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琉璃瓶，紅袖妖君的瞳孔在一剎那之間便放大了不少，不是她看出了那裡面的東西是什麼，而是她感受到了那種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機。
謝南渡說道：「之所以戰場上會多出這麼多的扶雲大妖，妖帝以什麼方式來驅使他們，答案便在此處。」
紅袖妖君死死盯著眼前的那個琉璃瓶，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是何物？」
謝南渡看了她一眼，「世間有靈藥，種類不同，藥效不同，可煉製各種丹藥。靈藥之上有仙藥，所謂仙藥，便已經不是人間之物，仙藥可治傷，可補本源，效用無窮。而在仙藥之上，便是神藥。」
「神藥有何效用，只怕我不用如何說的。」
神藥兩字，這世上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都會很明白代表著什麼。
在長久的歷史上的任何時期，都有人或者妖在努力將這樣的東西創造出來，妖族不太擅長這件事，所以在妖族的歷史上，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也沒有出現過任何一株神藥，但在人族這邊，卻有過這樣的事情出現。
大概是人族擅長的東西實在太多，會做的東西很多，想做的東西也很多。
「他手中有一片神藥葉子，是當初在某處搶到的。」
「因為這片葉子，他能讓那些扶雲大妖出手，但他實際上並無完整神藥。」
謝南渡緩緩開口，但紅袖妖君卻眯了眯眼，她很清楚的記得，之前陳朝說妖帝手上有神藥。
如今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一個人在說話，那到底是哪個人呢？
紅袖妖君說道：「某個人並不是這麼說的。」
謝南渡淡然道：「若是神藥在妖帝手中，我這又是什麼？」
這句話一說出來，紅袖妖君的猜測終於落到了地上。
很多時候，言語就算是說得再好，也沒有拿出來東西更能讓人相信。
現在謝南渡拿出了這瓶東西，就比一切言語更管用。
紅袖妖君看著那個瓶子，默不作聲。
謝南渡忽然將瓶子拋向了紅袖妖君。
瓶子在半空中划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最後落入了紅袖妖君的手裡。
紅袖妖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手裡的東西，顯然沒想到謝南渡竟然會這麼輕而易舉地就將這個瓶子給了她。
如果這裡面是神藥的汁液的話，那麼它的價值是無以復加。
如此珍貴的東西，能被她拿出來，而且還這麼果決，真的很讓人佩服這位女子的膽量。
「用它去驅使那些扶雲大妖，殺了妖帝。」
謝南渡說了自己的述求，那些扶雲大妖既然能因為妖帝的神藥而出現在戰場上，同樣也能因為神藥而將妖帝斬殺。
「這便是我要付出的代價。」
謝南渡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靜靜看著眼前的紅袖妖君，很平靜的等著她的點頭還是搖頭。
紅袖妖君盯著手裡的東西，沉默了很久，然後說道：「東西已經到了我手裡，我答不答應你，要怎麼做，你好像也什麼辦法了。」
謝南渡笑了笑，「其實這不是一筆生意。」
說完這句話，紅袖妖君的臉色忽然變了，因為就在此刻，她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謝南渡的確不是在和她做生意，而是她已經將她要做的事情安排好了，那是最好的路，她只能這麼做。
但紅袖妖君卻覺得很有些憤怒，她也是天下最聰明的女子之一，算計旁人這種事情，也是她經常做而且隨便做的事情，但她那裡想得到，如今在這個年紀不知道比自己小了多少的年輕女子面前，她竟然被安排得如此明白。
「好好做好這些事情。」
謝南渡說完這句話，就輕夾馬腹，緩緩離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周枸杞此刻看著自己這位小師妹的背影，忽然感覺到了無比的佩服。
這世上的女子，哪裡會有第二個人比她更了不起，更厲害。
與此同時，他也發出了跟雲間月同樣的感慨。
陳朝太了不起了。
……
……
看著謝南渡的背影，紅袖妖君眼眸里又沒辦法的生出些殺意，這些殺意里更多的是怒意，被人這麼算了一次，不管是誰，想來心情都不太好，哪怕算自己的人是謝南渡。
陳朝的城府沒那麼深，但足夠強，謝南渡有那麼聰明，但不是那麼厲害。
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那些殺意越來越濃。
紅袖妖君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將這個很聰明的女子抹殺在這裡。
但她還是沉默了很久沒有出手，直到謝南渡消失在她的視線里，也沒有出手。
是的，最後她還是膽怯了。
膽怯的原因不是害怕謝南渡，其實……還是害怕謝南渡。
害怕她把這個也算到了，於是在暗處放了個某人看著她。
那個某人如今除去沒辦法殺了妖帝之外，大概其餘任何人，都沒辦法能避開他的刀。
所以她不敢動。
因為她不想死。
但她同樣也不會就這麼按著謝南渡的計劃去做事情。
哪怕她真的要殺妖帝，也真的要救西陸。
……
……
謝南渡和周枸杞騎著馬走著，周枸杞感受不到妖氣之後，鬆了口氣，同樣也疑惑道：「現在這些妖族，也這麼好說話了？」
在他的認知里，這些妖族從來都該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的傢伙，哪裡會這麼有耐心來說這些話。
「不是她好說話，也不是她不想殺我，只是她也害怕暗處藏著人。」
謝南渡看著遠處的雪景說道：「她剛死了自己最喜歡的男人，現在只想著報仇，當然不會想著死去。」
大祭司死了，他是自己送去死的，但這前提是為了讓妖族取勝，可當紅袖妖君發現大祭司的死在妖帝的算計中的時候，自然就會把這件事算到妖帝的頭上。
所以現在紅袖妖君要殺妖帝會有兩個理由，一個是保護西陸，另外一個更重要，當然是為大祭司報仇。
「人一旦開始害怕死去，就會想很多，本來看起來簡單的事情，就也沒有那麼簡單了。」
謝南渡微笑開口。
周枸杞感慨道：「你想的真多，只怕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你更能算了。」
妖帝才布了一個局，得到了好處，不過在周枸杞看來，也不如現在的謝南渡。
「紅袖會按著你的想法去做那些事情嗎？」
周枸杞有些好奇地看向謝南渡，問起了這個問題。
謝南渡說道：「當然不會，沒有人願意做風箏，但她至少會往天空飛去，這就是最基礎的。」
「你說你要見一些人，如今已經見過了紅袖妖君，接下來呢？」
周枸杞開口詢問，雖然暫時還不知道答案，但他總是覺得那肯定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畢竟深入妖域，肯定都是要見一些特別重要的人的。
「西陸。」
謝南渡平靜地開口說道：「既然妖帝要殺她，自然就要先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