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算這批武備的總價值,恐怕輕而易舉地跨越了十萬兩白銀的天塹,這筆財富足可保障一個袖珍縣域整年的運作!
更為震撼的是,東方震先前無償饋贈的五十萬兩白銀,令魏陽深切體會到這份恩情比山嶽還要沉重,一時間思緒萬千,竟尋不到任何恰切的言語來回饋這份宏大的慷慨。
隨著卸載作業的圓滿落幕,「東海一條龍」緩緩啟航,與寧德港漸行漸遠。
魏陽隨即吩咐劉從文調度人手,將那些火炮與剩餘裝備穩妥裝填於馬車之上。
「老劉,這『東海一條龍』還真是耐人尋味,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魏陽目送船隻隱入波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問道。
「拓跋駿在東海可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黑白通吃,各國間都有他的門路。這批火炮,很可能是他從扶桑輾轉弄來的。」劉從文凝視著海平面,語速不緊不慢地解析道。
魏陽暗暗銘記下了這個名字,也許東方震促成這次會面,正是為了使他與這位海上的豪俠結緣。
「不過殿下,拓跋駿慣於誇大其談,他的話最多只信一半。他的確擁有媲美倭寇鐵甲巨艦的龐大船隻,不過那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戰艦,而且只有四艘,並非八艘之說,至於火力配備,也遠不能與真鐵甲艦相提並論。」
劉從文苦笑一聲,坦誠以告。
「即便這樣,四艘巨船能搭載三千精兵,也確是實力非凡,無論是被譽為『東海一條龍』還是『黑蛟龍』的稱謂,都算名副其實。」魏陽與劉從文相視一笑,心領神會。
火炮與兩箱炮彈安放於馬車之後,其餘的彈藥和各類火器,則由魏陽託付劉從文轉交給柴郡生,由其負責調度安排。
旋即,魏陽率著兩輛滿載的馬車,向木匠村疾馳,意欲將珍貴的火炮與晶瑩剔透的水晶遞交到那兩位創新者的手中,以加速研發的腳步。
然而,距離木匠村尚存一程之遙時,魏陽遠遠便望見前方騰起的滾滾濃煙,其中還摻雜著閃爍的火星,心下頓時忐忑不安。
「不好了!木匠村……」
京城爆炸事件遺留的心理陰霾使得魏陽面對此景,一時頭昏目眩,幾乎自赤影馬上搖搖欲墜。
這無疑是那位「火狂人」又一次的手筆,將布滿木料的木匠村化作一片焦土……
魏陽心急如焚,近乎絕望邊緣,他指示馬車緩行,自己則策馬疾奔在前。
臨近後才明了,那火焰與煙霧實則是出自村莊之後方。
步入村落,所幸泰安村依然寧靜安詳,唯獨不同尋常的是,村民們個個顯得疲憊不堪,眼眶泛黑,眸中隱約透露出血絲的痕跡。
魏陽急忙找到村長孫里正,只見老者眼周更是烏黑一片,面色大打折扣。
「里正,您這是怎麼了?半個月前見您時,還精神抖擻呢。」魏陽翻身下馬,滿心關切地詢問。
「哎呀,是殿下,老朽未能遠迎,實在是失禮了。」孫里正連忙行禮致歉。
「里正無需多禮,您身體可是出了什麼狀況?」魏陽緊盯著他,追問道。
「唉,別提了,自打殿下送來了那位『火狂人』,咱這村子日日夜夜就像過年一樣熱鬧。」孫里正嘆了口氣。
「過年?這不是好事嗎?」魏陽笑道。
「過年?那是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的喜慶!可咱們這小村,自此便沒了一日安寧,感覺時刻頭頂都懸著炸雷似的。」
孫里正無奈地道出。
魏陽內心暗自發笑,想必是由於水底龍王炮及火器的研發所導致的。
「殿下,老朽今日真是力不從心,無法陪侍了。」孫里正牽著家中那頭老驢,準備離去。
「里正,您這是要往何處去?」魏陽問。
「殿下放心,老朽怎敢私自逃離。只是這身子骨不爭氣,必須前往桃源村求見白神醫抓藥,不然這把老骨頭恐怕就交代在這裡了……」
孫里正深重一嘆,與魏陽告別,騎上驢背,絕塵而去。
望著天際尚未散盡的火光與塵埃,魏陽對於那兩位奇才秘密武器的開發進度愈發感到好奇起來。
孫里離去後,魏陽亦翻身上馬,穿越至那片位於村落與密林邊緣,如今已成焦土的草地。
然而,草叢已化為灰燼,僅餘兩名縱火狂徒靜立於餘燼之前,身影在火光映照下顯得孤寂而詭異。
此時,火痴與小木匠正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那殘餘的火焰,渾然未覺魏陽已悄然而至其後。
被好奇心驅使,魏陽緩緩接近,依稀辨認出火光中閃爍的是破碎瓦礫的微光。
儘管外在的火焰已漸行熄滅,但在火痴與小木匠的眼中,以及心中那對於火的熱愛之焰,卻依舊熊熊燃燒。
魏陽內心深處,對火器亦有著難以割捨的情愫。
他深知,在未來的某一天,熱兵器必將替代冷兵器,引領戰事進入全新紀元。
若資金充裕,魏陽亦願意傾力推動這個時代變遷,故而先前對小木匠研發類似手槍的連弩給予厚望。
他設想,一旦小木匠的連弩或是火痴的火器能展現出驚人的威力,大魏將無需再畏懼北族鐵騎的威脅,反能讓那些野蠻人領略到火器的恐怖力量!
鑑於火焰短時難熄,魏陽無暇在此久留,遂高聲呼喊:「喂!你們倆還打算看多久?這殘火有何魅力引人駐足?」
二人聞聲皆是一驚,轉身之際,魏陽亦感愕然。
只見小木匠與火痴二人不僅眼周烏黑如熊貓,整張臉被煙燻得猶如墨染,髮絲更是捲曲凌亂,如同燃放的煙火,活脫脫一副現代版黑旋風李逵的形象。
魏陽望著二人頭頂尚冒著輕煙的發梢,不由苦笑。幸好正值白晝,若在黑夜,這對比強烈的黑面白齒,恐怕足以令路人膽寒心悸。
「是……是殿下,公輸子昭在此恭迎殿下。」
小木匠連忙鞠躬行禮。
「原來是殿下啊,何時能帶我去奉德府的春香樓享受一番?說來真有些日子沒那般快活了,嘿嘿。」火痴邊擦嘴角的口水邊憨笑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