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九死一生,廖伯川甫一脫險,未及傷痛稍減,便迫不及待踏上復仇之路,其心中對孫劍塵之恨意,昭然若揭。
"孫劍塵!你這狼心狗肺之徒,難道忘了落魄潦倒時是誰收容了你?是誰將山寨副首領之位拱手相讓?"廖伯川怒斥道,手中鬼頭大刀霍然劈出,直指孫劍塵。
孫劍塵面色蒼白,滿是歉疚,倉皇側身閃避,以鐵劍勉力抵擋這洶湧如潮的攻勢。
照理而言,孫劍塵武藝應略高於尚未康復的廖伯川,料理他應是遊刃有餘。
然而,心中那份愧疚與自責,使孫劍塵難以正面迎戰,加之方才一番質問,更令其心緒紛亂。
廖伯川敏銳捕捉到對方心軟之弊,怒聲再斥:"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曾共同立誓生死與共,結果卻背叛兄長,害得數百兄弟命喪黃泉!"
孫劍塵一時語塞,連防守亦顯吃力。
此時,廖伯川趁機擾亂其心智,冷言嘲諷:"孫劍塵,你坐上那二把手之位後,我廖某何嘗不順你心意?我言出必行,不再侵擾寧德鄉民,如此寬容待你,你又是如何回報?"
"廖大哥,是我對不住你……我的命,你拿去便是,權作贖罪……"孫劍塵愚忠至極,竟棄劍待斃。
眼看危急,魏陽匆忙舉起神弩火銃,對準廖伯川,欲再施偷襲。電光石火間,一道寒芒忽閃,一把短劍自鍛造室內飛出,將廖伯川高舉的大刀擊落。
鬼頭大刀落地,震動之餘,廖伯川雙手顫抖,勉力拾刀,目光兇狠掃視屋內。
"何方神聖?"廖伯川沉聲問,心中不免驚懼,深知方才一擊非同小可。
鍛造室內緩緩步出另一人影,竟是手持巨劍的鑄劍大師晁金山!
"孫劍塵,面對此等惡賊,何需講情義!"
"你算什麼東西,膽敢阻礙我清理門戶!"廖伯川色厲內荏地質問。
"你這無名小輩,也配言及清理門戶?我是他的師父,除我之外,無人有資格動他分毫!"晁金山沉穩而言,氣勢磅礴,儼然武林宗師風範。
面對晁金山的逼人氣勢,廖伯川心中猶豫不定。逃,心有不甘;戰,勝負難料,恐再陷絕境。
最終,廖伯川本性難改,他決定採用最擅長的手段——逃離。他瞄準東方小徑,欲縱馬而去,不料晁金山短劍再飛,其黑馬應聲而倒。
退路斷絕,曾為山大王的尊嚴備受踐踏,廖伯川憤而提刀撲上,誓要血債血償。
晁金山面對暴怒,毫無懼色。孫劍塵亦未援手,只在一旁輕嘆,似已預見廖伯川的命運終章。
果不其然,晁金山僅輕揮重劍,如切朽木,輕易將鬼頭大刀斬為兩截,終結了這場對決。
望著那被斬為兩段的幽靈巨刃,廖伯川面色蒼白如紙,仿佛生命的色彩已從他臉上褪去……
魏陽心頭震駭難掩,晁金山僅以兩式,便步步緊逼至廖伯川生死邊緣,足見其武功之高,遠超孫劍塵數籌。
初遇晁金山之際,魏陽便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一股不羈的氣息,原以為那是源於他對鑄劍技藝的絕對自信,卻不料,這是一位隱世不出的武林高手!
此刻,廖伯川無力地癱倒在地,剛欲抬首,便望見那柄即將終結自己生命的重劍……
危急關頭,魏陽猛然奔前,高聲喝止:「且慢動手!」
「殿下?」晁金山略顯愕然,緩緩垂下手中的龐然重劍。
未料,此隙,廖伯川瞥見生機,暗自摸索靴中短刃,意圖乘虛而入。
「師父,小心!」孫劍塵驚呼一聲,但晁金山早有防範,在廖伯川出手之前,重劍柄已準確無誤地擊中其頭上穴位。
這看似不經意的一擊,竟令身形健碩的廖伯川霎時昏迷。
魏陽心中大石終得落地,笑道:「晁大師,真是深藏不露啊,您的隱蔽功夫實在了得。早知您有此等本事,我當請您一同抗倭。」
「殿下寬恕,草民並無刻意隱瞞,實乃昔日立下重誓,永不輕啟戰端。今日見愛徒命懸一線,情急之下,方破誓而出。」晁金山收劍行禮,坦誠以對。
「晁大師,何故立下如此重誓?您的武藝又源自何處?」魏陽好奇問道。
「草民幼時幸得鑄劍山莊收錄門下,鑄劍之術,武術之道,皆由此處習得。然因一時失足,鑄下大錯,自願脫離師門,並於師祖前發下誓言,此後只做一介遠離塵囂的匠人。」
晁金山言辭平淡,魏陽卻聽出其間暗藏波瀾,見對方不願多談,便不再追問。
轉瞬,晁金山目光轉向昏迷的廖伯川,忽而問道:「殿下,容我冒昧,為何要制止我手刃此賊?」
「我不願他死得太輕鬆!倭寇侵犯時,此人竟欲率山賊趁亂劫掠,本王對這廖伯川早已怒不可遏。」魏陽冷哼一聲。
晁金山點頭贊同,「原來如此,此賊惡貫滿盈,一刀斃命實屬便宜了他。」
「此事暫且不提,本王今日來訪,實為詢問孫劍塵的意願。我希望你能留在軍中,非為我個人效力,而是為了守衛寧德。」魏陽目光炯炯,期待孫劍塵的回答。
孫劍塵遲疑片晌,望向師父。
晁金山輕吐一口氣,神色莊重:「孫劍塵,為師之意你應該明白。我已將傾城無雙劍贈予殿下,自然也希望你能為其效力。」
孫劍塵對這位年輕王者亦充滿敬仰,師父既已明確表態,他便再無疑慮。
「殿下,草民孫劍塵願意為您效勞,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言畢,他單膝跪地,神色堅定。
「好!我先前承諾,若助我蕩平賊寇,便封你為寧德軍百夫長!日後你將隨柴千總、袁把總左右,虛心求教兵法與領導之道。」
魏陽內心喜悅,又得一員干將,相信孫劍塵的才能定能使其成為未來的悍將。
最重要的是,他期望孫劍塵能早日獨擋一面,接替袁旺之位,讓這位傷病退役的老兵得以安享晚年。
正當魏陽心中浮現出老兵的身影,意外的一幕發生了——袁旺率領著一隊兵馬,仿佛從天而降,赫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