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武英殿前,梁帝率領文武百官為大軍送行。
號角聲中,梁帝上了祭台。先祭蒼天,再祭厚土,再祭先帝祖宗,保佑大軍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一套繁瑣的祭祀流程結束,梁帝來在祭台下方。
秦軒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站在棗紅馬前,朝梁帝單膝跪拜。
梁帝穩步來在秦軒身前,從高展呈來的托盤中拿過一柄尚方寶劍,交給皇七子手中,沉聲道:
「越王,此戰關係大梁榮辱,更關係大梁江山社稷,必勝!」
「兒臣,遵旨!」秦軒雙手高舉,接過寶劍。
「吉時已到,大軍出征,百官跪送!」
司禮太監高喊聲落下,沉悶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在無數樓台殿堂間久久迴蕩。
「嗚——」
號角聲中,皇子,王公,文武百官,於紅毯兩側排列整齊,雙膝跪拜,齊聲高呼:
「大梁威武!」
梁帝握住秦軒雙手,將其扶起。「越王,上馬!」
「是!」秦軒將寶劍掛在腰間,認蹬上馬。
梁帝抓住棗紅馬韁繩,牽著馬兒一路前行,穿過整齊的御林軍隊列,穿過跪拜的文武百官,直至內宮宮門附近,這才鬆手。
天子牽馬,百官送行,這是大軍出征最高禮儀。
秦軒腰懸寶劍,鮮衣怒馬,單人單騎,穩穩穿過偌大皇宮,來在宮門外面。
宮門前方,忠武將軍歐陽睿,臨安兵馬都督郭淮,帶領無數將領在此等候,五萬大軍沿著長街一字排開,旌旗招展,盔甲鮮明。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秦軒策馬來在隊伍前方,拔出寶劍,高高舉起,振臂高呼:
「大梁威武!此戰必勝!」
五萬大軍同時發出怒吼,震天動地。
「大梁威武!此戰必勝!」
「大梁威武!此戰必勝!」
「大梁威武!此戰必勝!」
「上馬,出發!」秦軒調轉馬頭,率先而行。
七皇子身後,眾多將領認蹬上馬,跟隨出發。
五萬大軍梯次前行,就像一條長龍,由南向北貫穿汴梁,一眼望不到頭。
如此場合,隆重而嚴肅,開不得半點玩笑,更容不得有人搗亂。
長街兩側,早有巡防營沿線布防。
巡防營兵士身後,無數汴梁百姓紛紛出門,夾道圍觀送行。
「快看快看,七皇子來了!」
「哇,七皇子好帥啊!」
「可不是嘛!果然是鮮衣怒馬少年郎,意氣風發好時光!怎一個帥字了得!」
「就是!我聽說七皇子天資聰慧,智鬥打敗北燕使者,又不用國庫一兩銀子,就平息了臨安水患,這次有他統領大軍,一定可以打敗北燕!」
「對,這次有他領兵,大梁一定能贏!」
「對,大梁一定能贏!」
「七皇子威武!」
「大梁威武!」
不知是誰帶頭,最後演變成送行民眾集體高呼。
震耳的高呼聲中,五萬大軍出北門,離開汴梁。
出城五里之後,秦軒撥轉馬頭離開隊伍,策馬上了一處高地,看著大軍從下方經過,輕輕點頭。
身後,司徒靜策馬跟來,端坐黃驃馬上,與他並排而立,淡淡道:「殿下在想什麼?」
秦軒微微一笑,對著空氣道:「我在給咱的兒子想名字。」
司徒靜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回過伸來,無語地白了秦軒一眼。「一天到晚沒個正經,此刻居然想這個!」
秦軒輕巧一笑。「那好,現在不想,等晚上睡覺的時候再想!」
司徒靜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傢伙,當下再次白了秦軒一眼,閉起櫻唇,明眸看向行進的隊伍。
秦軒意識到司徒靜不說話了,轉頭看了美女侍衛精緻側臉和凹凸身軀,微微一笑,對著前方道:
「靜兒,我想考你道題。答對了有獎。」
司徒靜看著行進隊伍,淡淡道:「不許說與行軍打仗無關的。」
秦軒微微一笑。「就是和行軍打仗有關的。」
「那你說吧。」司徒靜繼續對著空氣道。
秦軒道:「好。我的問題是——最有效、殺傷效果最好、但同時也是最難實現的戰術形式,是什麼?」
「最有效、殺傷效果最好、但同時也是最難實現的戰術形式?」司徒靜重複了一遍問題,皺起輕眉思考片刻,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不知道?」秦軒笑了,「我說媳婦,你這些天整天悶在房間裡看兵書,合著看了個寂寞!」
「要我說,你有看書這工夫,還不如幫著王妃打理王府,或者像月瑤那樣,學學繡花,給我做身衣服,也給兒子多準備一些尿布之類;或者像雙兒那樣,給我捶捶肩、捏捏腳。」
司徒靜死亡凝視秦軒片刻,壓住心頭火氣,無語地清冷道:
「王府里的事情有王妃打理,你的衣服和你兒子的尿布有月瑤準備,無雙給你捶肩捏腳——這些事情全都有人做了,我只好看書!」
「那你倒是看出點名堂來啊。」秦軒笑道。「實在沒事可做,你可以跟我一起練功!」
「停停停!」司徒靜沒好氣地道,「三句話就開始沒正經!知道你懂得多。趕緊說答案吧!」
司徒靜這段時間的確一直窩在房間裡讀書,但是書上的字全都認識,卻橫豎看不出其中的玄奧。
「這話我愛聽!」秦軒得意一笑,淡淡道:「伏擊戰。」
「伏擊戰?」司徒靜微微一怔,「這就是最有效、殺傷效果最好、但同時也是最難實現的戰術形式?」
「沒錯。」秦軒用馬鞭指著行進的隊伍道,「大軍行進,為了讓士兵節省體力,保持速度,每個兵士除了隨身攜帶自己的兵器之外,所有甲冑全都放到後面的輜重車隊。」
「如此一來,這樣一支隊伍,就像一隻剛剛褪去甲殼的小龍蝦,柔軟,而且無力。」
「此時此刻,如果有一支騎兵突然橫向殺來,將這支隊伍攔腰切成幾段,使其首尾不能相顧,將士不能聚攏;或者在山谷兩側突然釋放冷箭,這支隊伍必然損失慘重。」
「如此一來,對於設伏一方來說,就是最有效、殺傷效果最好的戰術形式。」
司徒靜腦補了一下相應場景,幽幽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過,又為何是最難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