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變化

  「好多人啊～」

  下車後的玄風，好奇的張望著火車站月台的景象，忍不住小聲發出感嘆。

  因為他是緊隨著陳青下車的，所以他的小聲感嘆也被陳青聽在了耳中。

  陳青回頭看了他一眼後，轉過頭來，說道：「這就是『怙海』，南方最大的城市。你之前沒來過麼？不應該啊。」

  從昨晚九點一刻左右上車，兩人差不多坐了一晚上的火車。

  不過，因為坐的是頭等座的臥鋪，可以躺著休息睡覺，兩人倒也沒有什麼不適。

  只是因為臥鋪車間有著四張床，還有著另外的兩個陌生人，他們卻是不方便閒聊。

  還有這一路過來，除了在「嘉寧」所開旅店房間有機會閒聊外，兩人基本都在公共場合，沒法多聊四聖教的事以及自身經歷，而當時旅店開房間也純粹是為了洗漱。

  因此，陳青對玄風的個人經歷了解得並不多，對於對方會為火車站的人多而感嘆，頓時覺得有些不應該。

  按照常理來說，四聖教的其他人要躲避陸天元，都會選擇蟄伏在「平都」或者「怙海」這兩座大城市之一，再不濟，也是像黃訓虎一樣，在斬斷行蹤線索的情況下，找一偏僻之城隱居。

  這兩種情況，不管是哪一種應該都會坐火車，看到過類似的多人場景才對，實在不應該有玄風這樣的表現。

  「沒來過。」

  對於陳青的問題，玄風搖了搖頭。

  緊接著，他低聲解釋道：「我們跟你們不一樣，當初的事發生後，一直都是避世在深山之中，並沒有過多的接觸俗世。」

  「這樣麼……」

  聽到這番解釋，陳青眉頭微微一皺。

  他想起了黃訓虎曾經說過的話。

  若是不在「平都」或者「怙海」這兩個能夠渾水摸魚的最大城市，一旦被陸天元找到，那麼幾乎便沒有任何逃走或者翻盤的可能。

  玄武堂的人竟然在當初的事情發生後，敢避世深山，難道就不擔心被陸天元找到麼？

  這是他心中的想法。

  但此刻，兩人正跟著前三排車廂下車的人，走貴賓通道去往火車站外，周圍都是人，他卻是不方便追問。

  一直到兩人走出了火車站，來到了站外的廣場，周圍的人群沒有那麼密集後，他才就此低聲詢問了玄風。

  玄風聽後，笑著回道：「當初事情發生後，雖然我們的行蹤線索不像你們那邊斬斷的那麼徹底，但留下的線索也是很少的。再加上，這裡在強大到一定程度後，其實對危險會有一定的感應，所以我們即便避世深山也不用太擔心這方面。」

