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寧才剛走,李銘就過來拍了拍余長的肩膀道:「腸子,想好沒有,國慶打算去哪兒嗨皮?」
看著消失的柴寧,余長有點心不在焉,於李銘的問話,他僅是應付道:「還沒想好,你呢?」
李銘哈哈一笑,道:「宿舍睡覺,世界上唯有睡覺、美食能夠讓胖爺我感興趣,其他的一律不行。」
余長鄙視了他一眼,抽出一支煙點燃,道:「你不打算回家?」
「不回了,回家天天被老媽喊早起,失去了自由,在宿舍多好,每天想睡到自然醒。」
余長的眼睛一直注視著窗外,又道:「那其他人呢?」
李銘自顧自掏出余長放在桌子上的煙塞進嘴裡點燃,吐了一口菸絲,道:「楊輕洪自不用說,肯定陪女朋友,宋雨佳和方琳連同產品部幾人好像報了旅遊團,打算去張家界,至於薛斌他要回家。」
下班後,余長一時沒有食慾就沒有去食堂,而是回了宿舍,柴寧沒有回余長信息,讓其心中滋生了煎熬等待的異樣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回信息,我開心,你不回信息,我牽掛,但你回的信息我不滿意,又不甘,似若即,似若離。
所以說,人啊,真是一種複雜的直立行走的動物。
一直到晚上十點的時候,柴寧才回復道:「還沒有想好。」
看著此消息,余長呆立了很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復,他發的消息,柴寧肯定不是剛剛看見,而是早就看見了,要麼故意沒回余長,要麼不知如何回復。
約柴寧一起去玩,當下她的狀態和心緒,連和余長一起吃飯都拒絕,邀請其去玩,更不用說。
並且余長如此頻繁地邀請,會不會讓柴寧誤會什麼?想到這裡,余長回復道:「我也還沒有想好。」
聊天到此便暫時沒有了下文,第二天,公司部署了國慶放假的相關事宜,安排了技術部的幾人輪流值班。
下班後,楊輕洪沒有回宿舍,直接離開,其餘人也陸續離開,一時間只剩下胖子李銘和余長兩人。
余長心中覺得煩悶,又不知道向誰訴說,最後發了條信息給李銘,道:「胖子,想喝酒不?」
李銘回復道:「你想喝不?」
「約?」余長道。
「你請客,就約。」李銘道。
「出去吃飯喝酒,哪次不是我給錢?」余長有點氣憤,這個胖子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你中了大項目,你有錢,我胖子的盤纏養這身肉都成問題。」
兩人點了一個四人乾鍋雞,一件啤酒。
胖子的食量十分驚人,四人乾鍋雞吃完後,余長已經脹到吃不下了,李銘又讓服務員上了一份鐵板燒魚。
「胖子,你屬豬的嗎?那麼能吃,你這是想一夜把我送回解放前啊。」
「是嗎,胖爺還點了一份冰淇淋,你要不?」
余長一陣鄙視,卻又無可奈何,抬起杯和他碰了一下,道:「喝。」
隨即一口氣喝光了杯中之酒,酒意漸漸上來,但心中煩悶卻一點都沒有少。
李銘仿佛沒有煩惱的天使豬,一個勁只知道吃,也不明余長心中所想,以及心中之煩悶。
他就是這樣的人,似乎除了工作,睡覺,美食就再沒了其他愛好,甚至不喜歡打遊戲,看小電影。
於男女之事,他更是一竅不通,也絲毫不感興趣,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他是心智尚且不成熟的小學生。
兩人一件啤酒下去,都有了幾分醉意,但余長還想繼續喝,準確說他想喝醉,李銘雖然不明白余長心中所想,但卻也豪爽地又叫了六瓶啤酒。
不過喝著喝著,李銘還是發覺了不對勁,放下手中的筷子,道:「腸子,你到底怎麼了?」
余長醉意上頭,抽出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但又不好向李銘明說,便道:「沒什麼,只是心中有些煩悶。」
「嘿,煩悶個毛線啊,像胖爺一樣,吃飽了就回去睡,無憂無慮,自然不會有煩悶。」
如果人人都能做到胖子的豁達,那便不是自然人,是四大皆空,可以遁入佛門了。
關於柴寧和余長的緋聞,李銘從來沒有當回事,因為他覺得根本不可能,故此從未朝那方面去想。
「有什麼煩悶不是一次醉酒解決不了的,來,再走一個,今晚胖爺陪你喝醉,醉了,回去睡一覺,醒來便什麼都好了。」
又是6瓶酒下肚,加之剛才的一件,兩人已經喝了18瓶,余長還想繼續喝,胖子卻道:「別,腸子,我不行了,喝不了了,你饒了我吧。」
余長也沒再強求,兩人都吃飽喝足,余長正準備去結帳,卻被李銘搶先一步,道:「腸子,這次我來。」
「你不是鐵公雞麼?怎麼,今天可以拔毛了?」余長挑釁道。
「那啥,畢竟胖爺也是干銷售的,收入雖然沒有你高,但也總不至於每次都讓你請,這頓算我的。」
余長沒有和他爭,走到一旁,享受著酷暑的涼風,雖有七分醉意,但心緒稍稍得以緩解。
付完錢,余長道:「胖子,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李銘一陣狐疑,道:「腸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沒事吧?」
余長一絲苦笑道:「真沒什麼,我就想一個人走走。」
李銘賊笑了一聲,說道:「你該不會是要去那啥吧?我和你說腸子,那是犯法的,被抓了不但要拘留15天,還會通知親屬,你可千萬別闖紅燈啊。」
「滾!」
......
