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用生命用血餵養下一代

  第155章 用生命用血餵養下一代

  還是那個書房,那個堆砌著大量簿子,有著一張桌子,擺放著巴勒斯坦地圖的書房。

  在那張鋪著地圖的桌面上,厚重的書卷散落的到處都是。

  薩拉丁坐在一旁的墊子上,雙眼看著屋頂,他心中有著一些難以言說的悲痛。

  是自己親手,將阿夫達爾送上了戰場,託付給了青狼穆扎法爾。

  然而,他的兒子死了,死在了雷納德的手中,而青狼穆扎法爾卻還活著,帶著他的主力,潰逃了回來。

  薩拉丁這麼一個老者,吞咽了幾下口水,雙目久久不曾眨眼,激烈的情緒如山洪,衝擊著理智的堤壩。

  固然,從那些潰逃回來的馬穆魯克口中,薩拉丁了解到戰場的真實情況,知道這事不能責怪青狼穆扎法爾。

  他依舊想不顧一切的發泄,亦如過往那些蘇丹一般。

  可薩拉丁終究是薩拉丁,他清楚在當下這個關頭,自己不能對自己的大將有任何苛責,因為大戰在即,現如今新敗一場。

  如果想要挽回軍心,自己勢必要去更加大度!

  「不過,雷納德,血債血償……」

  「七千人輸了,那要多少人才夠呢?三萬、四萬?又或者五萬……」

  薩拉丁的臉陰沉了下來,帶著一絲狠毒,現如今已經是1187年了,而非1177年。

  他所能調動的資源,已經是十年前的兩倍了。

  僅僅是敘利亞的軍力,他目前就已經匯聚了接近四萬,而埃及那邊的部隊甚至還沒有調動。

  確實,薩拉丁不長於軍事,他更習慣因勢導利,更習慣塑造大勢。

  什麼是大勢?復仇就是大勢!數萬大軍就是大勢!

  「雷納德,如果是兩線開戰的話,你又該如何應付呢?」

  薩拉丁在一旁侍者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叫人取來了書信。

  如果說一開始,薩拉丁還沒有打算押上全部的籌碼,那麼現如今,在阿夫達爾死後,他也決定不顧一切了。

  「讓阿迪勒那邊動一下,從埃及進攻耶路撒冷王國,把攻擊重點放在外約旦領地,直接圍攻卡拉克城。」

  「北線的話……」

  薩拉丁將目光放在了阿卡那座城市上。

  「用圍攻阿卡作為契機,逼迫居伊同我進行決戰如何?雷納德應該會拒絕,但居伊不能容忍,畢竟阿卡是居伊的錢袋子……」

  阿迪勒是薩拉丁的弟弟,自從薩拉丁北上統一敘利亞開始,他便再未回過埃及。

  長久以來都是阿迪勒在埃及主政,並為薩拉丁提供了大量的資源,好維繫薩拉丁在敘利亞的攻勢。

  薩拉丁本是不想調動阿迪勒的,可現如今雷納德的行為,已經是徹底激怒了這位「勝利之王,世界正義與信仰之主。」

  ……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在巴勒斯坦這片土地上,雷納德的首戰僅僅是1187年戰事的序幕,正戲即將拉開帷幕。

  在耶路撒冷王國的北方,薩拉丁正調集著近四萬的軍隊,尋求同耶路撒冷王國進行決戰。

  然而那些紛紛擾擾,便似乎與卡拉克城,這座不那麼尋常的中世紀城市無關。

  雷納德的首勝,延續了耶路撒冷的軍事神話。

  這個軍事神話,即為:法蘭克人得神庇護,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正是這樣的軍事神話,維繫了耶路撒冷王國中法蘭克人貴族的高傲。

  而那些貴族的高傲,又漸漸的影響到城市居民。

  同農村與莊園不同,城市居民或者說小市民群體,對於戰爭的態度,往往更加的兩極化。

  「他們這樣子,真的和小丑一樣。」

  站在卡拉克城的城牆上,如此粗鄙之語從蓋里斯的口中吐出,在他的一旁是安托萬神父。

  他們眺望著遠方,不時交談討論兩句。

  「您現在還覺得耶路撒冷會被攻破嗎?」

  雖然,已經將蓋里斯視為了先知,但由於安托萬和蓋里斯是老交情的緣故,加上蓋里斯本人平易近人,因而他也會時常主動和蓋里斯聊聊。

  「你覺得雷納德能贏幾次呢?或者說你真信那些鬼話?覺得200騎士大於薩拉丁7000大軍,這種雷納德不等式?」

  「現在的王國,就是一個絕望的賭徒,只要有一次賭輸了,就全盤皆失,然而薩拉丁卻有著近乎用不光的籌碼!」

  安托萬沒有繼續說話,他知道蓋里斯所言的都是真相。

  在耶路撒冷王國這片土地上,法蘭克人的數量連二十萬都沒有,區區十幾萬人,只要有一次戰敗,就能將王國的主力兵團全部葬送。

  除非雷納德真乃神啟之人,否則如何百戰不敗?!

