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絕不讓小嬌妻吃虧

  白所修指著周正,眉宇間大氣凜然。

  若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被劫了財的苦主,前來興師問罪了。

  周正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二人,很快便明白了這兩個傢伙八成是串通起來想要找茬的。

  只見他不急不緩的站起身道:「我手下兵卒,這幾日全都在營中,沒有一人出去,不可能搶你家的財物。」

  「你怕是找錯人了吧!」

  白所修晃了晃腦袋,冷笑道:「哼!昨夜那些劫匪分明就是操著燕人的口音,這一點絕對錯不了!」

  「白溝屯這片地方,有能力組織起這麼多人馬的,只有你的那些燕人手下。」

  周正眉頭一挑,說道:「哦!難道只是操著燕人的口音,便是我的手下,那若是操著咱們大乾的口音呢?會是誰的手下?」

  「況且,你說那些劫匪操著燕人口音,便是了?你有何其他證據?若是沒有,我可要論你的誣告反坐之罪!」

  白所修哪裡有什麼證據,他來此尋釁,不過是受了趙孟珍的指使罷了。

  眼見說不過周正,他便將目光看向趙孟珍。

  後者上前一步道:「據我所知,白溝屯附近一向太平,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手下那些燕人,自然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

  「這樣吧,將你手下燕人全都交出來,我帶去邢州審問,若不是他們坐的,我便將他們放回來,你看如何?」

  這話,忽悠三歲小孩還行,周正根本不吃這一套。

  真要是讓他將自己剛剛招募的燕人帶去邢州,士氣和燕人的忠誠問題暫且不論,以官府的各種刑訊逼供手段,逼一兩人就範,再將屎盆子扣到自己頭上,再簡單不過了。

  所以,周正寸步不讓道:「太平?呵呵,前段時間李相的妻女還曾被雁盪山的匪徒劫過!難道發生這種事情,也算是太平?」

  趙孟珍冷笑:「呵呵,不過是偶發罷了,再說了,雁盪山是雁盪山,燕人是燕人!」

  「那些劫匪既然操著燕人口音,那本官也只能按著這條線索查案。」

  「周屯長,你手下兵卒有重大作案嫌疑,理應跟我回邢州受審,怎麼你要阻礙本官辦案嗎?」

  「還是說,你已經心虛了,覺得一旦被我帶回邢州受審,便會東窗事發,所以要極力庇護那些匪徒?」

  能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言論,可見二人是鐵了心想要將此事往自己身上扯了。

  周正若是強硬的不同意,此人必定會以此為契機參奏自己。

  朝廷那些老爺們自不會親自下來調查,他們只會根據自己的第一反應來判斷。

  一方是同僚加鄉紳,而另一方則是那些和他們素有仇怨的燕人難民,這些人偏袒哪一方,毫無疑問。

  所以,還是要將事情留在這裡解決。

  思慮片刻後,周正道:「趙大人,依我看劫掠白府的人,絕非燕人,而是雁盪山上的土匪。」

  「這樣吧,趙大人給我三天時間,我定能抓住真兇,且還會將白府所丟的物品盡數尋到。」

  此話一出,倒是讓趙孟珍和白所修愣在了原地。

  二人曾想到周正會抵死不從,到時候,趙孟珍便可上書朝廷說明此事,白所修也能發動其他鄉紳共同想辦法彈劾周正。

  而現在,這傢伙竟要三天之內抓住真兇。

  如此一來,他們再彈劾,就有些不講道理了。

  趙孟珍上下打量了周正一番,然後道:「周屯長,軍中無戲言,你說三天內抓住真兇,可敢立下軍令狀?」

  軍令狀這玩意一般都是打仗時候用的,不過現在拿來搪塞一下趙孟珍倒也還可以。

  周正點頭道:「好,願立軍令狀!」

  說罷,周正來到帳前提筆便寫了一份軍令狀。

  當然,從沒摸過毛筆的周正,一隻手握著毛筆在那寫字,寫出來的字跡實在是不敢恭維,第一眼看上去和鬼畫符差不多,仔細看看,卻也能勉強認出內容。

  本人白溝屯屯長周正,在此立下軍令狀,三日之內必定擒獲劫掠白府的真兇。

  如若不成,邢州知府當以軍法處之!

