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也不甘示弱,被打之後,反手又是一巴掌打了回去:「蠻夷,在我大乾的土地上還敢逞凶!」
眼見二人動起了手,旁邊正在挑選的士兵們紛紛吆喝起來。
「哦哦哦!打起來嘍!打起來嘍!」
「揪她頭髮!脫她衣服!快動手啊!」
「上啊!別慫,打呀!」
雖然周圍人吆喝的厲害,但那兩個姑娘卻也沒再動手,只是互相瞪著對方。
一旁的嚴峰見狀呵斥道:「吵什麼吵?趕緊挑,老子回家還有事呢!」
眾人聞言頓時偃旗息鼓,各自散去。
周正則踏步來到了女子面前:「你叫什麼?」
女子雪膩的臉上,紅色的掌痕清楚可見,聽到周正的問話,她不卑不亢道:「我叫馮之舒!」
「馮之舒……」周正輕聲呢喃,隨後勾起了嘴角說道:「好名字,跟我走吧,今後你就是我媳婦了!」
馮之舒一怔,她黛眉微蹙道:「我要帶著家母和家妹一起!」
周正也不廢話,對著旁邊病懨懨的婦人便是躬身一拜:「小婿周正,見過岳母大人!」
這下旁邊的婦人略顯震驚,她上下打量了周正一番,見其身材魁梧,眉宇間英氣十足自是十分喜悅:「快快請起!」
周正衝著婦人微微一笑,隨後看向馮之舒道:「馮姑娘,如此可行?」
雖心中仍有疑慮,但看到其他兵士們詫異的眼光後,馮之舒便知道,此人若是拒絕了,自己怕是要被送去更前線充當軍妓了。
於是她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好!我跟你走!」
見馮之舒答應,周圍的兵士們紛紛開口道。
「周正,你小子精蟲上腦了吧!這拖家帶口的你也要!」
「兄弟,算了吧,這女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難不成你想娶回家當菩薩供著啊!」
「老周,你娶她還不如娶老薑家女兒,那姑娘既漂亮又能幹活,比她可強多了!」
聽著旁邊的勸誡,周正一言不發,只是帶著馮之舒母女三人往登記的地方走。
可還沒走兩步,周正便覺衣角被人拽住。
「等等,我也要跟你回去!」
回頭一看,正是之前和馮之舒打架的那個小姑娘,她目光桀驁,一副發號施令的樣子。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周正對三妻四妾這種事一時間還難以接受,再加上二人打過架,他也不想整天處理家務事,於是,便果斷拒絕道:「我領三個已經夠了,你還是等其他人吧!」
說罷周正便想走,然而那小姑娘卻是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現在呢!」小姑娘挑眉看向周正。
周正同樣挑起了眉頭,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眼看向那小姑娘。
「你叫什麼?」
「我姓慕,叫慕燕然!」小姑娘高抬下巴,目光灼灼。
周正將手收了回來,不著痕跡的瞥了眼手中金燦燦的硬物,隨後道:「好吧,你也跟我來吧!」
此話一出,旁邊的馮之舒以及那婦人略顯驚訝,不過二人也沒說什麼。
這時,徐裴也挑選完畢,帶著兩個姑娘走了過來。
那兩個姑娘一個瘦小的像猴,長著一雙三角眼,看上去頗為精明,另一個比較健壯,周正只看了她一眼,對方便橫眼掃了過來,一副你瞅啥的表情。
「周正大哥,你這是……」
徐裴看到周正身旁的四人,眼中滿是震驚。
周正微微一笑,說道:「沒什麼,對了何必還沒來嗎?」
徐裴搖了搖頭道:「沒看到!」
周正掃了一眼茅房的方向,也未看到人影,扭頭再看身後衣著單薄的馮之舒幾人,周正沉聲道:「算了,不等他了,這裡風大,咱們先回家吧!」
徐裴本想答應,但看了看茅房的方向,他還是撓撓頭道:「我還是等會他吧。」
周正也不勉強,他帶著身後的四人,在眾多詫異、嘲弄的目光中來到了嚴峰面前進行登記。
「周正,你小子眼光不錯啊!這幾個可都是極品!」
身材如地缸般的嚴峰,目光不停的在馮之舒幾人身上游離。
周正見狀自是有些不喜,不過這時候鬧事也不大明智,所以他也並未發作,草草的做了登記之後,便帶著四人向家的方向走去。
……
回家的路上,寒風呼嘯間下起雪來,大片的雪花打著旋撲到臉上。
周正看了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馮之舒,隨手便將身上厚重的棉衣脫了下來套到了她的身上。
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讓馮之舒為之一愣,她抬頭看向周正,後者輕描淡寫道:「穿上吧,若是染了風寒可就麻煩了。」
