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天魔，當鎮壓世間一切敵！」

  林北脫口而出後，頗為自戀地說：「不愧是我，狂是狂了點，但很適合未來發展。」

  事實上，在這裡的林北確實如此。

  他武脈不損，不曾空耗四十年光陰。

  所遇敵人不曾過三槍。

  他是這世間武夫不可越過的一座大山。

  可大山亦有遺憾，屹立山巔者，更加絕望於身前是一條絕路。

  武道九境有盡，仙道十二無窮。

  一股不服氣從心頭生出，緊隨而來是更加的無力。

  林北緊握長槍，他的眼底有一絲黑氣閃過。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

  林北反應過來，他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臉。

  看來魔心問不僅拷問內心，更是添加干涉。

  而自己的執念，便是武脈被廢和武道有窮。

  「人心是一個巨大的欲池，無論多少願望都無法填滿。」

  林北覺得毛骨悚然，他一頭扎入旁邊的河水裡。

  冰涼的河水驅逐腦海中那些不甘。

  他一口氣從河水游出去。

  這一口氣，更是直接從江城游到了江河郡。

  當他冒頭時，女子的尖叫聲響起，似乎嚇得不輕。

  林北抬頭望去，就見一劍當頭落下。

  「露頭就秒？」

  他急忙在水中後撤，手腳並用爬上岸後。

  那一劍才落下來。

  「轟！」

  大河之水炸開一個坑洞，快速被河水聚攏填補。

  林北吞了口口水，望向對岸。

  頭戴朱釵的美麗靜怡女子正呆呆看著自己。

  「怎麼有幾分眼熟？」

  林北仔細辨認，逐漸地將眼前這女子與腦海里祖青青重疊起來。

  「祖青青？」

  「林北！」

  截然不同的兩聲，一人不確定，一人驚喜。

  林北就見祖青青踏水而來，身輕如燕，輕點河面如燕歸巢般落入身前。

  二人距離近的不足一臂，能夠清晰聽到對方傳來的呼吸聲。

  林北心頭驀地跳動，陌生的感覺從心頭湧出。

  祖青青是那種大方端莊相貌，此刻卻也如小女孩般，有些急促不安，對自己的莽撞感到一絲後悔。

  女子雖過二八，然駐顏有術，宛若少女。

  最是美麗，不過臉頰兩抹紅。

  林北閉上眼睛，一再告誡，這是假的。

  重新睜開眼睛，他已經是清澈雙眸。

  「你回來了？」祖青青嬌羞之後，便是重回記憶中的那般少女傲氣，「你外出闖蕩，終於捨得回來了？」

  隨後便不給林北拒絕的機會，拉著林北就往江河郡城最豪華的酒樓去。

  祖家為第一大家族，而祖青青，則是這家族的掌權者。

  其實力更不容小覷，已經是五境，這可比祖尼足足早了幾十年。

  祖青青更是豪氣，素手一揮，便是大擺宴席為林北洗禮。

  全程高調，仿佛是向所有人介紹林北的歸來。

  比老年版祖尼年輕的，青年版祖尼出現。

  他一見面，就是對林北發起挑戰。

  林北只是一巴掌就將人拍翻在地，讓祖青青感到好笑。

  「這祖青青，算是林老頭為數不多的紅顏知己了。」

  林北明明喝了不少的酒，可他的眼神沒有絲毫酒意。

  反倒是越喝越清醒，眼睛裡始終保持著平靜。

  他是一個旁觀者，因為這不是屬於他的人生。

  他心底有些奇怪，難道魔心問不能覺察出這具身體已經換人了？

  那可是比上古更古老的存在，這都無法察覺？

  是因為古鼎還是系統緣故？

  林北在江河郡城度過幾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祖尼找麻煩的次數幾乎每隔幾天一次，林北也有些如坐針氈。

  不是因為祖尼，而是因為祖青青。

  在江河郡城期間，他住在了祖家。

  祖青青從一開始矜持得噓寒問暖，到後面一有空就找林北接著了解外面世界的名義，實則秋波暗送。

  林北每到這個時候，都只覺得煎熬。

  因為祖青青送秋波的不是自己，而是林老頭。

  每當祖青青想要邁出最後的那一步時，林北就先一步離開。

  他幾次都可以看到，祖青青失落得惹人憐愛暗自神傷。

  「狡猾的天魔，想讓我掉入女人的陷阱。」

  林北對天魔手段打起十二分警惕。

  就是不知道，這魔心問要怎麼對付自己。

  春去秋來，那邊山頭長滿讓人口舌生津的青梅，又變作梅花開在獨自綻放。

  林北都有些忘記這是第幾個年頭了。

  他甚至不時有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也許又穿越了一次，來到一個美好的世界。

  期間江河有蛟龍出現，攜江河之水衝擊城鎮，林北虛空橫渡，一槍斬殺蛟龍。

  又有上古窮奇現世，他化雲龍槍意，震碎妖魂。

  有九尾之狐出青丘，林北與其大戰，勝出。

  期間種種事情繁雜，每一件每一次都在消磨他對這個世界的懷疑。

  他曾一躍千萬山，只為印證世界虛假。

  也曾入上京，尋那世間漏洞。

  可是一切都宛若真實，沒有出路沒有歸途。

  林北試圖溝通古鼎，可古鼎也如南柯一夢，不再出現。

  他一再懷疑自己是否做夢。

  可每當他清醒，看到祖尼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出現要向自己挑戰。

  他又覺得一切是那麼陌生。

  「你叫什麼來著？」

  這是林北第十五次詢問祖尼的第四個孩子。

  那孩子年僅三歲，卻口齒伶俐，戴著虎頭帽頗為討喜。

  「林伯伯，我叫祖安。」

  聽到這個名字，林北神情複雜地看向祖尼。

  這讓祖尼感到莫名其妙，「怎麼了？這個名字寓意平安，有何不好？」

  「沒事，他日後長大了，一定是個一等一的鍵仙。」

  劍仙？

  祖尼滿臉高興，這些年和林北切磋，他完全搞不懂林北到底是什麼境界。

  如今自己都快六境了，被林北打依舊是一巴掌的事情。

  他甚至懷疑林北是不是背著他們偷偷成仙了。

  祖安對劍很感興趣，他六歲後就開始練劍。

  林北起初還會看著，可他看著看著，就看到那個孩子已經長成少年，他就漸漸沒去看了。

  祖青青踏入六境，她素手烹調，金蓮甜蛋羹。

  這是不知道第幾次來到林北身旁。

  二人如老夫老妻一般坐在一桌。

  「林北，嘗嘗這個。」

  她用勺子剜出一勺蛋羹，林北品嘗一口，只覺軟糯可口香甜不膩。

  這一次，林北看向祖青青。

  佳人三載又三載，不曾說，可愛意朦朧，誰人不知。

  他心頭絲絲刺痛，想要告訴自己這是假的，又不知哪裡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