部抬進太廟的事。
都不在一個頻道上，他的回答自然不能令姜黎滿意。
「大王，我沒有開玩笑，我所說的這些，都是我深思熟慮後方才得出的結論，並且真的具備可行性。」
見帝辛沒有把自己的話當真，姜黎忍不住強調道。
「黎侯是認真的？」
「但天子封神，這怎麼可能？」
從姜黎的語氣中，帝辛能夠感覺到，他是認真的，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這讓他對姜黎的話，不由重視起來。
但他的語氣仍顯遲疑，不是不信任姜黎，而是天子封神，這是此前從未有過的事。所以，他很難相信自己能夠做到。
創新這種事，說的容易，可做起來難，這是對舊有制度的挑釁，哪怕是帝辛，也充滿了不自信。
「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不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在大王之前，可有人想過廢除殉葬制度？」
「天子封神亦是同理，以前沒有出現過，不是說此事不行，而是沒有人嘗試過。」
「我仔細研究過了，神與先烈的唯一區別，就是神掌握有天地權柄，但先烈沒有。除此之外，神明和先烈也沒有什麼不同。」
「這也就是說，只要賦予先烈相應的權柄，就能使其成為神明，也就是所謂的封神。」
察覺到帝辛的語氣有所鬆動，只是還不自信而已，姜黎趁熱打鐵的勸道。
「理是這麼個理，但如何賦予先烈權柄呢？孤也沒有操持天地權柄的能力，孤要是有這個能力，早就成為天帝了，也不至於繼續留在人間。」
帝辛還是覺得姜黎的話有些不靠譜，遲疑的說道。
「現在是沒有，可我不是說了嗎，等剿滅了四方諸神，掠奪了他們掌握的權柄，那不就有了嗎？」
「天子不是天帝，無法直接從天道那裡獲得操持天地權柄的能力。可天道只是不給，沒說我們不能搶。」
「天地權柄這玩意，本來就是無主的，自然是誰搶到就是誰的。」
「天帝從天道那裡得到了最多的天地權柄，所以他能冊封周天星神，掌日月星辰、生死禍福，驅使風雨雷電，宇宙萬象，萬物興衰等等。」
「而四方鬼神意外得到了天帝遺失在人間的部分天地權柄，所以他們能夠以神魔之軀留在人間，坐鎮四方之地，掌握大地山川、河流汪洋，被蒼生世代祭祀。」
「天帝實力強橫，他掌握的天地權柄，我們很難搶過來。」
「可四方鬼神較之天帝，實力弱了不知多少倍，只要我們謀劃得當，不要說搶奪他們手中的天地權柄了，就是剿滅他們都不難。」
染指天帝的權柄，竊取部分封神之權，這是相當於造反的大事，帝辛有所遲疑也是在所難免的。
因此，姜黎要做的，就是不斷的勸說他，為他分析此事的成功率，從而提高他的信心。
此時此刻，姜黎就好似話本里的奸臣，正在不停的鼓吹自己的頂頭上司犯上作亂，帶兵謀反。
這般行事，搞得他與帝辛好像是反派一樣。
「四方鬼神掌握的天地權柄從何而來，已經不得而知。但毫無疑問，他們掌握的天地權柄，是屬於天帝權柄的一部分。」
「本來，天帝是想將他們斬殺，從而收回他們手中的天地權柄。可一來他們沒有犯錯，天帝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動手。」
「二來，他們很是識相，無論是誰當天帝，他們都會在第一時間獻上自己的忠心，用他們的效忠，來換取天帝權柄的完整。」
「因此，天帝便默許了他們存在，將他們視為地方諸侯。」
「然後，每屆天帝上位，都會通過冊封他們的方式，來彰顯他們的權柄源於天帝授予，而非自天地所得，以此來維持天帝權柄的完整性。」
帝辛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而是說起了四方鬼神的來歷。
是一群運氣特別好的生靈，於不知名的年代，得到了天帝不知因何緣故遺失的部分權柄，從而搖身一變，成了天地認可的正神。
他們是山川大地河流之神，分別位於天地四方，掌管著所有的名山大川。
因此，哪怕是在天地生變，絕地天通，所有仙神都必須前往天界的時代，他們依然能夠留在人間，享受蒼生的祭祀。
天帝本想殺他們奪回權柄，但天帝慈悲，不願無故動殺，遂正式冊封他們為神。
如此一來，只要獲得他們的忠心，就算沒有收回他們身上的天地權柄，也能維持天地權柄的完整性。
帝辛講訴這些的目的，是想告訴姜黎，四方鬼神不能動。他們確實不如大商，但他們卻是天帝最忠心的屬下，同時，天帝也需要他們的忠心。
動他們，就等於是在動天帝，在竊取他的權柄。所以，誰動他們，誰就是與天帝為敵，必然要迎接天帝的雷霆之怒。
且四方鬼神畢竟是天地正神，如果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豈能對他們痛下殺手？
正神受天地庇護，除非真的犯了大罪，否則殺之不祥，必然會遭到天譴。
說了這麼多，總結成一句話，就是四方鬼神沒有那麼好殺。要是真那麼好殺，天帝早就動手了，何苦留他們到現在。
「四方鬼神雖是天地正神，但他們有罪，且還是大罪。」
「身為正神，他們非但沒有庇護一方，反而為了獲得更多的活祭，四處挑起諸侯的紛爭，迫使諸侯不得不用大量的活人去祭祀他們，以此獲得他們的支持。」
「挑起紛爭，肆意殘害生靈，此非正神所為。四方鬼神如此行事，已然墜入魔道，和邪神沒什麼區別了。」
