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湖州詛咒

  第390章 湖州詛咒

  【湖州詛咒】

  在張知遠被殺的第二個月,錢鏐治下的湖州刺史高澧攜湖州叛附淮南。

  高澧,其實是根紅苗正的「烈士家屬」,他的父親是高彥,哥哥是高渭。「徐許之亂」時,高彥派兒子高渭赴援,在靈隱山遭遇叛軍伏擊,高渭遂壯烈犧牲。高彥死後,高澧承襲湖州刺史之位。

  這個高澧的身上看不出父兄的半點影子,兇殘暴虐,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據說當初高彥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一個長翅膀的仙人,手提寶劍,闖入臥室,高彥嚇了一跳,問他想要做什麼,仙人答道:「我來找你兒子,為數千冤魂報仇!」高彥猛然驚醒,發現是一場噩夢而已。然而就在那天,他的妻子身懷有孕,所懷之子正是高澧。

  高澧是個早產兒(不足月而生澧),具體早產了多久,史書未明說。只說這孩子長到13歲的時候,就表現出了兇殘暴虐的一面。

  據說高澧是夜叉精投胎。某日,高澧去拜訪太常博士丘光庭,丘光庭出門迎接,卻見一青面鬼立於廊下,嚇得丘光庭大喊大叫,結果那「青面鬼」急忙上前走了兩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再仔細一瞧,竟然是高澧。高澧壓低聲音說道:「噓——別聲張,是我。剛才一不小心現了原形而已。」

  當高澧繼任湖州刺史後,他的荒唐、兇殘便再也沒有了遮掩。他招募了一支親兵衛隊,取名「儕要都」,皆穿青衣白褲,在臉上刺青,額頭上抹紅色印痕,打扮成夜叉的模樣,隨身佩戴刀槍弓箭。

  不僅如此,還要求全州居民都要在臉上刺青,限期三日,過期不文面者,斬。

  高澧自己也像唱戲的一樣,塗抹成大花臉,而當全民奉命文面後,他又把自己的妝容洗去,成了湖州境內唯一一個沒有文面的人,於是人送外號「白面夜叉」,「白面者,蓋澧未黥面耳」。

  高澧有兩大愛好:殺人,吃人。對犯錯之人,無論錯誤大小,皆殺之,無錯之人,則視其心情好壞,以殺人為樂。湖州將吏每天出門上班前,都要跟老婆孩子訣別,因為誰都有可能有去無回,隨時可能被殺掉。

  後來歸附淮南後,聽聞江淮多美女,於是常約淮南美女上門服務,然後「殺而食之」。

  湖州在他的統治下,如同人間煉獄。據說每當盛夏時節,高澧都要登上高樓以避暑氣,而當他憑高遠望時,湖州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居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州城東西、水陸行人,亦皆絕跡」。

  後來,他對身邊幕僚說:「我打算把湖州人全殺了,咋樣?(吾欲盡殺百姓,可乎)」

  幕僚趕緊勸阻,說把老百姓全殺了,咱上哪兒收稅呢?殺幾個囚犯過過癮得了。

  高澧對殺人一事如痴如醉,非常上癮,小規模殺戮已經無法使他獲得快感,他非要來場大屠殺才過癮,於是在境內的開元寺埋伏下三千親兵,然後放出消息:好消息,好消息,開業大酬賓,全場免費拿,真的免費拿!

  欺騙百姓說有大戶人家在開元寺施捨錢糧,還願。

  百姓們信以為真,紛紛前來。高澧只留一道門可供進出,凡是進來的,無論男女老少,來一個殺一個。

  名副其實的宰人。

  久而久之,外面的人覺察出了異樣。那麼多人,只見進去的,不見出來的,再傻的人也能看出問題。於是人們四散奔逃。

  「還敢跑?」高澧大怒不已,隨即下令關閉湖州所有城門,地毯式搜索,然後就地論斬。

  「澧聞盛怒,閉城大索,戮之無遺。」——《吳越備史》

  關於這次開元寺大屠殺,有的記載說是他埋伏了三千精兵,充當劊子手,有的說是殺了三千百姓。

  據說當年高彥病重的時候,有位叫如訥的高僧前來拜訪,看出高彥命不久矣,於是與他訣別。從病房裡出來後,如訥高僧對眾人說道:「高大人即將去世,老衲也該圓寂了。知道是為啥嗎?因為下一任湖州刺史是『白面夜叉』,你們能躲的就躲吧。」

  錢鏐對高澧在湖州的胡作非為,早有耳聞,只不過是念其父兄之忠勇,垂憐他這個「烈士家屬」,睜一眼閉一眼,也算給高彥給個血脈。

  當「開元寺大屠殺」的消息傳來,錢鏐再也坐不住了,哪兒有自己屠城的道理?簡直是惡魔轉世!於是計劃派兵把他拘捕歸案。

  高澧聽到了風聲,於是急忙向淮南表示歸附投降。並派兵焚掠義和、臨平等鎮。

  淮南方面派大將李簡、陳璋率軍前來接管湖州。

  高澧先前濫殺無辜,已經很不得軍心民意了,如今又要裹挾全州軍民做叛徒,於是部將們在盛師友、沈行思的帶領下,選擇了抗命,拒絕李簡、陳璋的部隊入境,並自發組織抵抗。

  與此同時,錢鏐也派兒子錢元璙率領援軍趕往湖州支援。

  高澧大為恐懼,急忙帶領著五千親兵衛隊棄城而逃,與李簡、陳璋一起回到了淮南。

  湖州介於淮南與杭州錢鏐兩大勢力之間,是非常重要的邊境城市,錢鏐不太放心把這裡交給外人鎮守,於是命自己的弟弟錢鏢為湖州刺史。並上奏後梁朝廷,請改富陽縣為富春縣、松陽縣為長松縣、浦陽縣為浦江縣,因「淮寇未平,恥開逆姓」,錢鏐「惡楊氏也」。

  臨走的時候,錢鏐命盛師友跟隨著工作組一起走,也就是說,盛師友即將升官,而沈行思遭遇了冷落。

  沈行思非常想憑藉這次閉城保湖州之功,升任刺史,於是對同事陳環(有書作「陳瑰)大發牢騷,大意就是與盛師友爭功,對錢鏐的偏心表示不滿。

  當時陳環已經得到了錢鏐的密令,要把沈行思騙到杭州總部,因為沈行思原本就是強盜出身,野心不小,錢鏐對他非常不放心,留在地方上絕對是個隱患。

  於是,陳環就對沈行思說道:「錢鏐並不清楚當時的情況,所以你才應該親自到杭州,當面辯解,錢鏐豈能不優待你?」

  沈行思認為言之有理,於是就跑到杭州,覲見錢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