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靖迅速向後方偵察,發現這支蒙古人小隊已是這條路上最後一支,與前面蒙古大隊伍離開兩天路程,若是他們也和獨石口的建奴那樣不知防範,郭少靖覺得有信心全殲,悄悄跟上等待時機。
太陽漸漸西沉,隊伍開始準備晚飯宿營。
難民生火做飯,每人喝完一碗稀粥,蒙古人將他們手腳綁住,也不管你晚上是否要拉屎拉尿。難民苦累了多天,早已疲憊不堪,躺下便已睡著,此時天氣還炎熱露宿也無妨。
蒙古人自己忙著殺牛宰羊,整隻牛羊用一根原木串住架在火堆上生烤,下部近火位置先熟,便用刀割下滋滋冒油的牛羊肉,撒上幾粒粗鹽,便大口咀嚼吞吃。
一邊烤一邊吃一邊吹牛談天,折騰到子時總算吃飽喝足,滿意地睡去。那些尚未吃完的牛羊繼續架在火堆上,正好天亮後爬起又能吃一頓。整個山谷都是烤肉香味與煙霧。
百十個蒙古人分散在邊緣值守,坐在地上三三兩兩聊天。明月漸漸升起,照得整個山谷清清楚楚。
還不到丑時,連月搶劫掠奪趕路的勞累,使得剛換上不久來值夜的蒙古人終於支撐不住躺下了,前面是自己人的隊伍,明軍想要偷襲早就來了,前幾天不是安安靜靜嗎。
呵呵!擔心個鬼呢!明軍在關內都像只縮頭烏龜只敢躲在通州城內,哪有膽子來關外偷襲?這一趟搶到了這麼多糧食人丁鐵鍋,今年冬天不用再餓死族人了,若是糧食再不夠吃,那些兩腳羊也是很好的食物。迷迷糊糊開心地想著終於進入熟睡中。
哈!這不是咱最擅長的拿手好戲又來了!王朴這個膽小鬼倒是把我逼出了一項特長!已雞賊成精的郭少靖悄悄摸了上去順手撿起一根一米長的鐵骨朵,先滅了外圍十幾個盡心盡責不肯入睡,還在胡吃海喝的夜遊神。
然後輕車熟路地照著那一個個臭哄哄亂草般的腦袋「咔嚓!」一個,「咔嚓!」一個,……,
今晚還不用鑽臭哄哄的帳篷,趁著凌晨天氣涼爽,正好可以舒服幹活,錘影如電光閃動起伏不停,擊塌一個又一個野蠻強盜頭骨。
………
一個多時辰後,打完收工,天也開始放亮,疲勞的難民紛紛自覺醒來,生怕多躺一會,蒙古韃子的皮鞭就會抽到身上。
不過有十幾個難民永遠都醒不過來,連月累日辛勞早已將他們的精力榨乾。
「啊!啊!啊!韃子死了!韃子全都被敲破了腦袋!韃子全死了!」
「啊!韃子全死了!全死了!莫非有鬼!」
……
難民驚恐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討論韃子的死因。
「鄉親們!鄉親們!不要慌!」
郭少靖適時現出身來,「本人姓郭在戶部任職,是萬歲派本官來救下各位鄉親!這些韃子全是本官帶來之人打死的,他們此時趕去兩頭守著,鄉親們要趕緊把這些屍體處理了,免得被後來的韃子發現惹來麻煩。」
停頓一會見難民聽懂了繼續說道:「現在本官請各位青壯把這些屍體弄到東北邊一處山溝中扔了,女人餵馬並做早飯,等一切搞完就回大明去。此地離青山關不遠,就從青山關返回大明。這些糧食每位鄉親分上二石,其餘的送給青山關守軍!本官會去通知守軍前來接應。」
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來那些烤肉,
「鄉親們!先把火堆上烤熟的牛羊肉分割了,每人吃一小塊,等會幹活也有力氣。但是千萬不能多吃,你們的身體虛弱了太長時日,習慣了清湯寡水,突然吃進太多油膩反而會不舒服,甚至要人命。這些牛羊肉都是你們的,留著分三頓吃,養好身體才重要。」
一聽能回家還有二石糧食分,再吃了一小塊熟肉,眾難民幹活特別有勁。
男人賣力地背著韃子屍體趕去兩里外的山溝中丟棄,女人按照郭大人指導,把那些早已烤得酥軟的牛羊骨頭取了一小半投入鍋中,加大柴火和著米麥一起煮,其餘部分留著晚飯時再吃。
男人把韃子屍體全部丟到山溝中,再弄些草木泥土蓋上回來,這邊,女人也把早飯煮好。
捧著鮮美的羊肉骨湯飯,難民百感交集,大顆大顆眼淚忍不住流出,叭嗒!叭嗒!直往碗裡滴落,雙膝跪地對西南方向不住叩頭,
「回家!回家!咱們終於能回自己家了!不用去苦寒塞外給那些臭哄哄的野蠻韃子當奴隸,多謝萬歲爺記得咱們這些升斗小民!」
郭少靖搖搖頭,古代老百姓真的很實誠,就這麼個連自己子民都保護不了的爛朝廷,還對它念念不忘。不過是將他們的東西還給他們而已,便感動得五體投地。
見郭大人過來,難民呼的一下,圍著他又是跪拜又是叩頭又是感恩!躲都沒法躲。
弄得郭大使手足無措,「好啦!趕快吃飯!還要趕路呢!安全回到大明才是對本官最好的感謝。本官還沒吃飯呢!」
「多謝郭大人!小的這就散去。」
難民又對著郭大人磕了個頭,這才散開。