「我人族身為人祖後裔，得天地之所鍾，當然有義務扶天之傾，正天之德，為蒼生除此邪神！」
姜黎沒有反駁帝辛，而是直接給四方鬼神定了罪。
這個罪名比當時他與四方鬼神翻臉的時候，給他們定的罪名還要大、還要狠，直接將他們定性為邪神，從根本上否定了他們的存在。
邪神為天道所不容，在天地間沒有任何的人權，無論是誰見了，都可動手打殺，真正的人人得而誅之。
「確實是邪神，罪惡滔天的邪神！」
「這麼多年過去了，被四方鬼神吞噬的人族，加起來都不知道有多少，殘害如此多的生靈，就是域外最凶戾的邪神，也是遠不如他們。」
「可以說，四方鬼神的行徑，已不是邪神可以形容的，堪稱此世之惡，完全配不上正神之位。」
「身為天地所鍾人族，我等確實有資格，也有義務誅殺他們。」
帝辛點頭，認可了姜黎的說法，直言四方鬼神有罪，為天地所不容。
可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繼續朝姜黎問道：「然後呢？殺了四方鬼神簡單，可殺了他們之後，要如何向天帝交代？」
說到底，帝辛擔心的，從來都不是四方鬼神，而是站在他們背後的天帝。畢竟，如今的天帝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祖宗黑帝顓頊。
他總不能背刺老祖宗吧？
「交代？」
「為什麼要給天帝交代？」
「是天帝反過來要給我們交代才對，四方鬼神為禍多年，天帝不僅視而不見，反而對其封賞不斷，這豈是天帝所為？」
「縱容惡神為禍，天帝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才對。」
「不僅如此，我等誅殺惡神，既維護了天地的秩序，也避免了天帝一錯再錯，他還要感謝我們才是。」
姜黎不屑的說道，言語間絲毫沒把天帝放在眼裡。
聞言，帝辛有些不悅，畢竟天帝乃是人族聖皇，輕蔑天帝，和輕蔑聖皇又有什麼區別？
帝辛張了張嘴，就要警告姜黎，要對天帝懷有崇敬之心。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姜黎繼續說道：
「大王莫要忘了，顓頊帝已經是退位在即。等我們謀劃好，準備對四方鬼神動手的時候，那天上的天帝早就換了。」
「雖不能確認是誰，但肯定不是出自我人族。既然如此，又何須對他客氣？」
「我人族乃天地霸主，更是連續出了五任天帝。故而，除我族天帝之外，任何人當了天帝，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壓我人族。」
「不削弱人族實力，天帝何以統御天地？總不能天帝行事，還要看我人族臉色吧？」
「可以說，新任天帝註定會是我人族的敵人。就算大王不對他下手，那他登基之後也會對大王下手。」
「左右都避不過，索性先下手為強，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先把四方鬼神掌握的權柄搶到手再說。」
「如此一來，就算日後天帝想要對付我們，憑藉著手中的四方鬼神權柄，我們也不至於全無反抗之力，起碼有了和他分庭抗禮的本錢。」
聽到這話，帝辛精神大震，突然意識到他陷入了一個誤區。他之所以費力維護天帝的威嚴，皆是因為天帝是人族聖皇。
可下任天帝無論是誰，都基本上可以確定與人族無關了。甚至就如姜黎所言，大概率的會是人族的敵人。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繼續在天帝的感受。
天地權柄而已，搶了就搶了，又能如何？也沒見有誰規定，天子不能封神！
天帝能封神，天子自然也能！
幹了！
這一刻，帝辛被姜黎說服，決定按他說的來做，幹掉四方鬼神，搶走他們手中的天地權柄。
封神的關鍵，就在於天地權柄。唯有掌握天地權柄，方能冊封神明。
不然，哪怕是天帝所封之神，若無相應的權柄，也不會得到天地的認可，算不得正神。
天子富有四海，統率億兆蒼生，於名義上而言，確實有資格冊封神明，可苦於沒有天地權柄，這才無法封神。
可天子是沒有，但四方鬼神有，雖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得來的，但他們確實有。
這不巧了，天子有封神的名義，卻無相應的權柄。四方鬼神有相應的權柄，卻無封神的名義。
既然如此，天子只需奪走四方鬼神的天地權柄，就能擁有完整的封神之權。
這就是為什麼，姜黎一定要滅四方鬼神的原因。
想要奪取封神之權，進一步的削弱天地，就必須幹掉四方鬼神，奪走他們手上的天地權柄。
哪怕他們無罪，姜黎都要想辦法滅掉他們，何況他們本就有罪。得了人族這麼多年祭祀，吞噬了這麼多人族，也該到了他們償還的時候。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下定決心之後，帝辛不再猶豫，直接朝姜黎問道。此刻，他比姜黎更想滅掉四方鬼神，奪取他們的天地權柄。
因為未來冊封神明的是他，而非姜黎。不是本人，真的很難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