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眾將面面相覷。
這是何物?
不知道,想必是越王的一句玩笑話。
夏侯亭在一旁點頭道:
「殿下說的沒錯,冀州只是一座小城,城牆低矮,又距離邢州三百里,過於突前,很難防守,所以殿下下令放棄冀州,實乃明智之舉。」
「對了殿下,剛才開戰之前,您讓弟兄們將繳獲的糧食帶走一半,剩下一半分給冀州百姓。這是為何?」
「是啊殿下,」陳將軍也好奇問道,「冀州已經淪陷十年,城裡的百姓也大多是北燕人,您為何要將糧食分給他們?而且,北燕軍一定會重新占據冀州,也一定會將這些糧食收回去,所以您這樣做,末將著實有些不解。」
秦軒老神在在一笑。「我曾經對趙世他們說——對於一座城池來說,某一方派兵入駐,再插上一桿旗子,便是占領,也可以說是收復。」
「可是,對於人心來說,就沒有那麼簡單。」
「你們想一想——我們分糧給冀州百姓,等到北燕軍重新入駐冀州之後,卻將這些糧食奪走。」
「由此一來,冀州城裡的百姓——尤其是那些來自北燕腹地的百姓,會怎麼想?」
眾多將軍互相對視一眼。
夏侯亭忽然一拍大腿。「殿下這招真的是妙!」
「各位將軍,殿下的意思是說,我們將糧食分給百姓,北燕軍卻將糧食奪走,這一送一奪,此消彼長,冀州百姓就會覺得我們大梁比北燕好。」
「從此之後,冀州城裡的百姓,就會人心所向大梁!」
「原來如此!」眾將聽夏侯亭解釋,全都明白過來,紛紛朝秦軒豎起大指。「殿下,您這是要經略人心啊,真是太妙了!」
「對了,殿下,咱們非要現在就撤?讓弟兄們休息一晚,明天再撤,不行嗎?」
「是啊殿下,弟兄們連日趕路,剛才又經歷一場大戰,十分疲勞,讓弟兄們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
秦軒看了眾將一眼,又看了高地下方,正在打掃戰場的大梁士兵,輕輕嘆了口氣。
「各位將軍,我也很想讓弟兄們好好休息一晚。」
「可是,情況有變。」
「深州方面的北燕軍既然敢來攻擊冀州,說明他們對深州的防衛並不擔心,在我看來,北燕援軍很有可能正從北方趕來。」
「所以,我們必須儘快撤離,一刻也不能耽擱!」
秦軒話音剛落,一名斥候騎著快馬從北方疾馳而至,飛身下馬,衝上高地,稟報導:
「報!」
「殿下!一支北燕騎兵由北方而來,剛剛抵達深州,大約五千騎!」
聽到這個消息,在場的大梁將領全都一怔。
北燕援軍果然來了,而且如此之快!
「再探!」夏侯亭沉聲下令。
「是!」斥候轉身下山。
夏侯亭轉頭身來,面色有些凝重。「殿下果真是料事如神,這五千騎兵,很有可能是北燕的先鋒部隊,後面一定還有更多北燕援軍!」
秦軒點了點頭,背起雙手,看著落下一半的火紅夕陽,淡淡道:
「這五千北燕騎兵今晚會在深州休息,明早前來襲擾冀州,午後抵達,之後對我們圍而不打,令我們進退兩難,無法動彈,之後,其他兵馬陸續趕到,將我們團團包圍。」
「各位將軍,讓弟兄們加快速度,抓緊撤離!」
「是!」眾將領命,剛要各自散開,冀州方向飛馳而來一名校尉,快速來在秦軒身前,稟報導:
「啟稟殿下,邢州方面飛鴿傳書,陛下聖旨已到邢州,令我軍停止前進,立即回撤!」
「此外,」
「冀州城內,之前的大梁百姓,得知大軍要回撤邢州,都想隨同大軍前往。請殿下定奪!」
聞聽此言,秦軒劍眉微微一皺,隨即淡淡一笑。
老皇帝終於沉不住氣,下旨撤兵了。
「有多少百姓願意前往邢州?」
那名校尉稍稍頓了一下,答道:「大約一萬!」
「一萬?這麼多?」幾個將領紛紛一驚。
夏侯亭道:「殿下,您的辦法果真奏效了,可是,這些百姓大多是婦孺老幼,如果跟隨大軍同行,勢必會拖慢行軍速度。這、這怎麼辦啊!」
「是啊是啊。」其他幾個將領也一臉愁容。「殿下,這些百姓中,很有可能會摻雜北燕細作。您看……」
秦軒看了眾將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各位將軍,你們的顧慮我能理解,可是,我們不能再次放棄這些冀州百姓。」
「夏侯將軍,留下一些弟兄,繼續清理戰場。讓大家不用慌,一定要清理乾淨。」
「郭將軍,你率領一千臨安軍,再從邢州軍這邊抽調四千步兵,帶著剛剛繳獲的七千戰馬,立刻回去冀州,護送百姓撤離。」
「記住:五千士兵每人分一匹馬,護送一家百姓,一個百姓都不許丟下。同時,百姓只能攜帶輕便細軟的值錢之物,至於糧食,統計好數字,由大軍統一集中運送。除此之外,罈罈罐罐、雜七雜八之類,一件都不許帶。」
「另外兩千戰馬,負責馱運物資。」
「還有,」
「大軍多準備火把等照亮之物。我們今晚要連夜趕路!」
「末將明白!」郭淮領命,帶著幾個將領下山而去。
夏侯亭道:「殿下,這些戰俘如何處置?」
秦軒還沒開口,陳將軍道:「殿下,大梁從不屠殺戰俘,但是此刻非比平時,這些戰俘一旦放回去,一定會暴露我軍情況,所以您看要不要……」
陳將軍說著,做了一個切菜手勢。
秦軒稍稍看了陳將軍片刻,微微一笑。「陳將軍,你是我軍的騎兵統領,剛才又想痛殺北燕兵馬,我現在交給你兩個任務,你這樣,這樣,這樣做,不得有誤!」
陳將軍聽完秦軒吩咐,雙眼一亮。「末將遵令!請殿下放心,若有差池,末將提頭來見!」
陳將軍說完,立刻將麾下騎兵將領叫到一起,面授機宜。
幾個將領聽完之後,各自下了高地,開始忙碌。
夏侯亭也帶著其他將領下了高地,騎上戰馬,趕回邢州。
秦軒身旁,立刻只剩司徒靜,以及高地下方的趙世等人。
秦軒來在司徒靜身後,溫柔道:「靜兒,我們回去吧。」
背對秦軒,司徒靜明眸依舊望著夕陽下的冀州城,淡淡道:「殿下,您帶兵突襲冀州,都是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