勸散了難民,小郭同學取了一個粗瓷大碗盛了一碗羊肉湯飯蹲在難民中間,與他們一起邊吃邊聊。
難民滿懷回家期待,美美地吃了一頓羊骨湯早飯,消除了身心疲勞,抖擻起精神,把糧食袋重新綁在馬匹身上。
這些跟著建州八旗來搶劫的小部落不允許帶走銀兩,搶到的銀子必須上交給清八旗,不過,蒙古小部落也只喜歡糧食。
荒涼大漠中,再多錢也沒用,糧食才是硬通貨。
一些暫時無用的物資找個地方藏起來回頭再來取,馬匹由女人牽著,男人推著裝滿糧食的雞公車由識路難民領著,浩浩蕩蕩向青山關進發。
幾十位青壯在後方消除痕跡。
郭少靖提前去見了青山關守軍,守將一聽皇上命郭大人率領一支特戰隊,夜襲韃子營地,全殲三千多蒙古人韃子,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地上,仗居然還能這麼打。
聽說還有大量糧食牛羊馬匹分,而且這軍功還能記在他們身上,頓時欣喜若狂滿口答應立刻出兵前去接應。
郭少靖又說:「此事成後先別急著上報,免得被別人搶了功勞,難民趕路辛苦身體勞累不堪,先在青山關住下休養一月,待本官從京城回來登記後,再讓他們自回京畿各老家去。」
守將大喜,郭大人這是暗示物資不需上交,可以全部留在青山口啊!連聲答應定會安置好難民,旋即招呼兵馬出關迎接。
難民此時貿然帶著糧食回京畿,只恐路上遇到兵痞,不僅糧食搶光,連命都要不保。數千石糧食,當下誰不眼紅!
郭少靖自己先去難民那裡等著,說明利害關係。免得有些難民頭腦簡單,不知世道險惡,胡亂行事。
等到青山關守軍接到難民隊伍這才放心離開。
回到之前的襲擊地點,見並無異樣。轉而來到清水明月關,見大批牛馬糧食物資還在關內,知道短時間內清兵還不會出關。自己得先回去拿些食物來。
隨後青山關守軍又趕往埋屍地,砍下幾百個首級,這才歡天喜地返回關內。
一個林中大帳內盧象升召集祖寬周元汝等諸將「各位將軍!右路軍山西總兵虎大威遣人來說土默特韃子擄掠了上萬百姓正聚集在得勝堡,不日將出關返回草原,本官欲出兵截下這上萬百姓。只是敵寇強大足有兩萬多人,故此本督心生一計。」
隨即盧象升將心中之計細說一遍,眾將聽完大喜連連稱讚。
紫禁城內,崇禎看著梁廷棟與張鳳翼的聯名塘報,見上面寫著:臣等率領天軍收復大部分失地,已將韃虜限止在清水明月關前,並斬獲首級三級。迫於我天軍威勢韃虜不日將全部被迫退走,關內所有失地在一月之內必將全部收復,吾皇勿憂!
看到此處,骨立森森心如死灰憔悴無比的崇禎勃然大怒:「無恥的廢物!朕要這兩個廢物的腦袋!承恩!傳朕旨意給駱指揮使,著錦衣衛將二人抓捕押回詔獄!讓兵部侍郎楊嗣昌立刻從老家趕回來上任兵部尚書。」
兩人聞訊,梁廷棟自縊身亡,張鳳翼趕緊把大黃當飯吃不一日毒發身亡。
郭少靖自然不知二人已死,見日子已到陰曆九月初,公曆估計應該在十月,按歷史記載那二人應該已死,便先去了獨石口告訴王朴怎麼報捷。
崇禎聽聞兩人已死愈加氣惱:「這班侫臣如此奸詐可惡,竟以此來逃避朕的追責,讓朕沒法親手砍他們腦袋。」
愁眉苦臉的崇禎無可奈何地用拳頭敲著腦袋,血紅無神目光呆呆望著旁邊布簾後那根滿是劍痕的圓木,一個多月來,這根圓木不知被自己用尚方寶劍砍了多少劍。
不斷有城池被韃狗攻破,數十位縣令縣丞被殺,無數財物丁口被擄走,讓昏君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幾個不知趣的太監宮女被皇帝無故杖死。
皇后周玉鳳為人賢惠善良,聽聞此事,不想再讓無辜之人冤枉慘死,便弄來這根圓木,讓皇帝有個發泄之處,免得亂砍亂殺誤傷無辜之人有違天和。
「承恩!你在何處?連你也躲著朕!」
崇禎突然一聲大吼,血紅眼睛四處一掃,一個人也不見。
也是周皇后暗中吩咐讓宮女太監離得遠遠的,免遭無妄之災飛來橫禍。
這段日子連王秘書長也不敢呆在旁邊,昏君剁木樁時那副神情簡直要發瘋。
生怕被昏君當出氣筒剁了,藉口去兵部等候消息,躲在兵部不敢回宮。
崇禎自己也知道原因越發惱怒,一把操起尚方寶劍向那根傷痕累累的圓木狠狠砍下,「呀!廢物!殺!侫臣!呀!一群廢物!殺!都是一群廢物!殺!殺!呀!哈哈哈!朕是真正的寡人!」
半個皇宮都能聽見昏君憤怒的咆哮聲,嚇得宮女太監膽顫心驚遠遠避開唯恐惹禍上身。
文武百官更加不敢來見崇禎,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皇帝當柴劈了。
一些正常奏本也不敢送來,讓崇禎無事可做,愈加煩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