  說話的同時，他抬手用食指點了一下眉心的位置。

  嗯？

  看到他的動作，陳青頓時心中一動。

  在得傳「練神」之法後，他明白玄風點眉心的動作，指的是「神」。

  結合對方所說的話，也就是說，「練神」到一定程度後，會對危險有一定的感應？

  在略微驚訝的同時，陳青也不由聯想起了他左眼眼底，【神】數值對於被槍瞄準的預警。

  這應該就是一種「神」對危險的感應吧？

  只不過，普通人無法像他這樣察覺到【神】數值的細微變化，所以起不到預警的作用。

  就在陳青思考「神」對於危險的感應時，廣場上那些討生活的底層民眾們也朝著兩人涌了過來。

  「兩位先生，坐車不啦？」

  「兩位先生，要香菸麼？」

  「兩位先生，住宿不啦，有年輕小姑娘哦～」

  對於這些湧現過來招攬生意的底層民眾，陳青早已經見怪不怪，對其中的車夫說道：「去『三林』不啦。」

  「去的去的，不過你們兩個人，價錢要高一些的。」

  車夫立刻開始討價還價。

  其他招攬生意的人見狀，迅速的便散了開。

  玄風則是一臉新奇的看著陳青和車夫的討價還價。

  「怙海」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非常的新穎。

  「行了，你去把車拉過來吧。」

  在商量好車費後，陳青對車夫說道。

  其實他也沒怎麼討價還價，都是車夫在講述拉兩個人的辛苦，還有「三林區」離火車北站的距離有多遠之類的。

  陳青只是在對方試圖將「三林區」說得比天邊還遠時，出聲講出了「三林區」在「怙海」的具體位置，打消了對方還沒冒出來的宰客念頭，讓對方自行開出了一個合理的價格而已。

  「他剛才有不好的想法，然後在你講出那個什麼『三林區』的具體位置後，他那個不好的想法就沒了。」

  玄風一臉好奇的問道：「這就是所謂的談生意中的爾虞我詐麼？」

  陳青聞言，側頭看向他，問道：「你能感覺到他剛才的惡意？」

  「也不算惡意吧。」

  玄風搖頭道：「惡意是想要進行加害才算得上惡意，他剛才的只能說是不好的想法，但並沒有加害你的惡意。『練神』蛻變的高手，確實能感覺出來一點他人沒有刻意收斂的想法。」

  「這樣麼……」

  聽到玄風的話，陳青一臉若有所思。

  短暫的一天相處，他已經從玄風身上看到了「練神」高手的許多奇妙，這不禁讓他對於「練神」多了一些期待。

  「兩位先生，請上車～」

  在陳青對「練神」高手產生期待時，剛才談好價的車夫也趕忙拉著不遠處的黃包車跑了過來，並熱情的笑著發出上車邀請。

  「上車吧。」

  陳青對玄風說了一聲後，便拎著黑色皮箱登上了黃包車。

  玄風見狀後，便也帶著新奇的一同登上了黃包車。

  在兩人上車後，很快，車夫便也跑了起來，拉動著黃包車由慢到快的離開了車站。

  約莫三四十分鐘後。

  黃包車拉著兩人，來到了「三林區」，拐進了陳家所租住的「靈青路」。

  「兩位先生，在『靈青路』哪裡停啊？」

  來到「靈青路」後，車夫一邊跑，一邊扭頭詢問車上的陳青兩人。

  玄風一路都在新奇的目光四處張望，看著沿途的一切風景，在車夫扭頭詢問時，他知道不是在問他，於是也並沒有停下張望。

  而陳青則是抬手指向了街道中央路段的一條「弄堂」，說道：「就在那邊。」

  車夫順著陳青所指看了一眼後，笑著點頭道：「了解！」

  隨後，他便轉過頭去，繼續拉車。

  也就在這時，玄風忽然收回張望的目光，看向陳青，抬手指向一個方向，好奇的詢問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陳青聞言，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街邊的一家商鋪里，幾個穿著黑色短打的青年，正在商鋪裡面進行著打砸，並出言威脅商鋪。

  「……我是真的沒錢了！」

  「沒錢還開什麼店？！」

  因為坐在黃包車上，而行駛中的黃包車很快便從商鋪門前駛過，這讓陳青無法聽全裡面的所有話語。

  不過，這熟悉的一幕，他即便不聽全也能看明白。

  當即，他淡淡回道：「這些人在收保護費。」

  「保護費？」

  玄風一臉驚訝，「那是什麼？」

  因為沒有怎麼接觸過世俗，一切認知都是游老道教授，所以玄風對於事物的認知有著很多常識以及功夫上見聞，但較為底層的常識卻是沒有。

  這也是他一路走來，看什麼都新奇的原因——世上底層才是最為大眾的存在。

  游老道這種高手，接觸到的事物以及見聞認知，都是比較中上層的。

  對於太底層的事物和東西，估計只有很年輕的時候接觸過，之後便再沒接觸了。

  因此，玄風對於底層的認知很匱乏，並不懂什麼是「保護費」。

  陳青聽到玄風的這個問題後，眉頭微蹙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還是耐心解釋了一下「保護費」的意思。

