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如此挑釁,魯大壯、張桓二人面露怒容。
「屯長,和他戰上一場又何妨?不過是百十個騎兵而已,我等應付的來。」魯大壯首先請戰。
張桓也道:「就是,跟他干,老子非得把他們打出屎來!」
看著激動的二人,周正依舊不為所動,他平靜道:「我不會做無謂的意氣之爭,我的兵卒是上陣殺敵的,不是和自己人好勇鬥狠的。」
眼見周正仍未應戰,劉勝再次挑釁道:「你不會怕了吧!」
聽到這話,周正再次看向林業和李文綱,只見二人依舊端坐在那裡,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周正見狀也有些不耐煩了,自己折騰了半天本就有些疲憊了,結果你還沒完了。
好,既然你們不管,那我便自己解決吧。
周正眉頭一挑,看向劉勝道:「你如果真的想打,那不如咱們兩個屯長先在這練練,你敢不敢?」
此話一出,倒是讓劉勝一怔,緊接著他便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想要和我單練?」
「明告訴你,我三歲習武,共跟過七位師父,十八歲打遍河東無敵手,我手下這二百多人,全都是我手把手調教出來的,個個以一當十,你若不怕死,那便來吧!」
周正冷笑:「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放馬過來吧!」
見到二人要在此比武,周圍看熱鬧的兵卒、軍官們紛紛吆喝起來。
個別好事的還把戰鼓搬了出來,擂鼓助威。
高台之上,劉勝脫下戰甲擺開架勢道:「你用什麼兵器,亮出來吧。」
「對付你,我還用不上兵器!」周正眼神輕蔑,但心中卻已提起了小心,看得出來,這個劉勝確實練過武藝。
反正不是魯大壯、張桓這種半路出家的人可比的。
「哼!找死!」劉勝一聲怒喝,隨後大步向前衝來,他想要藉助衝鋒的氣勢一招制敵。
周正單腳弓步,做出了迎擊的架勢。
很快,劉勝便衝到近前,他揮拳橫擊,直指周正前胸。
後者右手護在胸前,擋住了對方的拳頭,同時左手探出,直指對方腋下,他想要借著對方的衝勁,來一招過肩摔。
然而,劉勝的反應也很迅速,拳頭被擋住之後,他迅速下壓身體,穩住腳跟。
如此一來,過肩摔肯定是不行了,不過周正也不慌,他雙臂用力向前一拉。
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劉勝拽向前方,同時周正單腳探出輕輕一勾,劉勝的身子頓時失去平衡趴在了地上。
周正並未追擊,而是後退一步道:「承讓!」
摔了個大馬趴的劉勝趕忙從地上站起身來,他看向周正道:「什麼承讓?我還沒輸呢!」
剛才那一下,周正如果動了殺心,劉勝十條命也沒了,這一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不過,既然他不認輸,那周正也不介意繼續跟他玩玩。
「好啊,那繼續來。」周正對其勾了勾手。
這次劉勝提起了小心,他並未再貿然衝鋒,而是小心翼翼的圍著周正開始轉圈尋找機會。
突然,他踏步上前一個掃堂腿便踢了過去。
周正雙腳騰空躲過,還未等劉勝起身,落地後的周正便單腳上前一拳打了上去!
砰!
一聲悶響,正中劉勝胸前,後者身體倒也結實,只是後退了幾步便穩住身形。
然而,這次周正卻未再手下留情,他踏步上前雙拳閃電般打出,勉強穩住腳步的劉勝,趕忙防禦。
二人拳腳交手,肉體碰撞的悶響聲不絕於耳。
劉勝所說的三歲習武,跟過好幾個師父的事情,應該是真的,他的拳腳頗有路數,只不過打遍河東無敵手就有些吹噓了。
此人,應該是個世家子弟出身,一般人和他切磋定會相讓,所以才會給他一種天下無敵的感覺。
故而,當面對周正這種強敵時,他的那些招數便有些接應不上了。
徹底探清對方虛實之後,周正也不再與之糾纏,他側步上前憑藉身法閃身來到劉勝側翼,緊接著便是在軍隊中學過的鎖喉擒拿。
砰!