馮之舒下意識的想要推辭,但就在這時,她身旁那皮包骨頭般的小妹確實突然間打了個噴嚏。
「阿嚏!」
看著走路都有些搖晃的妹妹,馮之舒略顯為難的看了眼周正道:「我能將這棉衣給我妹子嗎?」
「隨你!」周正無所謂道。
「多……多謝相公!」勉強說了聲謝謝之後,馮之舒便將棉衣披到了自家妹妹身上。
看得出來,馮之舒這妹妹似乎也染了風寒,身體情況不佳。
一旁的慕燕然似乎對周正的偏愛有些不滿,她鼓著嘴巴道:「喂,當兵的,我也冷把你身上的皮甲脫下來給我吧!」
和一身囚衣的馮之舒不同,慕燕然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但看上去卻較為厚實,而且也看不出她冷的樣子。
顯然,這傢伙是在找茬。
周正也不慣著,不咸不淡的回嗆道:「你若是冷,跑起來,跑起來就不冷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給她一件衣服穿,憑什麼不給我?」慕燕然瞪眼看著周正,眼神頗為不服。
眼見對方不聽招呼,周正直接道:「我的衣服我說給誰就給誰,你若不忿,離去便是,不必多言!」
慕燕然一聽杏眼頓時瞪的滾圓:「喂,我可是……」
二人正說著,便見一名彪形大漢急匆匆從對面沖了過來:「周正,老閻王是不是發媳婦了?」
來人和周正也是一個「伍」的,名叫魯大壯,和周正同齡,不過長得著急了些,看上去像三十多。
前陣子他娘生病了,曾請了幾天假,結果一跑就是半個多月。
估計是聽說今天發媳婦,這才火急火燎的跑回來的。
「是!趕緊去吧,晚了可就沒了!」周正笑著說道。
「知道了!」魯大壯嘶吼狂奔,背後捲起一陣煙塵。
經過他的打岔,慕燕然也不再多說,只是咬著牙跟在周正後面,還時不時瞪一眼馮之舒母女。
之前的周正十分勤懇,家中收拾的乾淨整潔,四間土坯屋子,一個臥室,一個客廳,一間專門堆放農具的廂房,還有專門做飯的廚房。
剛回到家慕燕然便萬分不耐煩的說道:「你家有吃的沒?趕緊給我點!」
周正從鍋里掏出來一張高粱面的餅子,遞給了慕燕然。
後者接過後,狼吞虎咽般的咬了一大口,只是天氣寒冷,餅子凍得梆硬,她想要咀嚼,卻無論如何也咬不動。
許是餓極了,這丫頭強硬的將餅子在嘴中翻騰咀嚼,同時眼淚也嘩嘩的流了下來。
見她如此,周正也忍不住心頭一軟:「喂,別硬嚼,用你的口水把餅子潤濕了再吃。」
慕燕然沒說話,只是惡狠狠的瞪了周正一眼。
後者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便將餅子分發給了馮之舒幾人,然後道:「若是難以下咽,便燒些熱水泡著吃!」
「我出去一趟,你們在家別亂跑,廚房還有些吃的,若我回來的遲了你們便自己做些吃食。」
「嗯!好!」馮之舒應了一聲。
周正踏步就要往外走,但走到門口,他又回頭補上了一句道:「別打架!」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盯著慕燕然的。
後者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嘟囔道:「知道了!」
走出小院,周正將手心的一小塊金子拿了出來。
這金子至少有二三兩重,換算成銀兩,起碼值四五十兩銀子。
而且,看得出來這是從一塊更大的金子上切下來的。
這東西是慕燕然拉周正手的時候塞進去了,若沒有這東西,周正也懶得將她帶回家。
這裡距離邊境不過百里,聽說前段時間大遼還將北燕滅國,如今兵鋒直指大乾邊境。
若是開戰,白溝屯這些距離最近的軍屯兵必定會被拉上去當炮灰。
而這時,便是自己立功受賞的時候了。
不過,在這之前得用這些金子,打幾件趁手的兵器再說。
想到這,周正大踏步的向著鎮上走去。
小屋之內,陳新蓮看著自己的女兒,語重心長的說道:「舒兒,你此次成婚雖無三書六聘,但也依舊作數。」
「今後你定要好好侍奉於她,恪守女戒,不得犯七出之罪。」
「且君子遠庖廚,為娘身體弱,今後家中事務你便要多擔待些了!」
馮之舒一臉順從的點頭道:「知道了,娘!」
這時,慕燕然手中的餅子也已經吃完了,她一臉怨憤的看向母子二人道:「哼,儒家教派,婦人之見!」
馮之舒瞥了她一眼並未言語,陳新蓮則沉聲說道:「姑娘,我等之前應該沒見過面,何故如此怨憤?」
慕燕然眼中滿是寒意:「哼,若不是你的好相公,我大燕又怎會被遼國所破?我慕燕然又怎會成為亡國奴?」
馮之舒聞言立刻道:「家父乃是大乾的兵部尚書,自然是要效忠大乾。」