  玄風聽完後，一臉恍然的說道：「這不就是變相的打劫麼？」

  避世深山，對於當前的社會發展進程來說，無異於法外之地。

  這種地方，遇到過打劫實屬正常。

  陳青對於玄風知道打劫，不知道「保護費」倒也不奇怪。

  他回道：「沒錯，『保護費』就是變相的打劫。」

  在兩人聊這事時，黃包車也來到了陳家所租住的「弄堂」前停了下來。

  「兩位先生，到了。」

  車夫用腳剎停車後，轉身賠笑著對陳青兩人說道。

  陳青點了點頭，隨後伸手掏出錢夾，準備付車費。

  可還沒等他的手拿出來，忽然，街邊幾道穿著短打的身影，迅速的便圍了過來。

  「其他區的車夫是吧？交錢！十塊！」

  車夫聞言大驚：「十塊？！跨區拉客的規矩不是五塊麼？！」

  「那是以前！現在漲價了！」

  「我這趟車也才賺二十……」

  「伱交不交？不交你今天別想走出三林！」

  發狠的威脅話語，頓時將車夫嚇得不敢再吭聲，只能默默的交錢。

  拿到錢後，這幾道身影才哼聲離開，臨走前，其中領頭的一名青年還挑釁的連拍了車夫的臉好幾下。

  目睹這一幕的陳青，頓時眉頭微皺。

  倒不是他覺得車夫可憐，或者想為對方出頭，而是在玄風指了街邊收「保護費」的一幕後，他的餘光便下意識觀察了一下。

  然後，他發現「靈青路」這條街比起之前，幫派份子的活動變得頻繁了不少。

  並且，也粗暴了很多。

  這讓他覺得有點奇怪。

  按理來說，幫派收保護費只是蠅頭小利，更多的是給小弟找些生活費，像老大以及小頭目這些，主要收入肯定還是以強硬手段做地區的壟斷生意。

  這種模式下，保護費是不能收太多的，不然容易惹來商家們的怨氣。

  而積怨多了以後，很容易發生衝突，從而惹來巡捕房，給自身增添許多沒必要的麻煩。

  「三林區」這塊的幫派已經穩定，這種情況應該不會出現才對。

  這是怎麼回事？

  心中閃過疑惑的同時，陳青也掏出錢夾，付給了車夫車費。

  但辛辛苦苦拉了一趟車，直接被收走一半賺的錢，車夫在收到陳青付的車費後，臉上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看著對方一臉沮喪，甚至有些憤憤不平的模樣，陳青並沒有因此心中生出什麼憐憫情緒。

  付完車費後，他便叫玄風一起下了車，然後走進了「弄堂」之中。

  「你就住這裡麼？」

  玄風一邊跟著他，一邊新奇的打量著周圍的樓房。

  「嗯。」

  陳青神情淡然的點了點頭，帶著玄風來到了陳家租住的樓房。

  此時正值早晨，大鐵門以及小鐵門都關閉著。

  但好在陳青有鑰匙，他拿鑰匙打開小鐵門，帶著玄風走進樓房，徑直上樓，來到二層的206房間門前，便要繼續掏鑰匙開門。

  可忽然，「咔嚓」一聲，房門從裡面打開。

  穿戴整齊，拿著一個菜籃的楊英，正風風火火的準備出門。

  但在看到門口的陳青和玄風後，楊英一愣，旋即一臉驚喜道：「兵兵，你回來啦！」

  她的話，立刻驚醒了房間裡，外屋跟裡屋的床上，仍然還在睡覺的陳陽跟陳正忠。

  外屋的陳陽直接便坐起了身，看了過來。

  「嗯，媽，我回來了。」

  陳青看著驚喜的楊英，笑著點頭道。

  雖然算下來，他離開其實也才兩三天時間。

  但因為陳家現在的處境特殊，所以楊英三人難免還是會有些擔心。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楊英目光上下打量了陳青一番，確認陳青沒有什麼事後，這才徹底放心下來。

  然後，她的目光才看向陳青旁邊的玄風，疑惑的詢問道：「這位是……」

  「我的朋友，阿勇，接下來會跟我們暫住一段時間。」

  陳青笑著回道。

  他沒有說玄風跟他是同門，因為他知道，老媽楊英幾人一直對教他功夫的黃訓虎很感激。

  若是講了玄風跟他是同門的話，那麼楊英幾人肯定會對其特殊照顧。

  因而，陳青在來時便跟玄風說過，只說他是朋友，其他的不說。

  玄風也同意了。

  「這樣啊，歡迎歡迎～」

  楊英聽了陳青的話後，也沒有多問，而是熱情的笑著將兩人迎到了屋裡。

  打開外屋的燈後，楊英對玄風笑道：「阿勇，你隨便坐，當自己家就行，我先去買菜，去晚了就買不到好菜了。陽陽，你快起來招呼一下兵兵跟他的朋友。」

  後面的話，她是對床上的陳陽說的。

  「知道啦。」

  床上的陳陽，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打著哈欠的回道。

  「隨便坐。」

  陳青招呼了玄風一聲，看著打算出門買菜的楊英，他忽然想起了街上那些兇悍收保護費的幫派成員。

  於是，他說道：「媽，我看街上那些幫派份子最近好像有點凶，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你留下來招呼你朋友就行。」

  楊英擺手拒絕道：「那些幫派份子只是凶那些做生意的商鋪和小販，我又沒做生意，凶不到我身上的。」

  一旁的玄風聽後，在外屋的木質沙發坐下的同時，不禁好奇的問道：「那些人之前收錢難道不是這樣麼？」

  聽到他的詢問，陳青也將目光好奇的看向了楊英。

  這其實也是他心中的疑問。

  他之前離開時，「三林區」這邊還好好的，結果兩三天後回來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要說不奇怪那是假的。

  畢竟，他跟楊英、陳陽等人往後還要生活在這裡，必須得清楚這裡的一切變化才行。

  「還不是因為港口那邊的『斧頭幫』！」

  楊英聽到玄風的詢問，嘆息說道：「這『斧頭幫』也不知道抽什麼風，忽然想要吞併東城所有區的幫派，這兩天正對很多區的幫派動手，嚇得各區幫派人人自危，很多區的幫派小弟和小頭目認為自家幫派遲早會被『斧頭幫』吞併，所以就乾脆來一場最後的狂歡，各種敲詐本區的商家們，搞得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