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馬玲瓏

  尹秀和馬小玉並肩離開。

  騎著馬兒,他們沿下山的路一直往下走,身影漸漸為雲霧所遮擋。

  明月神教的人收殮了同伴的屍首後,也準備離開。

  白鳳凰與白孔雀站在一塊,一直目送著他們離開,直到再看不見。

  「你這蹄子不是吵著鬧著,想做人家的小老婆嗎?怎麼不跟上去?」白鳳凰笑道。

  「誰吵著鬧著了?」

  白孔雀白了她一眼,頗為不忿。

  可白鳳凰還是嬉皮笑臉,繼續逗她,「可我看你已經快哭鼻子了。」

  「亂講!亂講!」

  白孔雀氣的要錘她,白鳳凰跑了一圈後,躲到阿珂的身後,只是同白孔雀拉拉扯扯。

  「好啦好啦。」

  阿珂也被逗笑,只是盡力在二人之間周旋。

  忽然,白孔雀一把摟住阿珂,將手摸到她的肚子上,笑道:「妹妹你這肚子好似鼓鼓的,該不會已懷上了吧?」

  阿珂立即雙頰通紅,搖頭道:「哪有這麼快?」

  「那就是說,你們兩個搞在裡頭咯!」白鳳凰也在後頭笑道。

  「你們!」

  意識到自己被套話,阿珂又羞又怒,一時不知道是要幫白鳳凰還是白孔雀好,只是跟著她們團團轉跑起來,互相追打。

  好一會兒,她們才氣喘吁吁停下來。

  白孔雀這才在逼問下,說出了心裡話。

  「嗨,當小的就當小的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那樣的男人,誰不想咯,可誰又比得過人家馬姑娘呢?」

  白孔雀嘆了口氣,「馬姑娘是那樣美麗又強大的女娃兒,女天師來的嘛,我咋個比嘛?還是自己識趣點好噻,免得到頭來做了哈麻批,真臊皮喲。」

  「你這蹄子,除了想男人,還會做什麼?」

  白鳳凰一把揪住白孔雀的耳朵,叫她眼淚都要流出來,又與白鳳凰扭打在一起。

  阿珂站在一邊,只是笑。

  好不容易白孔雀才掙脫出來,拉住阿珂往後頭跑。

  「走,回寨子去咯!」

  阿珂微笑點頭,同白孔雀一起跑起來,一下將白鳳凰拉開。

  「你們這兩個蹄子,跑錘子,等等老子噻。」

  白鳳凰裝做惱怒,只是在後頭追。

  跑了幾步,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尹秀消失的方向,忍不住低聲道:「嗨,那樣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想他搞裡頭,抱個娃娃嘛。」

  ……

  紅色的鐵漿四處流溢,幾乎連岩石也承受不住這樣的高溫,分分開裂。

  皇者重羅在鐵漿之中咆哮,一半是因為灼燒帶來的強烈苦痛,更多的則是內心的不甘。

  在鐵漿重鑄了他的軀體,給他那支離破碎的手鍍上一層銀色後,皇者重羅那裸露在外,早已破碎的眼球也重新長成。

  面甲在最後一刻將那憤怒的眼睛封上,只留下一絲縫隙。

  啊!!

  皇者重羅一拳砸在石頭上,叫那千斤巨石粉碎。

  「了空和尚,你不是說過嗎?在我這副鋼筋鐵骨面前,能力敵的只不過三指,為何我卻接連失敗?」

  了空和尚,也就是劉半仙口中的那位南疆大和尚,他微眯著眼睛,形容枯槁,此時也十分地苦惱。

  「為什麼呢?我也想不明白。」

  他嘆了口氣,「你竟然會落入孔隙之中,而且還遇上了茅山道士的阻擊。」

  「是茅山派大天師南宮白星!」

  皇者重羅咬牙切齒,鐵漿隨著他的憤怒蕩漾起來。

  「南宮白星!百年之後,世上竟還有這樣的道門強者!這樣的人不應早已飛升才是嗎?」

  「南宮白星嗎?不差。」

  了空大和尚的腦海里想起了這麼一個人,但是已記不清模樣。

  「我沒跟他碰過面,也許是因為王不見王,不過我也聽說過不少關於他的傳說,傳的玄而又玄,大概是他的同道誇大了吧?」

  「誇大?」

  皇者重羅冷笑,「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怎麼會說出誇大這詞?你要是見過他,你必定不會這樣說,而且也會覺得那些傳說其實只是叫他低調了許多而已。」