  然而,真正的神啟之人,卻就在他的身旁,並且已經斷言了舊耶路撒冷王國的覆滅,一時間安托萬心中有的卻就是一種悲涼。

  這種悲涼,與之昔日耶穌預見聖殿將要被毀時頗有相似之處。

  【有人論讚美殿,稱殿被美石和供物裝飾;耶穌說:「論到你們所看見的這一切,日子將到,在那裡沒有一塊石頭留在石頭上,必被拆毀。」】

  ——《路加福音》21:5-6

  「這個世間,沒有不滅的國,更沒有不被拆毀的殿堂,唯有人心的聖堂,才有可能世代相傳……」    蓋里斯感嘆了一句後,他的雙眼忽的凝重了起來,在這座城市的南方,有一些煙塵騰起。

  他的視力要比尋常人好上許多,因而在安托萬反應過來前,他就意識到那是一支大軍了。

  「不要再坐著了安托萬,比起擔憂耶路撒冷的命運,你該需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命運了。」

  ……

  他們這樣子,真的和小丑一樣。

  原先沉浸在雷納德大敗敵軍喜悅中的市民們,在聽聞南方湧來一支大軍,即將圍困城市的時候,他們就有些啞然了。

  雖然說城市中的大多數居民,並非沒有經歷過戰火。

  但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卡拉克被圍困的時候,至少耶路撒冷王國是能直接調動援軍過來解圍的。

  可現如今,對於城市裡位高權重的人來說,他們心知肚明現如今王國的軍隊幾乎都集結在了北方,王國大軍保衛阿卡港的決心,必然是強於保衛卡拉克城的!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短時間裡、甚至是長時間內……

  卡拉克城都難以指望援軍解圍,勢必要度過一段異常困難的時期。

  這聽雷納德打仗勝利是一碼事,這要讓市民們自己親自上城牆防守,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前者圖一樂,後者真死人!

  城市中的富人群體,已經開始考慮如何撤離卡拉克堡了,但在他們試圖轉移財產之前,卡拉克城裡的阿梅代主教,便已經封鎖了城門。

  並且城外的那些埃及軍隊,也已經要完成包圍,並在製作攻城器具了!

  在蓋里斯眼中,僅僅是前後幾天的區別,卡拉克這座城市的氛圍就已經截然不同。

  這個時代,城市的守衛工作,一般都是由城市自行負責。

  雷納德帶領三千軍隊北上後,外約旦領地的防衛可謂相當空虛。

  這種情況下,便是阿梅代主教,都不由的心急如焚,在城市的一個個教堂中,不斷鼓舞布道,說服那些市民們主動拿起武器,走上城牆去守衛卡拉克城。

  上城區的主教座堂,阿梅代主教是最先講的,他在那裡得到了一些歡呼,以及一筆加起來總計100金第納爾的捐款。

  阿梅代主教有些啞然,他從未想過自己的收穫,竟如此之少。

  這點錢,能買幾套盔甲?!

  下城區手工匠人那邊的堂區,阿梅代主教是後去的,在那座堂區里,他得到了最多的歡呼,以及大約200名左右的志願者。

  200名志願者……其實也還行了,卡拉克城的工匠群體,其實就那麼多數量,能擠出這麼多人,已經是大家的鼎力支持了。

  但這遠遠不夠,即便算上阿梅代手中的150名士兵,這加起來也才350人!根本不夠對整個城牆進行布防!

  為此阿梅代主教,來到了最後一個堂區,也就是安托萬神父所負責的那個教堂。

  安托萬神父所負責的這個教堂,是最為破舊、狹小的。

  可即便如此,教堂里也擠滿了人。

  看著那些渾身上下衣服破爛的人群,阿梅代主教有些猶豫,他很少與這些人接觸。

  有多久了?自己多久沒有走進過這個教堂了?

  每一次靠近這個城市邊角的時候,他都停下了腳步,仿佛往前再走一步,就要步入地獄。

  上一次來到這座教堂的時候,他在這教堂邊,看到了一個婦女帶著三個孩子,其中還有一個嬰兒。

  那個嬰兒看上去快要死了,他要求那位婦女給嬰兒餵奶。

  「給孩子吃點奶吧。」

  「大人、我做不到。」

  阿梅代再度要求給那嬰兒餵奶,然而婦人依舊拒絕了。

  當阿梅代生氣的時候,那婦人才被迫解開了上衣,那胸部在流血。

  嬰兒拼命的、使勁吸吮他母親的鮮血。

  那是在用生命用血、是在切割出自己的身體餵養下一代……

  阿梅代飛也似的逃離了這裡,他不敢回頭,生怕再看到這麼一幕,生怕再看到類似的一幕。

  這同他所生活的環境,已經是完全兩個世界了!

  可如今,他作為上城區的人,卻要來到這下城區,直面那些面色蒼白食不果腹之人,然後向他們祈求幫助,希望這裡的人,能夠站出來去守衛城市。

  哪怕是他自己,一時間都覺得可笑了起來。

  然而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在這裡動員出足夠多的人,否則城牆無人堅守的話,勢必被攻破。

  「我不知道,你們可否聽過一句話:啊,怎能獨自坐著,滿城荒涼的耶路撒冷,像寡婦一樣?曾為萬國之主的,現為奴僕;她的哭泣無聲,眼淚汪汪,因她的敵人得勝。」

  「現如今,一次抉擇擺在了你們的面前,若不想昔日耶路撒冷的滿城荒涼,再現於我們的城市,那麼我們中的每個人,都要拿起武器,都要站上城牆,去同那些來襲的異教徒作戰!」

  「我們與這座城一榮共榮一損俱損……」

  阿梅代主教在祭壇上,大聲宣講著,然而無論他怎麼動情、怎麼用力,怎麼吐出精妙的話語,台下的那些人,都只是默默看著他。

  在這個教堂,阿梅代主教沒有收穫任何歡呼。

  第四更,目前還差9月份月票1715、10月份,月票100的加更,但我感覺馬上就欠10月份月票200的加更了。因此還是欠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