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盪四方

  「柴郡生不僅善於水上作戰,還精於海防布陣,有他相助策劃,我們或可一舉擊敗倭寇!」魏陽言語間難掩激動。

  實際上,魏陽釋放柴郡生還有一層深意,即未來對浩渺大海的探索。他相信自己不會永遠局限於寧德,總有一日,他要遨遊四海,探訪世間每一個神秘角落。

  遠如東海外的扶桑,東北暹羅,或是西域鮮卑,商人口中的異國風情,有繁華溫柔之地,也有異域人間仙境,皆令魏陽心嚮往之……

  一夜休憩後,晨曦未露,魏陽與老將已踏上征程,披星戴月,終在午後的陽光灑滿邊疆時分,抵達了邊境的哨卡。

  詢之,方知北酋撤離防線後,諸多邊關流放者皆被迫前往鄰近的採石場,承受無盡苦役。

  趁著暮色未深,二人轉赴採石場,只見夕陽如血,映照著那些被貶謫的靈魂,他們依舊未得片刻喘息,恍如行屍走肉般,搬運著沉重的石塊。

  那些昔日的武將,身強體健,尚能勉強支撐此等重荷;而文臣們則境遇淒涼,有些人甚至因過度勞累而癱軟於地,虛弱不堪。然而,片刻的停歇亦是奢侈,監工的士卒無情的鞭影瞬間將他們從短暫的安寧中喚醒。

  目睹此景,魏陽心中不免湧起一股深深的嘆息,畢竟許多人皆是含冤負屈至此。

  正當魏陽暗自感慨之際,數名巡守採石場的士兵走近,手持長槍,厲聲盤問:「爾等何人?在此有何圖謀?」

  魏陽冷笑一聲,道:「哼,誰賦予爾等膽量,竟敢以兵刃指向本皇子!」言罷,他掀開外衣,內里赫然是一件象徵尊貴的大紅四爪蟒袍。

  魏陽內心實有幾分無奈,身為皇子,卻無郡王或親王之爵,缺乏彰顯身份的官印與腰牌,在緊要時刻,唯有這蟒袍能證明他的身份。

  兩名士兵見狀,立刻跪地求饒,顫抖道:「殿下饒命,卑職只是奉命行事。」

  雖學問不高,但他們清楚,唯有皇族宗親、朝中重臣以及帝王近侍,方有資格穿戴如此服飾。

  「起身吧,罪不予究。帶我去見此地負責人,即你們的最高官員。」魏陽吩咐道。

  兩名士兵忙不迭引路,將魏陽迎至採石場邊的一頂營帳。

  路上,魏陽苦笑對老將說:「老袁,下次莫再穿這殘破盔甲了,咱倆差點被當作逃兵。」

  老將憨笑道:「原以為他們能識得邊軍鐵甲,回寧德後再做一副新的。」

  營帳之內,負責守衛的武將見到魏陽,立即單膝跪地,拱手行禮:「下官幽州邊軍昭信校尉羅凌,參見十三皇子殿下!」

  「速速起身。」

  魏陽心感慶幸,因在這幽州,眾人皆知他即將成為章宸帝婿,事務因此辦理得格外順暢,遠非京都那些五六品小吏的刁難所能比。

  魏陽也不多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出示了赦免詔書,闡明來意。昭信校尉雖出身行伍,但作為正六品官員,尚能辨別御印真偽。

  校尉驗畢詔書,恭敬歸還,並道:「殿下稍候,下官即刻差人將柴郡生帶來!」

  魏陽心中暗自寬慰,畢竟「柴郡生」三字乃他仿魏武帝筆跡所添,幸虧未被這名武官察覺。

  事態進展順暢,不久,兩名士兵押著一名中年男子步入營帳。

  此人形容枯槁,滿面塵灰,手腳束縛著鐵鐐,每一步行走皆伴隨著刺耳的叮噹聲。

  魏陽難以置信,這位昔日在東海威名赫赫的水師副都督,竟淪落至此,備受磨難。

  然而,柴郡生的眼神中依舊透露出一絲銳利,顯示出他心中的火種仍未熄滅。

  校尉將柴郡生引入後,即刻吩咐隨從解開束縛其手腳的鐐銬與枷鎖。

  「殿下,柴郡生已遵命帶來,請問有何進一步的指示?」校尉畢恭畢敬地詢問。

  「無需多言,你們暫且退下吧。」魏陽吩咐道。校尉遂帶領兩名手下退出營帳,只留下一臉茫然與無助的柴郡生矗立原地。

  「柴副都督,自今日起,你重獲自由,恭喜你。」魏陽面帶微笑地對柴郡生說。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魏陽,九皇子是也。柴大人與家舅周群應是舊識吧?」

  「九皇子……您的舅舅乃是周群大人!」柴郡生恍然大悟。

  魏陽輕輕頷首。柴郡生目光銳利,繼續道:「可是我記得周大人提過,殿下您……」

  魏陽苦笑:「是否是指家舅曾戲言我愚鈍?確實,昔日的我略顯稚嫩,但如今,智慧已重回巔峰。箇中緣由,路上再細細道來。」

  「殿下,我真的獲得自由了嗎?這需有陛下特赦的手諭才行啊。」柴郡生仍舊半信半疑。

  魏陽隨即展示赦免手諭,並詳述其由來,特別強調這是他主動提出赦免柴郡生的決定。柴郡生注意到自己的名字分明是後來添加的,手捧著手諭,激動得一跪到底。

  魏陽輕拍其肩:「遺憾的是,無法使大人立即官復原職,僅能確保你的自由。」

  「即便官復原位,我也將立即請辭。對於那些鉤心斗角,我已經厭倦至極。大魏水師腐敗若此,何時方能平定倭寇!」柴郡生憤慨言道。

  「那柴大人今後有何打算?」魏陽直視其雙眼詢問。

  「生命系殿下所救,自此之後,願鞍前馬後追隨殿下,以報殿下與周兄的搭救之恩。在下願代周兄,時刻守護殿下的安全!」柴郡生跪拜於前,雙手作揖。

  魏陽心中大悅,連忙扶起柴郡生,並將自己的貂絨大衣披在他肩上。

  「雖已春日,但幽州寒氣仍重,柴大人怎能單衣度日?」

  「多謝殿下!」長期飽受饑寒交迫和磨難的柴郡生,此刻感受著大衣的溫暖,心中五味雜陳。

  「此外,一旦時機成熟,我必為你正名!決不讓一名屢歷生死的抗倭英雄無辜蒙冤!」魏陽堅定地說,同時拍了拍柴郡生的肩膀。

  「殿下……」

  魏陽的話語擊中了他心中的渴望,柴郡生再次跪倒,渾身顫抖,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