  一想起自己差點死在南宮白星手裡,皇者重羅便再也笑不出來,只是繼續忍受著鐵漿灼燒身軀帶來的痛苦。

  南宮白星那驚人的壓迫力,

  了空大和尚見狀,又將話頭扯到別處,悠悠然講起了關於玉峰觀的故事,他似乎對世上的一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玉峰觀里的那兩個靈修,其實是一對姐弟來著。

  他們小時候便被玉峰觀的玉真道人收入座下,在道觀中修煉,參悟大道。

  玉真道人仙逝之後,留下了經卷和仙丹,這便是我之前跟你講起過的那兩個秘寶。

  不過好笑的是,那姐弟原以為經書是留給他們的,打開之後卻是無字天書,空白的一片呀。

  於是接下來的幾百年,他們把仙丹丟在一邊,只是不停地轉世重修,試圖讀出上頭的經文。」

  說著,了空和尚將一塊鐵錠丟入鐵漿之中,看著它逐漸沉沒,被高溫所軟化,溶化,最後也變成了鐵漿的一部分,注入皇者重羅身軀之中。

  「然而金陽和銀月,那對姐弟。」

  了空和尚臉色變冷,「他們是為世人所不容的,談到都嗤之以鼻的,因為他們壞了倫常,越過了血親之間的大防,與豬狗無異。」

  「呵,世人庸俗。」

  皇者重羅又笑了起來,「只拘泥小節,不求大道,你們這些和尚和道士,就是被這些什麼戒律,規條玩的團團轉,到頭來修道變成修人,唯唯諾諾的,好似戴了枷鎖,有什麼意思?

  你這樣說,我反倒覺得那對修士是有大修行的,叫人不由佩服起來了。

  只可惜我未進觀中,不能與他們促膝長談一番啊。」

  「你?」

  了空和尚冷笑,「你是不在三界之中,又跳出六道之外的殭屍,他們跟你有什麼好談的。

  說起來,我要的東西,你一件都沒帶回來。」

  皇者重羅從鐵漿中起身,周身已被修復,那些破碎斷裂的經絡在鐵漿的作用下重組,聚合在一起。

  「你不是說了,無字天書嗎?那兩個修士花了三百年都未參透,我帶回來你就能看明白了?」

  「我當然可以。」

  了空神情堅定,「因為我是命定之人,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便已知道,我會承接天命,在當世超脫,成為佛陀。

  這也是我說服法因幫助你的原因啊,皇者重羅。

  可你給我的回報呢?我至今還未看到。」

  「我已幫你解決了許多棘手的敵人!」

  皇者重羅憤怒道:「難道你以為南疆,交趾的那些土司,都是自己消失了不成?」

  「你別跟我提那些不相干的。」

  了空仍然不滿意,「我要的是仙丹和經書,如今兩樣都沒有,你作為殭屍里的皇者,難道這點事也辦不到嗎?」

  轟!

  皇者重羅爆發,將鐵漿濺起,仿佛要衝天而去。

  那星星點點的火星子落在他的身上,燃起縷縷白煙。

  了空見他真生氣了,語氣也緩和下來。

  「火氣這麼大做什麼?我又沒說你不行。而且我要那仙丹和經書,不也是為了叫你成仙,超脫嗎?」

  「成仙?」

  皇者重羅越發憤怒,「我成什麼仙?南宮白星說了,馬玲瓏已經毀了我的根基,叫我無法成仙了!

  而且馬玲瓏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我是殭屍,為天地所不容的,我成不了仙!」

  隨著皇者重羅的憤怒之火熊熊燃燒,他那金剛不破的盔甲,竟隱隱又有了要從他身上脫落下來,分崩離析的現象。

  了空看著皇者重羅這副模樣,心裡只覺得更加的不屑。

  「南宮白星懂什麼?馬玲瓏又懂什麼?他們可以毀了你,然而我也能重鑄你,只因天理無常,乾坤未定。

  我是窺見了天機的命定之人,我能不比他們清楚?」

  「我不管那麼多!」

  皇者重羅伸手,一團極熱的鐵漿在他手心裡重新凝聚,降溫,固化成形,又隨著他手心一轉,被他捏碎,重新落入鐵漿之中,濺起火花。

  「再為我做件事!然後我把仙丹和經書都帶給你。」

  「什麼?」了空皺眉。

  「殺了馬玲瓏!把馬玲瓏的人頭帶給我!」

  皇者重羅的聲音越發嘶啞,「我要馬!玲!瓏!」

  「馬玲瓏已經死了。」

  了空重重嘆氣,只感覺自己是在跟三歲小孩解釋,為什麼不能摘下天上星星的父親一樣。

  「馬玲瓏是不會死的。她布置了許多計謀對付我!折磨我!

