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武舉開始

  另一邊,狂刀門的眾人也聚集到了一起。

  「堂主,我們怎麼辦?」

  鮑俊面沉似水,之前他便看出李沐白隱藏實力,卻沒想到,這傢伙竟會使雙劍,若非自己人多,今天他怕是要交代在這。

  思慮片刻,鮑俊道:「已經打草驚蛇了,留在這也沒什麼用了,你們幾個回客棧帶上馬去城外會合。」

  「我帶著兄弟們去宰幾隻肥羊。」

  一聲令下,狂刀門的眾人分兩撥散開。

  ……

  次日,整個魏州城為之一震。

  先是城外突然燃起大火,緊接著便是城內數家富戶被匪徒屠戮一空。

  昨天夜裡是下著小雨的,這種情況下幾乎不可能自然失火,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用油來縱火,不然絕對燒不起來。

  也幸虧有雨,那火燒起來之後沒多久便被撲滅了,只燒了半間客棧。

  至於城中的幾家富戶就比較慘了,家財被搶不說,全家也被殺了個乾淨,甚至連孩子都沒放過。

  消息傳出來之後,河東道節度使仇東山勃然大怒,他嚴令衙役們限期破案。

  寧東侯寧德亦是被氣的跳腳,馬上就要開科舉了,城中突然鬧出來這麼大的案子,他這個寧東侯也難辭其咎。

  隨後,他便派兵也加入了調查的隊伍。

  鎖定目標也十分簡單,客棧老闆第一時間便將狂刀門那些人的信息報了上去。

  之前他還想著不招惹他們,得到的結果卻是客棧被燒,半輩子積蓄都沒了,客棧老闆也發了狠心,誓要和他們玩命。

  然而要想追這些人卻沒那麼容易,他們早已逃出城外,不見了蹤影。

  河東道因為連年戰亂,所以人丁是比較稀薄的,十幾個人往山林里一鑽,鬼都找不到。

  這件事最終的結果,大概率也是不了了之。

  雖說出了大案子,但考試還是要考的。

  很快,文武兩場考試便同時舉行。

  文試有上下兩場,分兩天舉行。

  武試煉則有弓馬、武藝、策論三場比試,分三天舉行。

  第一天舉行的,便是弓馬。

  魏州城外十五里處,這裡是一片廣袤的草場,草場周圍便是密林,很適合放馬,弓馬考試便在這裡進行。

  周正帶著自己的兵刃早早的便趕到了這裡,此時,草場上已經有幾十人在此游弋了。

  有的人在幫助戰馬熱身,有的在校準弓箭,還有的幾人湊在一起閒聊天。

  在草場外圍,還有一些軍卒們騎著馬巡視。

  周正並沒有相熟的人,便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他剛坐下,一名嘴角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人便湊了上來:「兄台,是來參加武舉考試的吧。」

  周正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來人體型瘦小,雙目無神,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看著實在不像是練武之人。

  「是!敢問兄台是……」

  中年人勾嘴一笑,隨即自我介紹道:「我是安陽侯府的管家,叫李忠。」

  周正說道:「哦?安陽侯府的管家,來這作甚,難不成也來參加武舉?」

  中年人左右看了看,然後便賊眉鼠眼道:「我自然不是來參加科舉的,而是來給兄台送富貴的。」

  「送富貴?」周正眉頭挑起同時,心思也戒備了起來:「你我非親非故,若有富貴,你憑什麼送給我?」

  見周正不好糊弄,中年人也不再賣關子,他直說道:「兄台,不瞞你說,我們小侯爺也來參加此次科舉。」

  「等會開始比試之後,你若射得獵物,可售賣給我,大隻的我給你三十兩銀子,小隻的我給你十兩銀子,如何?」

  一般來說比試弓馬都是騎在馬上射箭靶,但像魏州這種有條件的,且主考官比較重視的,還是喜歡直接找片地方進行狩獵。

  而比試的結果,就是比誰射的獵物多。

  李忠前來找周正買獵物,自然是想要幫他的小侯爺作弊了。

  周正對此自然是不感興趣,甚至直接撇過頭去不再理會他。

  見周正一幅興趣缺缺的樣子,李忠又道:「兄台,你若真有本事,射的獵物足夠多,我們老爺還有可能直接將你收為家丁,今後若能立下些許功勞,任個百戶也不是不可能的,若干得好,再外放個軍屯屯長之類的,你這輩子也就衣食無憂了。」

