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螳螂和黃雀

  陳朝緩緩握住刀柄,只是不等他有什麼動作,他便猛然轉頭,發現不遠處,又有一道身影。

  洗秋塵。

  這兩人,陳朝都認識,而且都算是老朋友了。

  其實自從進入這座小天地開始,他便一直在等這兩個人出現,但卻一直都沒有等到。

  他很清楚,越是如此,那就越要小心一些,因為這兩人,都肯定會藏在暗處等著他,等到他最為虛弱的時候,就會跳出來要他的命。

  如今,真的是個好時機。

  陳朝自嘲一笑,「我沒想到你們兩個人居然聯起手來了。」

  是的,陳朝雖然想過兩個人會出現,但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聯手。

  洗秋塵看著他,說道:「本來我覺得你這個人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卻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夠攪起這麼多風雨來,到了這座小天地里,更是能夠壓過這些方外修士,成為殺妖最多那人,看起來大梁朝的確有些能人,你能殺死言若水那些人,倒也不是意外的事情。」

  聽著言若水三個字,姜樹蟬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她還是沒說什麼話。

  洗秋塵說道:「那隻山鬼的確難對付,宋長溪都沒能把它殺了,你竟然有些本事,不過也就如此了,如今傷勢不淺吧。」

  陳朝看著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著說道:「聽說洗道友很擅長雙修之法,如今和姜道友同路,已經有過交流?」

  聽著這話,洗秋塵臉上有些笑意,姜樹蟬的臉色更是難看。

  洗秋塵看了一眼姜樹蟬,微笑道:「你這樣的傢伙,我們自然人人得而誅之,根本不需要什麼。」

  陳朝很認真說道:「我不信。」

  姜樹蟬眼見洗秋塵還要說些什麼,便冷聲道:「趕緊殺了他!」

  洗秋塵微微蹙眉,倒也沒有說什麼。

  陳朝取出腰間的那塊竹牌,說道:「只怕不見得有那麼容易。」

  他如今已經殺了不少妖物,即便此刻被淘汰,也有八成可能奪魁,如今身上有傷,如果真到了不得不退出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捏碎這塊竹牌,然後離開,因為不管和什麼相比,把性命丟在這裡,都是極為不明智的事情。

  洗秋塵說道:「你如今已經是榜首,難道不再試一試?」

  「和性命比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太值得掛懷的東西。」

  陳朝看著洗秋塵,平靜道:「你們想要殺我,難道不怕暴露在那些大人物的眼底?」

  洗秋塵說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比如現在,不會再有什麼大人物在看著這裡,你將山鬼引來的事情太大,他們不會接受的。」

  「況且你奪魁這件事,更是不被接受。」

  洗秋塵微微一笑,「現在很多人都想要你死,你知不知道?」

  陳朝點頭道:「大概明白,但是我不會讓你們真的成功。」

  「我記得你好像很是喜歡那個姑娘,如今那個姑娘已經奪魁,你若是沒奪魁,不會很丟臉?」

  洗秋塵笑著看向陳朝,很是認真說道:「你這般年紀的少年,不在意這個?」

  陳朝皺眉道:「我早已經說過,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

  奪魁當然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同奪魁比起來,保住性命才是真的需要認真去做的事情。

  洗秋塵說道:「你要是真這樣想,我好像真的拿你沒有什麼辦法。」

  陳朝看著他,不言不語。

  「不過你是走不了的。」

  隨著這句話說出,洗秋塵身形驟然在原地消散,再度出現的時候,他已經來到陳朝身前,他的指間生出璀璨的光芒,然後輕易抹過。

  陳朝看了洗秋塵一眼,其實早在他動的時候,陳朝便先動了。

  一抹漆黑的刀光出現在湖畔。

  洗秋塵臉色微變,手指下意識便要去夾住那抹刀鋒,但片刻後,他便皺眉了。

  他收回雙手,沒有去嘗試。

  因為就在剛剛,他便已經感受到了一種十分恐怖的氣息。

  那是死亡的氣息,代表著真正的大恐怖。

  他沒有想到自己能在那柄斷刀上感受。

  但他同時會有些後怕,如果自己的雙手真的和那斷刀相碰,只怕是會發生極為恐怖的事情。

  他有些恍惚失神。

  陳朝卻已經撞了過來。

  他那在進入神都之後便用了無數靈藥一次次打熬的身軀,此刻早已經成為了神藏武夫里最為堅韌的身軀,堪比一般的法器。

  此刻他身軀前掠,給人的感受是極為震撼的。

  洗秋塵沒有和武夫交過手,哪裡看過這樣的局面,微微有些失神,只是片刻之後,他便朝著遠處退去,不願意和陳朝肉搏。

  陳朝卻在頃刻間來到他的身前。

  太快了!

  洗秋塵怎麼都沒有想到,為什麼陳朝這麼快!

  快到了他幾乎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對方便已經到了他身前。

  頃刻間,是少年的一拳砸出。

  那鼓起青筋的手臂,裡面蘊含著無窮的力量,出拳的時候,周遭的空氣都有些響聲。

  陳朝的拳頭來了。

  洗秋塵皺眉,身前已經同時出現一把鐵扇!