  過去的一百年裡,她從未想過放了我,一直躲在幕後精心算計,策劃,為的就是折磨我,叫我不得安生!

  她躲得好啊!叫我一直找不到她,然而她對我的迫害卻一刻未停過。

  在千佛寺我終於贏了一次,逼得她親自出手,現身了!

  但她不甘心,於是又安排了南宮白星,她的大弟子,來對付我!折辱我!」

  「南宮白星是茅山派的,馬玲瓏是驅魔馬家的女天師,兩人之間沒有師承的。」

  了空皺眉,只感覺皇者重羅隨時要因為這瘋狂的狀態,爆體而亡。

  「而且我說過馬玲瓏已經死了,她的屍骨就葬在大馬,好好地放在那裡,你為什麼不去看看?

  我已跟你說過許多次,你在千佛寺遇到的是馬家傳人,驅魔馬家當代女天師,馬小玉!

  不是什麼馬玲瓏!馬玲瓏已經死了,是你親手殺了她的!在大馬那一戰,她雖然重創了你,可也同樣被你損傷了經絡,英年早逝。

  你並沒有輸給她,兩人各受了損傷,僅此而已。

  為什麼你要如此懼怕一個馬家的後人!」

  「不可能的。」

  皇者重羅還是堅持:「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白髮魔女的,她就是馬玲瓏。

  馬玲瓏跟我說過的,她不會死的,在我成仙,修成正果之前,她會一直陪伴我,不會比我先死的。

  她沒死,她不會死的啊!」

  皇者重羅的聲音直衝雲霄,幾乎叫頭頂的雲層被撕開一道口子。

  仰天大嘯之後,皇者重羅的身形突然又佝僂下來,喃喃念道:「她明明說要陪我,直到我成仙的。

  為什麼又打算嫁人呢?還是嫁給那個道士。

  哦!我明白了!千佛寺的那個道士,就是她的姘頭!他是馬玲瓏的未婚夫!

  尹!秀!」

  如此,皇者重錄又重新憤怒起來,立直了身軀,攪動鐵漿,一手指向了空。

  「你,把馬玲瓏的人頭帶給我,然後我把仙丹和經書給你。

  成不成仙的不要緊,我只要馬玲瓏!」

  「好,成交!」

  了空面無表情起身,「三天之內,我將馬玲瓏的人頭帶給你。

  只要你確認馬玲瓏已死,世上便再無你的阻礙了吧?」

  「只要你將馬玲瓏殺了,就是南宮白星也再攔不住我!」

  「好。」

  了空轉身離開。

  他向南走了一個山頭,終於在一間屋子前停下。

  「老朋友,這幾天可還好啊?」

  劉半仙躺在床上,只是有氣無力地轉過頭來。

  「雖然我們關係並不是很好,可你也應該講點江湖道義,不用這樣對付我吧?」

  「江湖道義?」

  了空呵呵一笑,「我是和尚,只講佛法,不講道義的。」

  「那我明白了。」

  劉半仙嘆了口氣,「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

  了空微笑道:「你去把馬小玉的人頭取來。」

  「馬小玉?」

  劉半仙皺眉,「她來了南疆?如此的話……」

  他未講話講完,只是想到,尹秀大概也來了這裡。

  「你不用管別的,只需要將馬小玉的頭顱帶過來,這就可以了。」

  「你要我背叛兄弟?不可能!」

  劉半仙艱難抬手,將胸脯拍的震天響。

  「我跟你不一樣,我最講的就是義氣啊!」

  「義氣?」

  了空冷笑,「義氣,頂得住你身上的屍氣嗎?你看看你的手腕。」

  劉半仙沒動。

  「哦對,抱歉,忘了解開你的穴道。」

  了空伸手隔空一點,劉半仙這才起身。

  「是穴位啊,你說穴道,我怕別人瞎想啊。」

  劉半仙解開衣袖,一道黑色的青筋赫然出現在手上,只差一截便到手肘了。

  「是不是等它流遍全身,我就會變殭屍?」

  「不會。」

  「那還好。」

  劉半仙鬆了一口氣。

  「但是你會全身潰爛而死,你帶馬小玉的人頭回來,我就幫你解了它。」

  「馬小玉在哪裡!!」

  劉半仙憤然起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