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歐陽瑾聞言一怔，「這些菜，都是越王你的菜園——種出來？」
「是，皇后娘娘。」秦軒不動聲色，坐在歐陽瑾身旁。「我這麼說吧，其實想要解決冬季種菜，只需解決兩個問題。」
「第一是溫度。」
「第二是光照。」
「巧的是，這兩個問題，都被我解決了。」
「哦？」歐陽瑾忽然不著急回內室休息，追問道：「本宮願聞其詳！」
秦軒再次一笑。「好。我先說溫度。」
「其實方法很簡單，只需三步。」
「第一步，搭建屋棚，防止寒風侵襲和熱量流失；」
「第二步，將田間地壟挖出地暖煙道，上面覆蓋瓦片，貫穿整片菜園；」
「第三步，不間斷的燒火加熱，讓熱氣通過煙道，溫度輻射到暖棚裡面，使暖棚里的溫度保持恆定，即可解決這個問題。」
「哦……」歐陽瑾極力腦補秦軒所描繪的場景，幽幽點了點頭。
「那，光照問題又是如何解決？」
秦軒再次淡淡一笑。「說來也巧。秦軒此次隨同大軍前往北境，北渡黃河時，遇到很多南撤的民眾，其中有琉璃匠人。」
「秦軒與其交流之後，將其送到汴京，為其提供便利，製造出既能透光又能密封保暖的玻璃，由此解決了光照問題。」
「玻璃？」歐陽瑾挑了一下輕眉，「這是何物？」
「與琉璃差不多。」秦軒淡淡道。「不同的是，琉璃是彩色的，透光性也稍差一些，玻璃是無色的，透光性更好。。」
「不是吧？」小娥在一旁驚訝道，「越王殿下，琉璃很貴重的，您居然、居然用來種菜？」
秦軒抬頭看了小娥一眼，老神在在一笑。「怎麼，是不是太奢侈，太暴殄天物？」
小娥輕輕吐了一下舌尖，沒說話。但是表情卻說：可不是嘛！
秦軒笑了。「小娥，正所謂物以稀為貴。你說的琉璃十分稀少，又十分精美，自然就會貴重，而我說的玻璃，卻是用普通的沙子製成。」
「要說沙子，黃河岸邊多的是，可以就地取材，隨便用，成本自然可以大大降低。同時我所用的玻璃，並不講究器型花色，只需平整透光即可，甚至其中含有少許雜質也並無關係，由此一來，也就沒那麼珍貴。」
「不過製作玻璃的最大難題，在於沙子的熔點是1750度，普通煤炭燃燒時達不到這個溫度，所以需要添加草木灰，作為助熔劑。」
「哇！」小娥一臉驚訝加崇拜，「越王殿下，您真是太聰慧，太厲害了，連這個都能知道，還能造出！」
「那是必須的！」秦軒臭屁道，「不然怎能贏得你姐芳心！」
司徒靜原本聽得熱鬧，忽然被秦軒扯到，一如既往地白了他一眼。
小娥回頭看了一眼姐姐，連連點頭。「越王說的是，姐姐真是好福氣。殿下身份尊貴，又文韜武略，才華橫溢，姐姐能夠服侍越王，真是三生之福！」
司徒靜面色淡淡，再次輕輕白了秦軒一眼。
歐陽瑾看在眼中，輕輕點了點頭。「越王所說十分玄妙，本宮也深感折服。越王，本宮還想問你——」
「你是將越王府的後院改成菜園了嗎？不過王府再大，也種不下這許多蔬菜，你這……」
秦軒一笑。「皇后有所不知，與北燕開戰之前，我見許多富甲之人拋售家產，於是讓人買了一些宅院，其中幾處宅院很大，而且荒著也是荒著，於是我便將其改造成菜園。」
「至於南撤的民眾中，原本就有許多種田的農人，我也挑選一些送到這些宅子，讓他們負責種菜。」
歐陽瑾幽幽點頭。「越王此舉，不僅變廢為寶，還悲天憐人，解決一些民眾生計，真乃一代、真乃善善之舉。」
歐陽瑾原本打算誇讚秦軒為一代賢王，但是想到秦軒既貪財又好色的風評，於是中途改口。
「不過，越王既然自己開了菜園，為何還要將這些食材帶回府中？」
秦軒老神在在一笑。「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司徒靜好半天沒有開口，此時忽然開口道：「皇后娘娘，越王很早就在府里定了規矩，所有人吃飯時都用小碗，這樣可以避免吃不完，不得不扔掉。」
歐陽瑾上下打量秦軒，幽幽點了點頭。
秦軒臭屁一笑，「皇后娘娘，您就不用誇讚我了，免得秦軒自滿驕傲。皇后娘娘，您還是先去休息吧，這些事情以後再聊。」
歐陽瑾坐在原地沒動，「越王，你剛才說這些青菜最多也就幾百錢，可是內廷供奉官每日都要來向本宮報帳，所以本宮記得清楚，一小把青菜就要十貫，也就是一萬錢。越王，會不會是你府里的人——」
內廷供奉官，宮廷總採辦。
「我府里的人瞞報，私吞了另外的錢？」秦軒笑了。「倒也有可能。這樣吧，皇后把宮裡負責採買的人喊來，問上一問，看看有沒有端倪破綻。然後再說。」
歐陽瑾點了點頭，不怒自威道：「小娥，傳內務府總管、內廷供奉官，帶上採買帳冊，速來正陽宮，本宮有話要問！」
「是！」小娥傳話給外殿的太監，外殿太監再去喊人。
不一會，內務府總管李德，內廷供奉官吳進匆匆趕來，朝歐陽瑾跪拜行禮。
「奴才李德、吳進，拜見皇后娘娘！」
歐陽瑾看了二人一眼，不怒自威道：「李德，吳進，陛下前段下令後宮一切節儉，本宮也為此三令五申，你們又是怎麼做的？」
兩個太監都是四十多歲，白淨無須，跪在地上，悄悄互相對視一眼。
李德是內務府總管，職位高於吳進，當下率先操著一口尖細的嗓音道：
「回稟皇后娘娘，奴才身為內務府總管，自是按照娘娘吩咐，時時刻刻叮囑奴才們嚴謹慎微，厲行節儉，不敢有半點鋪張浪費。」
「哦？」歐陽瑾挑了一下蛾眉，「既然如此，後宮的日常採買，就比如這些青菜的採買，又是怎麼做的？」
李德繼續道：「回稟娘娘，這些青菜都是吳進每天一大早出宮，到東市採購回來，送到御膳房。」
歐陽瑾點了點頭，看向吳進，「吳進，眼下乃是隆冬，所以這些青菜，一定很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