以李銘的身型,讓其陪著余長走,顯然不現實,在余長的堅持下,最後李銘打車走了。
而余長拖著斜長的身影漫無目的飄在夜幕之中。
有人這樣說過【有故事的人,不輕易喝酒,如果非要喝,就一定要喝醉,否則半睡半醒之間容易想女人。】
余長此時想的確實是『女人』,但不是那方面的『女人』,而是柴寧,他想的是如何向柴寧解釋,解開心結,回到原來的那種相處模式。
不管如何,他不得不承認,和柴寧一起工作或者生活,他內心是快樂的,積極的,向上的。
也不得不承認,柴寧確實長得漂亮甚至迷人,又有種攝人心魂的氣質,一般沒有多少男人能夠抵抗住她的誘惑。
兩人雖同為銷售,但兩人的眼界和段位決定了兩人不可能成為男女朋友,至少在目前余長的認知中,不可能。
燈火酒綠的城市,行人過往,似乎都在為兩斗米,幾兩雪花銀拼命奔波,而此時余長的身影卻如那寒江孤立的扁舟,不知飄向哪裡,也不知這樣走的目的......而讓他訝異的是,走著走著,居然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柴寧的住所。
這是一個較新的小區,外牆,小區綠化都挺別致,百來戶的小區,在玉溪境內,算比較小的樓盤。
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余長覺得有必要和柴寧解釋一下,將心結解開,但話到嘴邊,即使有酒精的刺激,卻也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就這樣,昏黃的路燈下,余長就這樣靜靜端坐在那兒抽了整整三支煙,最後還是掏出手機給柴寧連發了三條信息。
「寧姐,在嗎?」
「我在你家小區樓下。」
「能和你聊聊嗎?」
十月的玉溪,酷暑難耐,夜晚酷熱散去,涼意襲來,似乎才是一天的歸屬。
過了五分鐘,柴寧沒有回信息,余長雖然送她回來過,卻不知道她家是哪棟哪戶,但是他可以肯定,柴寧肯定看到信息了,並且確定她一定在家裡。
等待的過程似乎極為漫長,余長正在考慮是否給她打個電話時,柴寧的信息發來了。
「好。」
就是這極短的一個字,卻如那久旱之甘露,沁入余長身心,讓他心中煩悶瞬息消失大半的同時,又升起隱隱的期待感。
過了五分鐘,一道倩影出現在暖黃的夜燈下,她身穿白色休閒T恤,藍色緊身九分牛仔褲,T恤藏於牛仔褲之中,勾勒出那曼妙妖嬈的曲線,腳下穿著一雙乳白色的麵包拖,露出整齊排列的幾根玉趾,玉趾之上是特意做過的美趾圖案。
來人正是柴寧。
她站立原地,看著倚靠在電桿之上的余長,眸光晃動,星光流轉,雙手交叉放在小腹處,似緊張,又似羞赧,似那含苞待放的水蓮花。
余長起身,淡淡一笑,緩緩走向柴寧,而隨著余長的臨近,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柴寧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傲人的胸脯也如那連綿的山巒般起伏不定。
「寧姐。」余長也不知如何開口。
「嗯。」柴寧應了一聲。
一句簡單的問答後,兩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在如月光般的暖光照射下,兩人的身影都被拖得修長。
兩人的靜謐和城市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余長發現柴寧俏臉紅暈,臨近時有一股淡淡的紅酒香從她口中溢出。
「寧姐.......你......也喝酒了?」余長微覺訝異,但還是問出心中疑惑。
聞言,柴寧俏臉越發通紅,連忙撇開眼神,不敢直視余長,輕輕點點頭道:「嗯。」
「吃了麼?」余長問。
「沒呢。」柴寧回答。
余長訝異,連忙道:「空腹喝酒,很傷胃的,你怎麼不吃東西?」
「沒胃口。」柴寧應了一聲,但目光飄忽,似是在掩飾什麼。
「現在想吃麼?」
柴寧搖了搖頭,道:「不想。」
「喝了多少?」
「兩杯。」
「大杯?」
「嗯。」
「那怎麼行,紅酒其實比白酒更傷胃,你不知道麼?」余長眉頭一緊,言語中似帶有責怪之意。
柴寧沒有回答,她選擇了沉默。
「你等著。」說完,余長轉身便跑了出去。
「你去哪?」
余長沒有回答,飛速沖了出去,在來時他留意到街邊有一家商店,商店裡面有賣鮮牛奶。
之所以跑著去,是因為他擔心去晚了人家關門就不好了。
還好,當氣喘吁吁的余長來到商店時,商店還沒有打烊,余長連忙買了一瓶鮮奶,擰開蓋子,讓店家幫忙用微波爐打熱,又隨後買了點糕點。
十分鐘後,余長再次回到柴寧身前,他因為喝酒又跑的緣故,此時額頭上已經布滿汗珠,將牛奶遞給柴寧,道:「快,喝點牛奶,不然容易胃痛。我讓店家用微波爐打過了,熱的,放心喝。」
柴寧眼中露出點點珠光,星眸晃動,如那漫天星辰,看著滿頭大汗的余長,她並未去接余長遞過來的牛奶,而是問道:「為什麼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