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西蒙福音》2:21

  對於現如今的蓋里斯來說,他已經不再拘泥於使用什麼劍。

  有刃、能抓住握把,便足以殺人。

  至於埃里克則依舊在困惑,並再度說了一句:「什麼?」

  而後,便再沒有而後了,他的頭顱從脖子上滾落,面上的表情並不猙獰,有的只是茫然,他便是連死前的恐懼都未經歷。

  路易十六尚且要惶惶不可終日,於刀片落下前苦苦懺悔,祈求上帝寬恕。

  可埃里克卻能毫無痛苦的離世,這可真是莫大幸福。

  【先知立在地上,抬起頭,仰望那囂張盛怒騎馬的人,其言:汝不當衰老而死,必倒於劍下。汝將無暇懺悔,連恐懼亦將消逝,勢必墮入第七獄,永陷折磨。】

  ——《西蒙福音》2:21

  除去埃里克站的比較近,恍惚間見到什麼東西閃過外,不遠處無論是約翰與西蒙、又或者埃里克麾下的軍隊,都未能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麼。

  尋常的褪甲、尋常的拔劍、尋常的聊天……而後埃里克的腦袋便滾落在地,身體卻還站那裡在那裡一動不動,保持著準備揮劍的預備動作。

  而在那脖頸的斷面上,猩紅的泉水不斷噴涌。

  見鬼?發生什麼了?

  超乎尋常人理解的一幕,令在場的數百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便仿佛莫名間,不少數人期待著那具無頭身體能夠繼續揮劍,從而展露出不屬人的奇蹟。

  但可惜,直到蓋里斯牽走埃里克戰馬為止,那具無頭身體都再未有過動作。

  當身體不再涌血,屍體直挺挺向前倒下後,屏住呼吸的人,方才大口喘息起來。

  他們難以理解,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埃里克或許是真的死了?

  可他是怎麼死的?

  因為蓋里斯說了什麼嗎?

  人殺人、無需刀劍、僅用言語?

  這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

  蓋里斯的舉動,在這輕易間撕裂了他們理智帷幕,令他們仿佛意識到世界的真實廣袤無垠,而人類的認知匱乏如蟻。

  約翰身後的士兵,雖然震撼,但更多的是陷入狂熱。

  至於埃里克帶來的那些士兵,則一個個面容難言的扭曲起來。

  有關巫術、魔鬼或者其他諸多奇異存在的傳說故事,一個個接連湧現。

  終於,一個跟著埃里克而來的侍從,試圖用大聲怒喝,遮掩內心恐懼。

  「巫師、魔鬼!你這是用巫術謀害了埃里克大人啊!」

  話是這麼說,可他看待蓋里斯的目光,卻猶如害怕什麼不可名狀的奇異存在。

  他的言語不過是無知者的胡亂犬吠,叫的越是大聲,越在遮掩自己的慌亂。

  蓋里斯估量了一下彼此距離,而後抬抬手,當著眾人的面,將手中的長劍擲出。

  這一次,大家看清了他的動作。

  伴隨著破空聲響起,那把鐵劍插在了那侍從胯下馬頭上。

  馬匹傳出一聲慘烈嘶鳴,隨後轟然倒地,將那侍從死死壓住。

  「啊!啊!啊!」

  侍從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與其說是因為腿被馬匹壓住,倒不如講是被嚇到了。

  只差一點點,那鐵劍便似乎要插在他身上,或者頭上。

  只差一點點,隔著三十米長的距離,險些被人給弄死。

  這哪是常人能做到的呢?!

  見到如此駭然一幕,周遭那些聽到侍從慘嚎的士兵,都不由得往旁縮了縮,他們的士氣已然將崩。

  臉上有著駭人疤痕的老約翰,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重複了一次他先前說過的話:「地上的凡人,怎可違抗神的旨意……」

  這一次,那些能聽到他話語的新兵,無不挺胸抬頭,堅信不疑。

  緊接著,約翰沒有再低聲自語,轉而發出狂怒宣言。

  「神與我們同在!」

  「衝鋒!」

  馬蹄聲敲響大地,五名騎兵挺身而出,於約翰的引領下,他們齊齊放平騎槍,徑直朝那近兩百人的軍陣中扎了進去。

  在這五十米的距離中,他們將速度提升到極致。

  以五敵百?

  不、非也。

  當士氣崩潰的時候,根本沒有人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頂住約翰他們的堅定衝鋒。

  原本尚顯密集的軍陣,在面對區區五名騎士的衝鋒時,竟一個個忙不迭的朝兩邊潰散,硬生生讓出了一條路,叫約翰他們差點穿了個空,五支騎槍竟只碎了一根!

  這些埃里克帶來的士兵們,他們的士氣已經被徹底清空。

  而剩下的其實也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蓋里斯牽著埃里克的馬,走到一旁,沒有牽扯進混戰。

  普爾多克麾下的那些烏合之眾新兵們,乘勢也發起了衝鋒。

  他們根本無法在衝鋒的過程中保持軍陣,但這也無所謂了。

  那塊被約翰帶著騎士切作兩半的軍陣,難以組織出任何像樣的反抗。

  新兵們如潮水涌去,敵方如潮水褪去。

  這是一邊倒的戰鬥。

  幾分鐘的殺戮之後,伴隨著接連的法國軍禮,反抗漸熄。

  普爾多克指揮著士兵,清理戰場。

  而先前那個辱罵蓋里斯為巫師與魔鬼的侍從,因為被壓在馬下無法反抗的緣故,反倒是活了下來,被押到了蓋里斯面前。

  「喬斯。」蓋里斯輕聲念到這個名字,作為在卡拉克堡一同駐紮過的人,他們彼此間還是認識的。

  「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巫師或魔鬼嗎?」

  被押過來的侍從喬斯,沒有言語,被嚇破膽的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蓋里斯。

  對此蓋里斯其實無所謂,他也不覺得喬斯納頭便拜才是正確,他略過那個話題接著說起來。

  「一國自相紛爭,必定荒蕪;一城一家自相紛爭,必立不住。現如今王國內鬥,紛爭不息,雷納德為了阻止伊莎貝拉殿下稱王,竟直接鼓動貝都因人來襲擊我們所在的車隊!」

  「我等之所以沒能去往聖城耶路撒冷,難道還要怪我等不夠努力嗎?」

  「他媽的,國家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和居伊與雷納德那些蟲豸們在一起,又怎麼能搞好政治呢!」

  蓋里斯一想到好好一個國家,被那些王公貴族折騰到這等地步,便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