劉勝被周正按倒在了地上,他的喉嚨被緊緊掐住,只要周正一使勁,他便會一命嗚呼。
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之後,周正鬆開了手,後退一步道:「還打嗎?」
這下劉勝不再嘴硬了,儘管依舊滿臉怒容,但他卻也不得不承認,憑藉拳腳功夫,他絕不是周正的對手。
「哼,戰場上個人武藝又有何用?最終不還是要看軍卒陣法?」
面對此人,周正實在是懶得搭理了,他說道:「反正遼軍時不時便會前來叩關,若真到了那時,你我各自率領本部人馬比試一番便是。」
劉勝仍是不服,他還想說些什麼,然而就在這時,林業卻站起身道:「好了,如周正所說,真有本事便去找遼軍一較高下,在這和自己人較勁算什麼本事。」
林業算是劉勝的頂頭上司,他就是對周正再不滿也不敢和林業對著幹,於是只得低頭退下。
熱鬧看完了,也該到了干正事的時候了。
李文綱走到眾人面前,朗聲說道:「剛才你們也都看到了,花架子也好,真本事也好,起碼看上去像是個兵卒的樣子。」
「而你們麾下的兵丁呢?個個像是丟了三魂七魄一樣,還不如那些種地的農戶。」
「朝廷分給你們這麼多的土地,讓你們培養軍卒,你們就如此向朝廷交差嗎?」
一眾軍屯屯長們被訓的一言不發。
隨後,李文綱又道:「好了,現在我宣布,所有軍屯都要按此標準訓練軍卒,下個月我一個軍屯一個軍屯的驗收。」
「如果達不到標準,就地免職查辦,如果達到標準,記功一次。」
「都聽明白了嗎?」
一眾屯長無精打采道:「聽明白了!」
聽著這些人的聲音,李文綱氣便不打一處來:「汝等皆是婦人嗎?大點聲!」
「聽明白了!」一眾屯長再次呼喊了一聲,聲音比之前高不到哪裡去。
眼見這些老兵油子如此態度,李文綱也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他冷笑一聲道:「看來你們還是不打算上心啊,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下個月我驗收若還是如此,那你們的軍屯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時我會奏請聖上撤了你們的軍屯編制。」
「所有軍卒,一律編入鎮北關,原有土地全部收歸朝廷重新分配!」
此話一出,一眾屯長們臉都綠了。
他們之所以能吃香的喝辣的,完全就是仗著軍屯這些土地,就算最後免職查辦,憑藉他們這些年撈的錢,也能想辦法把自己從大牢中撈出來。
等李文綱走後,再走走關係,自己還能接著干。
可如果直接撤了軍屯,把他們編入鎮北關的大軍之中,那可就要命了。
因為,在軍屯裡,他們是老大,是說了算的,到了鎮北關,他們屁都不是,弄不好還要去前線當炮灰!
被戳中軟肋的一眾屯長們,趕忙應聲道:「我等一定竭盡全力,訓練軍卒!定不會讓丞相大人失望!」
見狀,李文綱這才點了點頭。
「好了,都各自回去吧!這沒給你們準備飯菜!」見李文綱說完,林業擺了擺手便開始趕人。
一眾屯長們耷拉著腦袋各自散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騎兵自遠處快速奔來,他一邊策馬狂奔,一邊高聲呼喊道:「將軍,不好了,遼軍南下了!」
……
城門樓上,看著城下黑壓壓一片的軍卒,林業面沉似水,旁邊的李文綱亦是緊皺著眉頭。
至於那些軍屯的屯長們,更是面露苦相,活像是死了爹。
「林總兵,我們……」一名屯長上前詢問。
林業掃了他一眼道:「怎麼,你們想要出城迎敵?」
那屯長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是想問,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回去?」林業勾嘴冷笑:「回哪去?回軍屯?現在你便可以走,要不要我讓人放下吊橋?」
遼軍就在城外,此時放下吊橋那不是找死嗎?