  那拳頭沒有砸在他的心口,卻是砸在了展開的鐵扇上!

  砰——

  一聲巨響,陳朝的身形晃了晃。

  那般鐵扇的扇骨卻直接多出了幾道裂痕。

  洗秋塵臉色十分難看,那把鐵扇的來歷他可是很清楚,扇骨是由好些大妖的精華骨血配著上好的玄鐵打造的,不說堅韌無比,但怎麼都不可能是一個才踏足神藏境界的武夫可以撼動的。

  至少要苦海境的強者,才能對那鐵扇造成損傷。

  但他哪裡知曉,陳朝的一拳之下,竟然便讓扇骨出現了裂痕。

  這是相當讓他覺得意外的事情。

  「姜仙子!」

  洗秋塵在頃刻間便反應過來,自己只怕不是這個受傷之後還這般兇悍的武夫對手。

  可他這一聲高喊,對面的姜樹蟬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只是在遠處冷眼旁觀。

  洗秋塵在這一瞬間,忽然便想到了什麼,怒罵道:「你這個賤人!」

  原來姜樹蟬從最開始便沒有想過要答應自己什麼,這一切,全部都是因為她在利用自己,如今自己已經來到這裡,她便是要看自己和陳朝兩敗俱傷。

  然後不管誰輸誰贏,她都要坐收漁翁之利。

  想通了這點的洗秋塵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看著陳朝,伸手握住鐵扇,扇骨便瞬間紛飛而出,掠向陳朝。

  陳朝赤裸上身,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一拳砸開一片扇骨,再次試圖靠近洗秋塵。

  洗秋塵幾次試圖和陳朝拉開距離,最後卻都沒能成功。

  眼看著眼前這個受傷的少年武夫已經快要靠近自己,洗秋塵沒有猶豫,已經拿出腰間的竹牌,他隨時要捏碎這塊竹牌,離開這裡。

  這一次武試,他本來就沒有想過要什麼成績,只是為了姜樹蟬,他才會選擇留在這裡,若是沒有姜樹蟬,他只怕也早早離去了。

  如今既然發現姜樹蟬是在利用自己,洗秋塵也就沒有什麼好說多了,與其和陳朝纏鬥,他還不如馬上離去,這樣的事情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拋出手中的最後一塊扇骨,此刻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鐵扇在這裡分崩離析,也根本讓他容不得多想,他要離開這裡,就是現在。

  與此同時,又是一道漆黑的刀光掠出。

  天地之間,好似驟然出現了一道光亮。

  刀光明明是黑的,但此刻卻分外的閃亮。

  洗秋塵有些失神,可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是一張臉。

  然後他下意識便想要捏碎竹牌,但用了用力,卻發現了有些不同。

  自己的右臂,怎麼有些冰涼。

  他下意識轉頭去看了看。

  痛苦這才襲來。

  他的整隻右臂,此刻已經被陳朝直接斬下來了。

  竹牌還在手中的捏著的,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可能再被捏碎了。

  陳朝沒有說話。

  洗秋塵驚恐起來,臉上終於出現了對死亡的畏懼。

  陳朝說道:「我是受傷了,但沒你想得那麼重。」

  那隻山鬼的最後一擊,其實很難對他的身軀造成什麼太大的傷害,之所以要做出這樣,其實便是為了引出在暗處一直追著他的這兩人,陳朝的確不知道這兩人會聯手,但是很清楚,這兩人總歸是在某個時候要出現的。

  等到自己真正虛弱的時候再來看著他們出來找自己的麻煩,還不如此刻早早便將破綻賣出,解決這兩個人。

  一刀將洗秋塵的腦袋砍了下來,陳朝沒有看哪怕一眼,便隨手將其丟到了那片湖水裡。

  這才轉頭看向姜樹蟬。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便沒有出手,一直在冷眼旁觀。

  「你的心還是挺冷的。」

  陳朝有些感慨。

  姜樹蟬看著他,冷聲道:「他和你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了,也就死了。」

  陳朝搖頭道:「我要是你,之前便一定會出手,兩個人聯手,你少出一些力,等到我死了,你再殺他,其實最簡單。」

  姜樹蟬平靜道:「我身為修士,怎麼能在武試里隨意屠殺同道?」

  是的,他想要洗秋塵去死,但是卻不能親自出手。

  因為只要她一出手,就會有人知曉,到時候很麻煩。

  只有陳朝出手,去殺了洗秋塵,這件事才會和她毫無關係。

  陳朝問道:「如果你不出手,現在你還要出手嗎?」

  姜樹蟬說道:「自然還是要殺你的。」

  陳朝皺了皺眉,說道:「你比他強很多?」

  「論起修為,我不見得能勝過他,但是我卻有辦法殺了你。」

  隨著這句話說出,陳朝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感受到了周圍氣息的變化,比起來之前,這裡的氣息變得更為肅殺。

  他好像是陷入了某種陣法里。

  而且絕對是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