  看著眼前的狗爬字,趙孟珍心中冷笑:果然是個丘八,字都寫不利索,說的話也顛三倒四。

  趙孟珍打心眼裡瞧不上周正,更不會覺得這個當兵的,竟會在文字上給自己挖坑,所以只看了個大概,便將軍令狀收了起來。

  「好!有周屯長這軍令狀,那我便等上三日,三日之後,我來這裡拿人!告辭!」

  說罷,趙孟珍拱手離去。

  白所修亦是對著周正冷哼一聲,然後便快步跟了上去。

  他和趙孟珍本就是熟識,再加上他覺得只要周正在白溝屯,自家的幾百畝地便種不踏實,所以才會幫趙孟珍來對付周正。

  在他看來,周正哪怕再厲害,但在趙孟珍這個官場老油條面前,也只能束手就擒。

  所以,此時的他信心十足。

  送走了趙孟珍二人,周正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便打算回家睡覺。

  然而,姜武卻快步迎了上來道:「周正,這案子你打算怎麼查?」

  周正擺了擺手道:「我已經安排何必去調查了,等查到線索,帶人攻山便是。」

  見他如此輕鬆,姜武有些焦急的說道:「可你軍令狀上,只寫了三天時間,若不抓緊,萬一三天時間一到,你豈不是……」

  聽到這話,周正笑了笑道:「你可知我軍令狀上寫的是什麼?」

  姜武眨巴眨巴眼睛道:「本人白溝屯屯長周正,在此立下軍令狀,三日之內必定擒獲劫掠白府的真兇,如若不成,邢州知府當以軍法處之!」

  「怎麼了?」

  周正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便聳了聳肩膀低聲說道:「是啊,邢州知府當以軍法處之,和我有什麼關係,真要把軍令狀拿出來,便砍他的腦袋!」

  姜武一聽懵了,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道:「可這軍令狀是你立的,按著上面的意思,當是邢州知府,以軍法處置你啊!」

  周正搖頭:「姜叔,你這話就說錯了,這個『之』字應當只是個虛詞,並非是代指我。」

  「如果真要處置我,當寫,請邢州知府,以軍法處之。」

  「而非,邢州知府,當以軍法處之!」

  「您,明白!」

  「啊!」姜武人都傻了,他撓撓頭道:「這是什麼道理?一字之差,便能換個人殺?」

  周正樂呵呵的笑了起來,他小時候做語文題,什麼把把字句改成被字句,什麼疑問句改成反問句。

  當時周正還覺得出這些題的人全都是傻帽弱智,只會咬文嚼字。

  卻沒想到,如今卻用上了。

  周正拍了拍姜武的肩膀說道:「姜叔,您也忙活這麼久了,歇會去吧,等何必調查出些眉目了,咱們再出手不遲!」

  見他如此自信,姜武倒也不擔心了:「好吧!」

  說罷,周正便哼著小曲,大步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姜武嘴角微微咧了起來:「呵,這小子,當了屯長之後,倒是和以前有些區別了!」

  回到家中。

  馮之舒忙迎上來幫著周正換衣服,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周正倒也習慣了身邊有這麼個人幫襯。

  剛換上寬鬆的衣服,陳新蓮便說道:「賢婿,今日鎮北關總兵林業派人捎來了信件,說明日他便前來拜訪,到時候應該也會去你的軍營看看!」

  一聽這話,周正也忙將他在軍營中看到的公文拿了出來:「哎,這事我倒是忘了,這是前幾日他發來的公文,也是說這幾日會過來看看。」

  說著,周正便將公文遞了上去。

  陳新蓮看了兩眼,便放到了一旁,然後有些擔心的說道:「林總兵和舒兒的父親一個脾性,都是那種剛正不阿的人。」

  「他作為鎮北關總兵,守衛著咱們大乾的北大門,治軍十分嚴明,如果你有什麼錯處,他大概率不會看著我們的面子,對你網開一面,所以……」

  陳新蓮沒再說下去,但意思卻很明顯。

  周正則滿不在乎的拿起了毛巾道:「如此更好,我七尺男兒,也喜歡堂堂正正,不弄虛作假,他若是個喜歡手下攀關係,走後門。阿諛奉承,送禮行賄的上級,我還真看不上!」

  說罷,周正用濕毛巾擦了擦臉,這幾日在軍營之中,他的鬍鬚都沒時間修整,如今看上去確實有些絡腮鬍了。

  陳新蓮聽到周正的話十分滿意,他點頭道:「若是馮程知道舒兒嫁給了你這樣個漢子,應當會十分滿意的。」

  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老丈人,周正倒也有幾分好奇。

  據他所知,很長一段時間內,北燕都是壓著大乾打的,可自從自己老丈人上任兵部尚書之後,情況便完全反過來了。

  馮程整治軍隊,提拔能臣良將,同時運用各種外交手段,削弱北燕國力,短短十幾年時間,北燕國力大大減弱,如今甚至被大遼一波橫推了!