  「你拼著性命考武舉,為的不就是能在軍中混個職位嘛,如今不用你考,直接便能當個軍官,怎麼還覺得不夠本嗎?」

  眼見他沒完沒了,周正直接拒絕道:「我不會賣獵物,你另找他人吧。」

  李忠一聽臉立刻拉了下來:「娘的,不賣早說啊,讓老子白費半天口舌,這特娘晦氣。」

  顯然這傢伙見合作不成,便開始噁心人了,若是一般前來考試的人,本著不惹事的心態,最多也就啐口吐沫。

  然而,周正聽到後,當即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對著李忠的腿便砸了過去。

  啪!

  「哎呦!」李忠一聲慘叫,等他回過頭來,周正已然上馬。

  「你……你敢打我!」李忠指著周正道。

  後者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石子,一邊說道:「能動手儘量別吵吵。」

  說罷,周正又是一顆石子投了出去。

  李忠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嘴上一痛。

  噗!

  一口血吐沫吐了出來,裡面還夾雜著兩顆門牙。

  「哎!哎……牙掉了,牙掉了!」

  抬頭再看周正,早已沒了蹤影。

  雖說不懼此人,但對方終究也是侯爺府出身,若現在與之爭鬥必會有一番麻煩,所以還是占了便宜就跑為妙。

  隨著人越來越多,周正也終於見到了一個熟人。

  正是之前在客棧遇到的那個黑臉大漢。

  黑臉大漢在看到周正後,主動迎了上來:「兄台也是來參加武舉的。」

  周正也不倨傲,笑著點了點頭道:「正是。」

  簡單寒暄兩句之後,周正問道:「對了,之後那些人沒再找你麻煩吧。」

  黑臉大漢搖了搖頭道:「他們把客棧燒了之後,便跑了,之後再沒見過。」

  「當時失火的時候,我還去你房間找你去了,結果……呵呵。」說到這,黑臉大漢憨笑了兩聲。

  此人倒是有些情義,周正對其有了幾分好感。

  之後,二人也互通了姓名。

  黑臉大漢名叫蔣英,是柏縣人士,家中有些薄資,本想讓他考科舉的,但這傢伙偏偏對武藝感興趣,之後家中便為他請了幾個武藝師父教他武藝。

  如今也算學成,所以便來魏州碰碰運氣。

  周正則並未表明自己游擊將軍的身份,只是說,自己乃是一名軍卒,不想在軍中蹉跎度日,特意前來參加武舉。

  又閒聊了幾句之後,蔣英突然神秘兮兮的說道:「周兄,你知道咱們魏縣為何第一場考弓馬,第二場考武藝,第三場才考策論嗎?」

  這話倒是把周正問到了,他皺眉道:「不就是這三場比試嗎?怎麼先後順序不同,還影響結果?」

  蔣英咧嘴一笑,說道:「當然。」

  「在內地,由那些文官們主持武舉的時候,一般第一場考得是策論,第二場是弓馬,第三場才是武藝!」

  周正略一思索之後,很快便明白過來,他說道:「這樣可以作弊?」

  三場比試並非是全部考完之後,再根據綜合積分排名。

  而是一輪一輪淘汰的,如果第一場未能通過,那第二場也不能再考。

  如此一來,將自己人擅長的科目排到前列,可以刷下去一大堆競爭對手。

  尤其是策論,一般的武夫,極少能寫出什麼優秀文章出來。

  然而,蔣英在聽到周正的話後,卻微微搖了搖頭:「作弊倒是談不上,那些文官老爺們才看不上武舉的那幾個名額。」

  「勛貴們若要作弊,也根本不需要這樣安排,直接讓自己人晉級便是。」

  「之所以這麼安排,是另有深意。」

  之後,蔣英便向周正詳細的介紹了一下其中的道道。

  簡單來說,就是文官們懶得折騰武舉。

  先考策論,刷下去一部分人之後,剩下的弓馬和武藝用不了多少時間便能考完。

  若是先考弓馬和武藝,一番打鬥,血淋淋的,最後再考策論,結果這些人字都寫不出來,考完也是白費。

  所以,還不如先考策論,讓那些讀過書的人參與下一輪,至於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們,也就不用拼死搏殺了。

