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雪域魔精的攻擊力已然下降,但三兩擊下毀掉一層防禦禁制,還可算是輕而易舉。
顯然,它們亦在拼命,想要在靈力徹底消失前,將那四位入侵者全部殺掉。
王不凡隱約覺得有些可悲,因為此刻延七郎仍在糾結。糾結的內容,自然是萬物鼎器魂是否激活,讓它作出保護眾人的舉動。
第二層的防禦禁制,也在眾雪域魔精的攻擊下破碎了。
王不凡四人與雪域魔精之間,僅剩下最後一層禁制間隔。透過那層薄膜般的透明禁制,王不凡甚至都可以看到有雪域魔精在跟他對視,米粒大的赤目中儘是暴怒肆虐,殺機盈然。
延七郎,似乎打定主意要賭,以四人之命,賭他萬物鼎器魂存活。
修士皆有賭性,不賭如何踏上修行路,不賭如何博得機緣,不賭如何行至更遠?
但賭的是自己之命,鮮有人會把同伴之命也給堵上,且只是件身外物。
至於器魂……非王不凡自誇自傲自視甚高,但來日必是不缺,定為萬物鼎再尋一個!
可是很明顯,延七郎並沒有想到那麼多。他的目光,甚至沒有扈書葆與凌蓉那般長遠。
「砰!」
一聲悶響,最後一層防禦禁制也在眾雪域魔精的攻擊下爆碎,化為靈氣消弭。
禁制碎開的那一瞬,王不凡驟然暴喝,「臨!」
臨字仙音出口,瞬間如微波蕩漾,波動整片地穴洞窟。
他不確定這雪域魔精有無靈魂,但至少得賭一把。
萬幸的是,他賭對了,仙音漣漪波及處,雪域魔精無不中招,懸浮於虛空,仿佛被定型。
依王不凡判斷,這臨字仙音似乎最多也僅能維持五息時間。五息過後,只能搏命。
驀地,延七郎動了,徑直催動萬物鼎!
只是下一瞬,他將無所防備的黃鸝收入萬物鼎之中,而他自己則立身其外。
似乎,這萬物鼎對他非常重要,寧可捨命也不能捨棄。
又或者,這萬物鼎的器魂有不可操控性,一旦被器魂所掌握,他延七郎也不確定對方是否會聽命?
此時境地,顯然容不得王不凡考慮更多。
時間一息息度過,五息時間的經歷如同五年之久遠,卻又如同瞬間那般消逝。
雪域魔精菱形身軀上的色彩已然暗淡到極致,但仍有殘餘靈力存於體內。或許每一隻雪域魔精體內的靈力並不足以畏懼,但上千隻迭加起來,效果會是怎樣,無人得知。
五息時間一過,雪域魔精仍舊沒有動。
王不凡錯估了臨字仙音的效用時間,但還未容他做出任何思考的,在第六息時,雪域魔精紛紛醒轉,徑直再次向他們發起攻擊,竭盡全力的最後一擊!
霎時間,有上千道靈力紛紛襲射,在半空中互相交織,形成如龍似蛟般的虬結靈柱,挾無上凶威,轟殺王不凡三人!
無處可避,王不凡動手全部手段,意圖與延七郎攜手相抗,而牛百草則在旁輔助抵擋。
只是在凶威無匹的靈柱臨身瞬間,王不凡徹底失望了,延七郎身影消失於萬物鼎處,僅剩牛百草在旁輔助。
之前立身於萬物鼎外,竟然只是為了做戲。若然雪域魔精沒有了攻擊手段,那他便是敢於捨身的偽君子。若是雪域魔精仍有手段,再做真小人亦是不遲。
嗯,不得不說,真是好算計。
數件上品靈器化盾庇護,煌煌耀日以九之數連珠盤亘身前。
王不凡還有手段可施展出,但顯然似龍靈柱不再給他機會。
下一瞬,轟然爆擊而生,響徹整個洞窟!
氣浪翻湧,上前雪域魔精盡皆被掀飛,甚至連王不凡亦是被掀翻在地。洞穴四面冰壁被刮下無盡冰屑,似飛刀漫天,八方迸襲……
此等場面,不可謂不慘烈,但是王不凡卻發現,自身卻沒有半點傷勢,僅是氣血翻湧而已。
不遠處,牛百草更是雙手各抓一件上品靈盾,面顯呆傻。而這兩件完好無損的靈盾,正是之前王不凡用來抵禦似龍靈柱的!
其餘幾件靈盾,亦在不遠處凌亂倒地,盡皆無損。
王不凡臉上浮現笑意,頓時朗聲大笑,白髮激揚浩蕩,若三千利劍擎天!
那似龍的靈柱根本沒有何等威勢,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色厲內荏!
可笑的是,那延七郎竟然被其威勢嚇至原形畢露,徹底暴漏出本質。
遠處,被掀翻墜地的雪域魔精掙扎著想要起身,再度殺敵,只是卻沒有了絲毫的靈力,僅能倒在地上瞪著它們米粒大赤紅的小眼睛,怒視王不凡。
牛百草亦是察覺到了危難的過去,將所有靈盾收起交還王不凡後,對著萬物鼎就是砰然一腳。
「延師兄,黃師姐,師兄已經替你們把大難抗過去了,出來吧!」
牛百草的話帶刺,刺上還帶倒鉤,所以把延七郎和黃鸝給鉤出來了。
黃鸝出來,頓時大怒,一言不發即對延七郎動手。
打的似乎還很激烈,但具體如何王不凡不清楚,因為他根本不曾關注,或者說懶得關注。
牛百草徑直譏諷道:「黃師姐,你若是不打算殺了延師兄,那我建議你還是停手吧,這戲不招人待見。」
「我……」
黃鸝停手,望著牛百草,想要解釋些什麼。
牛百草徑直手指王不凡,「扛過大難的是師兄,不是我,當初給予你們冥血精晶的也是師兄,不是我。你對我解釋作何,難不成你以為我想聽?你真當自己是黃鸝了?」
黃鸝又委屈地望向王不凡,「師兄,我……」
話還沒說出口,結果又被延七郎所打斷。
「師兄,萬物鼎於我有大用,至於剛才遁入萬物鼎內,我承認確實是心有驚懼,我……」
王不凡轉身,面帶笑意,「嗯,這是一個不錯的理由,很真實。」
延七郎被嗆聲,面顯尷尬。
黃鸝替他解圍道:「師兄,其實七郎他只是一時驚懼而已,他想跟我在一起,所以他……」
這次,無人打斷黃鸝,王不凡甚至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但黃鸝卻是自己沉默不語。
延七郎的此舉,無法解釋,更無法掩飾,直白到就像是在王不凡的背後捅了一刀,如何解釋,難道解釋為『我捅你一刀其實是在為你止癢』?
王不凡望向黃鸝與延七郎,問道:「你無話可說?你也無話可說?」
兩人皆沉默不語,確實無話可說。
「那好,我有話可說。」
王不凡上前一步,攬住了延七郎的肩膀,形似極為親熱。
「當日你有天道誓言加身,十年之內我所吩咐你無所不從,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