  可偏偏這種人,就是因為說了幾句實話,便陷入了政治鬥爭的漩渦之中,被流放三千里。

  這個年代,流放和死刑基本沒啥區別,尤其是五十歲以上官員們的流放,這些人養尊處優,沒吃過苦,基本上到了地方也就剩半條命了。

  到了地方之後,且不說水土不服之類的,單是身份的落差,以及各種心理問題,也能把人活活氣死。

  雖說有傳言他要官復原職,但具體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

  只希望他能挺過這一關吧,畢竟看馮之舒的樣子,對他這個父親還是有感情的。

  颳了刮鬍子,便見馮之雲和慕燕然蹦蹦跳跳的來到院中。

  「幹嘛去了?」周正一邊擺弄剃刀,一邊問道。

  「要你管!」此時,慕燕然又恢復了之前那種你欠我錢的態度。

  倒是馮之雲十分有禮貌的來到了周正面前,躬身施禮道:「見過姐夫!」

  見過小姨子!

  周正在心中調戲小姨子的同時,嘴上卻十分正經的說道:「之雲今後別這麼客氣,直接叫我姐夫便是,若是覺得拗口,叫我周大哥,周正都行!」

  馮之雲看向母親,陳新蓮微微點頭,馮之雲這才露出了笑臉說道:「那今後便叫您姐夫吧!」

  「好,就叫姐夫吧!」周正笑著應道。

  這時,慕燕然已經來到了屋內,她從懷中拿出一小串銅板甩到了桌上說道:「諾,就賣了這些!」

  「話說,你們大乾的人還真是吝嗇,那麼好的繡品竟只出這點錢!」

  說著,慕燕然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包糕點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招呼馮之雲讓她一起過去吃。

  馮之舒看了看那糕點,又看了看桌上的銅板,有些欲言又止,陳新蓮則默默的將銅板推給了馮之舒道:「這窮鄉僻壤的,能賣上這些銅板已經是不錯了,我們沒幹過農活,在這做些刺繡,總比吃乾飯要強得多。」

  馮之舒嘴巴微微鼓起,似乎有些不滿母親說的話,但又看了看慕燕然,她還是默默的將銅板收入懷中。

  漂亮媳婦的小眼神,周正自是盡收眼底,再看慕燕然,這丫頭一邊品嘗著糕點,一邊饒有意味的看向馮之舒,似是在故意挑釁。

  這段時間,馮家的母女三人一直在忙活著刺繡補貼家用,慕燕然也曾圖新鮮幹過幾天,結果在扎破了幾次手指之後,便將針線丟到了一旁再也沒碰過。

  所以,售賣繡品的這些錢,應當沒有這傢伙的份,但看著桌上那少的可憐的銅錢,再加上慕燕然面前那美味的糕點。

  若是一般人,必定會聯想到是她黑了售賣繡品的錢,給自己買的糕點。

  馮之舒看起來便是如此。

  不過,周正倒是不這樣想。

  雖不知慕燕然的真實身份,但這丫頭能拿出金子來,足以見其手頭應該是有錢的,買些糕點也不足為奇。

  至於那些繡品,白溝屯附近的鎮子名曰小河鎮,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鎮子,這種地方,就是把皇上寫聖旨的絲綢拿來,也賣不了幾文錢,更何況是一些繡品。

  所以,賣出這個價格,倒也合情合理。

  搞清楚這兩件事,再看慕燕然那副欠收拾的模樣,很容易便能推斷出,這丫頭是故意在找茬,等馮之舒指責自己的時候,再進行反擊。

  看馮之舒的模樣,也確實中了圈套,只不過,她性情恬淡,並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潑婦,而陳新蓮則更是老謀深算,似是早已看穿了慕燕然的伎倆,直接將馮之舒的性子壓了下來。

  說實話,此時的周正有些頭疼,雖然知道慕燕然一直對馮之舒抱有敵意,他倒也沒想到,這傢伙竟如此糾纏不休。

  相處了這麼久,還在找茬。

  不行,得找個機會敲打敲打她了,不然我家小媳婦非得吃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