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治癒大師」張全義1

  第338章 「治癒大師」張全義1

  【「治癒大師」張全義1】

  張全義本名張居言(有書亦作「張言」),家中世代務農,年輕時曾在縣政府當臨時工,經常受到縣令的歧視和羞辱,工作和生活都很不順心。恰逢黃巢之亂,掙扎在社會底層的張全義看到了階層躍遷的希望,於是欣然放棄了臨時工的苟且,奔向詩與遠方,投奔草軍,跟著黃巢混了。

  張全義應該算是最早一批投奔草軍的骨灰級草賊元老,跟隨黃巢南征北戰,立功無數,受到提拔與重用,黃巢入主長安、建國稱帝的時候,任命張全義為吏部尚書、充水運使,相當於「大齊國」的組織部部長、兼交通部副部長。

  黃巢被擊潰後,張全義投奔到諸葛爽帳下,被諸葛爽表奏為澤州刺史。諸葛爽死後,兒子諸葛仲方襲位,「託孤重臣」劉經與李罕之爭權奪利,互不相容,當時張全義站隊李罕之,攜手逐走劉經,控制河陽地區。

  隨後,張全義與李罕之分贓不均,漸生間隙。原因很簡單,李罕之在諸葛爽時代,就是集團二號人物,官職、地位等均在張全義之上,並且在驅逐劉經的過程中,也是李罕之的人脈關係(李克用),出力最多,所以李罕之在分割勝利果實的時候,表現得也很強勢,對張全義不夠友好、不夠尊重、不夠體恤,導致張全義心生不滿。詳細過程前文有述。

  張全義秘密與李罕之的敵人——王重盈取得聯繫,內外聯合,對李罕之發動突襲,逐走李罕之,控制河陽。李罕之逃到河東,搬來李克用天兵天將,張全義於是向汴州朱溫納款歸降,請求朱溫庇護。即「河陽爭奪戰」,最終以朱溫的勝利而告終,張全義占據河陽,並從此正式加入汴州勢力,從那時起,張全義就死心塌地地忠於朱溫。

  那一年,是唐僖宗文德元年(888),一直到後梁滅亡(923),張全義效忠朱溫35年!這才是真愛。

  「張全義」是唐昭宗賜的名字,跟朱溫的「朱全忠」是同一批次。一個全忠,一個全義,圖個好寓意。只可惜全義是真的全義,全忠可不怎麼忠。

  朱溫篡唐建梁,張全義主動請求改名,避聖諱,於是朱溫賜名張宗奭(音同「是」),慣例,全書皆以「張全義」呼之。

  朱溫時代封張全義為魏王,冊拜太保、太傅、太師,常年做河南府尹、各地節度;朱友珪加封其太尉;朱友貞加封其洛陽留守、天下兵馬副元帥。

  莊宗入汴,張全義自洛陽主動來汴州朝覲,泥首待罪。李存勖撫慰久之,命人攙扶著他上殿,賜宴壓驚。

  早在張全義與李罕之爭奪河陽的時候,李克用俘虜了張全義的弟弟張全武一家。李克用沒有為難他們,在太原賜予田宅,給予了較為優厚的待遇。從那時起,張全義雖然忠心服侍於朱溫,卻常常秘密派人與太原方面取得聯繫,至於他只是局限於家務事,還是涉嫌充當河東的間諜,就不得而知了,史籍只雲「常陰遣人通問於太原」,就這麼一句話,留給後人自行體會。

  所以李存勖對張全義安撫道:「卿家弟侄,幸復相見。」張全義感激涕零,拜謝皇恩。李存勖命自己的弟弟們和兒子們全都以兄事之,對張全義無比尊重。當時張全義已經71歲了,在鎮守洛陽35年,在後梁享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亦有良好的口碑和深厚的群眾基礎,李存勖哪怕是作秀,也要對這位政壇活化石、政治花瓶恭敬有加、輕拿輕放。

  張全義之所以能在雲詭波譎的政治場中成為政壇常青樹,歷事兩朝三帝(不算朱友珪)而不倒,歷守太師、太傅、太保、太尉、中書令、賜爵一字並肩王(後梁——魏王,後唐——齊王),食邑一萬三千戶,曾做河陽、天平等軍節度使,在官場上穩升不降連續40年,位極人臣,在後梁與朱溫是兒女親家,在後唐是皇后的乾爹……且最後是自殺,死後不但沒有受皇帝的指責,反而立刻有追封。自古以來,混到張全義這個份兒上的,用《舊五代史》的評價說,「蓋一人而已」。

  當然,不久之後的馮道後浪推前浪,成為世界歷史上空前絕後的真正「不倒翁宰相」,不過綜合來看,馮道比起張全義來,還是稍微遜色一些。

  張全義之所以創造這個官場奇蹟,主要是他識時務,明白事理,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他與郭崇韜可以形成鮮明對比。

  翻看張全義的早年經歷,不難看出,與朱溫有些類似,都是社會底層,不如意,然後投奔黃巢草軍,積累軍功,漸得功名。

  然而在黃巢落敗前,張全義在各方面都是蓋過朱溫的。比如出身,張全義比朱溫強,農民、縣政府臨時工VS幫傭;黃齊政權建立時,張全義是吏部尚書,吏部是六部中地位最高的,部長一哥,而朱溫只是一個做外圍的。

  所以在朱溫心裡,對這位老同事也是有些猜忌的,有好幾次動了殺他的念頭。

  張全義也明白這個道理,位高權重從來都是招災惹禍的根源,更不能搶了領導的風頭,所以張全義處處避讓、謙卑謹慎。

  在歸附朱溫前,張全義就處處忍讓李罕之,在強勢的李罕之面前,張全義認慫裝孫子,以至於連手下都看不下去;

  朱溫篡唐前,與張全義互為尚書令、中書令,地位相當,張全義於是累表推辭,又堅辭節度使,把名望、權力主動讓給朱溫。

  不拉幫結夥、不結黨營私、不爭權奪利、不居功自傲、不炫富……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勸課農桑,招撫流民,生活極為低調。貴為王爵,仍然不穿綾羅綢緞。雖然出身於行伍,卻尊奉儒生念書人,不迷信旁門左道,最愛讀老子、莊子,傾心於出世思想的道家學說,真正與世無爭。

  某次,朱溫又動了殺心,已經布置好了鴻門宴,專等張全義自投羅網。

  張全義的妻子儲氏明敏有才略,經常幫張全義鳴冤辯解,這一次,她徹底豁出去了,徑直來到朱溫面前,不顧君臣大體,竟然對朱溫破口大罵,厲聲指責道:「我老頭張全義,不過就是一個只會種地的老農民(種田叟耳)!三十多年了,沒幹別的,你看看洛陽四郊,有一寸閒置荒蕪的土地嗎?嘔心瀝血、盡職盡責,開荒農田,使百姓安康,使稅賦收入增加,為陛下打天下打下堅實的物質基礎,現在上了年紀,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了,陛下還猜忌他?他都快要死的人了,怎麼可能造反?」

  罵得朱溫啞口無言,只能賠笑求饒,「誤會誤會,我沒那個啥,求求你別再說了(我無噁心,嫗勿多言)。」為了證明自己絕無害他之心,朱溫就讓自己的兒子娶了張全義的女兒,結成兒女親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