  而勛貴們主持的考試就不同了。

  他們主持考試,除了向朝廷交差之外,還要為自己選拔人才。

  若依著文官們的考法,先考策論,那最終選拔出來的結果便是找到了一些武藝稀疏,文采泛泛的半桶水。

  與之相反,先考弓馬和武藝,這樣一來,能走到第三關的人,就算不認識字,至少武藝方面還是可以的。

  最終,再根據錄取名額,從優給予這些人舉人身份。

  而一般來說,這些粗人在獲得武舉人身份之後,都不會再去京城參加會試了。

  畢竟,想要考武進士,那可是要真功夫加上真才學,一般人去了,就算再能打,也會被那些文官們刷下來。

  所以,大多數人在獲得武舉人身份之後,都會直接拜入勛貴麾下,撈個小官噹噹。

  甚至,一些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出來,但武藝不錯的人,也會被勛貴們納入麾下。

  這也是勛貴們吸納新鮮血液的手段之一。

  畢竟自家孩子廢物,如果再不招募一些能打的人,那這爵位也是坐不穩的。

  當然,勛貴們也僅限於對武舉人的吸納,因為這些人沒再朝廷掛號,就算未來立功了,功勞也都是勛貴們的。

  而到了武進士這一級,就完全不同了,他們全都是在兵部掛了號的,可以自行領兵和上書,立了功勞也都是自己的。

  也就是說,那些人完全是是自成一派了搶他們飯碗的,所以,勛貴們對武進士都是極力打壓。

  說完兩者的不同之後,蔣英湊到周正身旁說道:「兄台,我聽說寧安侯對待屬下十分不錯,這次若是能考中武舉,你我一同拜入他麾下如何?」

  這傢伙,也不是表面上那般憨厚嘛。

  周正笑了笑說道:「看看再說吧,我還是想在沙場上建功立業!」

  蔣英一聽立刻向周正投來了佩服的目光:「哎,兄台,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想上陣殺敵的,只是,家中父母已經年邁,我又沒有兄弟,若我去了邊關,父母怕是無人照料了。」

  「所以,我還是撈個小官噹噹得了!」

  人各有志,周正自然也不會強求他人。

  就在二人閒聊之際,只見一哨騎兵護衛著一頂轎子來到了草場之上。

  轎子是八抬大轎,這是只有勛貴和朝廷高級官員才能用的轎子。

  再往上便是十六人抬的轎子,這種只有王爵,以及少數獲得恩賜的一品大員才能乘坐。

  而皇上出行用的轎子,則是三十二人抬的龍攆。

  毫無疑問,魏縣能乘坐八抬大轎出門的,只有寧德。

  草場中央有一處高台,轎子在高台前停下。

  一名中年人走到高台旁高聲喊道:「侯爺駕到,所有參加考試的考生,速來此地集合!」

  順帶一提,駕到二字原本是皇帝專屬,但後來一些地位高貴的人,也可以使用,如今就連知縣到某某地的時候,師爺也會叫上一聲:知縣老爺駕到,以示威嚴。

  寧德從轎子內走了出來,這寧東侯傳到他手上已經有十一代了,前幾代的時候,他們血脈之中的名將基因還有些留存,當時就連京城也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可隨著時間流逝,寧東侯血脈內的最後一點名將基因也耗盡了,到寧德爺爺這一代,是半點打仗的本事都沒有了。

  也幸虧他家祖上還留了一些關係,最終撈了個河東道鹽政的肥差退出了京城的舞台。

  如今,爵位傳到寧德身上,更是再無金戈鐵馬的氣息,有的只是些官場的油味。

  很快,一眾來此參加考試的考生便聚集了起來。

  寧德挺著大肚子說道:「諸位考生,我便是這次武舉鄉試的主考官寧德!」

  「見過侯爺!」眾人躬身行禮。

  寧德笑了笑說道:「諸位不必拘禮。」

  「廢話我也不多說了,第一場考的是弓馬功夫,稍後我會給大家三個時辰的時間在此狩獵,三個時辰之內,狩獵的獵物多者參加下一輪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