「你北燕屢次犯我邊境,戮我國民,家父怎能坐視不理?」
慕燕然更加怒火中燒,她咬牙道:「那你們就將煮熟的麥種賣給我們,讓我大燕百姓食不果腹,餓殍遍野?」
此話一出,馮之舒不說話了,當年用這計策的時候,其父馮程也曾說過,此計是絕戶計,有傷天和,若非實在打不過大燕鐵騎,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之後,他更是讓北方數省堅壁清野,防止大燕狗急跳牆,南下劫掠。
而這件事的結果便是原本如日中天的大燕從此一蹶不振,國力大大衰退。
這時,陳新蓮開口道:「姑娘,如今你們北燕已被滅國,再多說這些也無用處,今後你和舒兒便是姐妹了,我看她虛長你幾歲,你便叫她聲姐姐,今後有什麼事讓她多讓著你些便是!」
「姐姐?哼,她也配!」慕燕然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此話一出,陳新蓮也有些慍怒,她正欲說教,但卻被馮之舒拉住:「娘!算了吧!」
正說著,便見門框處探進來一個小腦瓜。
三人齊刷刷看去,只見一名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正趴著門框向屋內猛瞧。
小女孩模樣清秀,面色白淨,梳著一對丸子頭看上去可愛又不失俏皮。
她看了看屋內的四人,隨後眨巴眨巴眼睛道:「怎麼還有個這麼老的!」
慕燕然首先反應過來,她看向一旁的陳新蓮大笑起來。
陳新蓮和馮之舒也明白小女孩話中的意思。
雖然這話聽上去十分無理,但二人也不至於小氣到和這小女孩計較。
「小姑娘,你找誰?」馮之舒問道。
姜瑤樂呵呵的來到屋內道:「聽說周大哥娶媳婦了,我就過來看看!」
「對了,這是給你們的賀禮!」
說著,姜瑤從背後拿出來一小籮筐雞蛋。
還不等馮之舒客氣,一旁的慕燕然便一個箭步竄了上來將雞蛋搶了過去:「小妹妹真是客氣了!等改日你出嫁,姐姐定送你一份大禮!」
說罷,慕燕然便打碎一個雞蛋,生吃了起來,甚至連混在蛋液中的雞蛋皮也顧不上了。
看到她這般樣子,姜瑤心中有些打鼓:周大哥娶得都是些什麼人啊!
一個老太婆,一個小病秧子,還有一個生吃雞蛋像是個餓死鬼。
再看最為正常的馮之舒,姜瑤也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她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幾位姐姐,賀禮送到了,我先走了!」
說罷,她連籮筐都顧不上要,便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一溜小跑回到家中,其父姜武,正面色不善的坐在院內的長椅上。
「幹什麼去了?」嚴厲的聲音迴蕩,樹枝上的麻雀都被驚飛。
「周大哥新婚,給他送賀禮去了唄!」面對老爹的質問,姜瑤滿不在乎。
「賀禮?你哪來的賀禮!」姜武意圖用更加嚴厲的語氣嚇住女兒。
但姜瑤對此卻習以為常,她掃了掃磨盤上的積雪,說道:「之前不是攢了十幾個雞蛋嘛,都給他送去了!」
姜武聞言鬍子都翹了起來:「混帳?那些雞蛋爹都不捨得吃一個,你竟全給他送去了!」
姜瑤脖子一歪翻著白眼道:「怎麼,那些雞全都是我養的,我愛送給誰就送給誰。」
「再說了,誰讓你給嚴峰那王八蛋出主意逼周大哥娶親的?」
此話一出,姜武的氣勢頓時矮了一截。
他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旁人聽到後,才呵斥道:「還不是你這死丫頭喜歡他?」
「那周正究竟有什麼好的?父母雙亡,家無餘財,有把子力氣也不知討好長官,就知道傻干!」
「這種人一輩子沒出息,你要是跟了他就等著哭去吧。」
「現在好了,人家成婚了,我看你怎麼辦!」
聽到老爹的話後,姜瑤也火了,她咬著銀牙道:「哼,成婚了又怎麼樣,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
「我還告訴你,這輩子我非周正大哥不嫁了!」
說罷,姜瑤頭髮一甩便回到屋內鎖上了門。
姜武昧著良心給嚴峰出了這強制娶親的主意,為的就是讓周正趕緊成婚,以斷了自己女兒的念想。
但現在看來,這法子確是一點用都沒有。
氣的全身抽搐的姜武,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來一句:「混帳,跟你娘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