那屯長被林業的目光嚇得冷汗直流,他趕忙解釋道:「林總兵,遼軍突然南下,我是怕軍屯內沒有準備,所以想要回去安排一下。」
林業實在是懶得搭理他,告訴軍卒們嚴加防範後,他便對李文綱道:「李相,我們來商議一下吧!」
李相點頭答應,隨後他看向周正道:「你也來吧!」
此時的周正,正盯著城下的遼軍猛瞧,李文綱的話,他根本沒聽到,還是寧五喊了他一聲,他才反應過來。
「哦!好!」
然而就在這時,劉勝也站出來道:「總兵大人,我也去!」
林業並未阻攔,而是看向所有的軍屯屯長道:「想來的都可以來!」
說罷,他便帶著鎮北關的一眾軍官們下城而去。
總兵府內,一幅詳細的鎮北關地圖已經攤開。
鎮北關位於地圖中心,北邊便是大遼控制的地域,南邊則是鎮北關管轄下的一眾軍屯。
上面明確的標註著各個軍屯的名字,白溝屯位於最南邊的位置。
就在這時,林業派出城去詢問情況的兵卒也回來了。
看到來人,林業隨即問道:「他們怎麼說?」
那兵卒說道:「回總兵大人,遼軍主將耶律飛說,如今燕國已經併入遼國之中,他們是奉命駐紮在自己的土地之上,並無任何不妥之處,他讓我們不要大驚小怪,他還說,今後還會有更多的軍卒來此,希望我們不要多想!」
此話一出,周圍的將領們,臉色都是一黑。
什麼奉命駐紮,明明就是前來尋釁,如果真如他所說,今後會有更多的兵卒過來,那鎮北關豈不成了別人的嘴邊肉?
看了兩眼地圖之後,林業扭頭對身旁的幾名副將問道:「你們怎麼看?」
一名將官當即上前道:「總兵大人,屬下以為,敵軍如此囂張犯境,我等身為大乾的將領,應當主動出戰迎擊,將敵軍擊潰!」
然而,他話音剛落,旁邊立刻又有一名將官走了出來:「宋時,若是出戰,你能打贏遼國鐵騎嗎?」
宋時直視對方道:「還未打過,怎知打不贏?」
那將官神情一滯,他還想說什麼,但卻被另一名副將攔住:「哎,先別吵,依我看應該從長計議,畢竟他們也只是駐紮再此,還並未發動攻擊,若是先動手,恐怕師出無名。」
「況且我們鎮北關雖說有八萬大軍,但多是步卒騎兵實在不多,守城自是萬無一失,但如果出城作戰,我看是討不到什麼便宜的。」
「總兵大人,您覺得呢?」
林業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
其餘的將官們雖然未表態,但看得出來,他們也確實是不想打。
剛才在城樓上看的時候,這次進犯的遼軍,足有四五萬人,其中騎兵至少一萬。
鎮北關的騎兵只有幾千人,若要和對方死戰,就算打贏了,充其量也是慘勝。
這還是對方沒有援兵的情況下,若交戰的時候,對方派遣大軍支援,那他們出城作戰的士兵們可就危險了。
一旁的李文綱,看著屋內的一眾將官,淡定的飲著茶水。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李文綱此次前來,也不止是為了巡視軍屯,安定好北境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自遼軍兵臨城下的時候,他便已經打定了主意,只不過,當著這些將官的面,他確是不好直接給林業下命令。
所以他只是淡定的坐在那,等待著這些人商議的結果。
林業也沒有直接表態,他背負雙手看向眾人道:「其他人還有想法嗎?」
林業再次詢問,剩餘的將官們也紛紛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其中絕大多數都主張固守城池,等待敵軍自動後退,剩餘只有少數幾人,主張出城和對方決戰。
因為人數太少,所以出城作戰的提議,很快便被守城一方給壓制了下去。
顯然,這些人中,畏敵貪生者占大多數。
就在這時,之前和周正叫板的劉勝挺直了腰板上前道:「總兵大人,我也覺得應該迎頭向敵軍殺去,他們的騎兵雖然多,但我們背靠城池,進可攻退可守,只要指揮得當,未必不能將賊軍擊潰。」
「如果總兵大人同意,我劉勝願率麾下二百軍卒,充當先鋒!」
說罷,他還輕蔑的看了一眼那些主張固守城池的將官們。
這就有點過分了,你劉勝雖說也算是個官二代,但還沒資格在這些從二品、正三品的前輩們面前說話。
他話音剛落,當即便有人嘲諷起來。
「二百人充當先鋒?呵呵,你那二百人衝出去,怕是連個水漂都打不起來。」
「就是,這裡是戰場,可不是土匪窩。」
「你一個小小的屯長,安敢在這裡大放厥詞?來人啊,將他給我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