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教育系統除了教育局之外,已經全部放假,工作不是太忙,因此余長向公司請了一周的假。
楊峻宇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審批了余長的請假申請。
帶著期待和彷徨,余長踏上了去往北京的飛機,經過近三個小時的飛行和煎熬,飛機終於安全在北京大興機場著陸。
這是余長第二次來北京,上一次來,是和柴寧一起,而此次來,是他一個人,現實是如此之殘酷,一點不可能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來北京之前,他並未聯繫上唐小黎,也並未告知任何人。
和上次的選擇一樣,余長此次入住的酒店,就是曾經他和柴寧共同住過的酒店,有淡淡的熟悉感,但更多的是一種形單影隻的陌生。
在酒店中安頓好之後,余長終於給唐小黎發了一條信息:「我出差到了北京,吃飯了嗎?如果沒有,是否可以邀請你一起吃個飯!」
過了五分鐘,唐小黎的信息發過來。
從字裡行間,余長可以明顯感受到唐小黎的吃驚,但回覆中,又是很冷:「你找我,是因為寧寧的事嗎?」
余長找她,唯一的目的,當然就是柴寧,但此時卻不能這樣說,如果這樣說,唐小黎一定會拒絕見面。
「公司派我來北京開個廠家的新品發布會,我還是住上次的酒店。」
這條消息發過去之後,唐小黎久久沒有回覆,余長心中焦急難耐,心想:唐小黎不願見自己的原因,或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已經從柴寧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也得知了柴寧離開的原因......也或許如此,她對自己的態度才如此不屑和冷淡。
過了半個多小時,唐小黎回信息了:「吃飯沒空,這幾天工作挺忙,如果你有什麼事想對我說,在電話里說好了。」
語調還是很冷,也很淡!
但余長絲毫不在意,道:「我來北京會待好幾天,如果可以,還是希望見一面......畢竟,我們也算朋友吧?」
「我和渣男不是朋友。」
很果斷,也很堅決!
言語中憤憤不平,甚至帶有深深仇視心理,而這種仇視,更多的是為柴寧打抱不平,不公。
一時間,余長不知該如何回應,如果唐小黎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任憑她的素質,又怎麼會說出「渣男」那樣的話。
自己是渣男,余長承認。
自己因為酒後沒有控制好自己,和楊清雅發生了關係,讓他和柴寧的愛情從此有了污點,仿佛雪白的雪地上,突然多了一坨黃泥,也如冰清玉潔的蓮花上,被蜜蜂蟄了一個黑點......不管如何看,都已經不再純粹,也不再完美。
和楊清雅發生關係後的那段時間,她仿佛變了一個人,刻意躲著余長,而余長的心裡也一直充滿忐忑和自責,甚至不願面對......某一段時間,余長恨過楊清雅,這一切都是楊清雅造成的。
是她造成了自己和柴寧分手,是她毀了他和柴寧的愛情。
同時,他也恨自己,如果自己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但,換個角度從楊清雅想想,愛情有對錯嗎?她對自己的愛有錯嗎?
愛情,仿佛是一個永恆的哲學命題,沒有人可以給予正確的答案,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何況愛情?
正因後來深知楊清雅之所以如此做,寧願背棄一切,將一個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心甘情願給了自己,是因為她愛著自己。
而余長考慮到對她的傷害,升起了惻隱之心,從李景蘭家吃飯回來後,在宿舍門口,昏黃的燈光下,擁抱了哭泣中的楊清雅。
本想以這樣的方式完結,也想以這樣的方式,給予楊清雅僅有的一點安慰。
但不曾想,這一幕,剛好被滿心期待,前來尋找自己的柴寧看見,最終,她選擇離去,徹底離去。
一方面,她不知如何面對余長,另一方面,柴寧想要的愛情,永遠的冰清玉潔,不染任何塵埃,超脫世俗,超脫凡塵......而她的堅決和決然,就是切身行動,證明了余長和她的愛情,對於她來而言,是如何的重要和彌足珍貴。
而,她的不告而別,為的,僅僅是給余長留下最後的尊嚴和體面!
這些事,是後來余長痛定思痛之後,才徹底想明白的,此時唐小黎罵余長是「渣男」,余長非但沒有惱火,反而覺得,唐小黎如此罵自己,自己心裡反而好受了一些。
「你罵我是渣男,我感覺心裡好受了些。」余長最終回應道。
這條信息發過去之後,唐小黎再沒理余長。
第二天,第三天,余長去了八達嶺長城,故宮,頤和園還有鳥巢水立方......景色雖美,但無法容納余長那無處安放的靈魂和愁緒百味的思緒。
第三天的晚上,余長再次聯繫了唐小黎:「我知道你知道寧寧的消息,我還是希望和你見一面。」
「不可能。」唐小黎的回覆依然堅決而冰冷。
「算我求你了,好嗎?」余長的回應帶上了哀求。
唐小黎,又沒有了下文,而余長心有不甘,聊天就這樣結束。
「我知道,我對不起寧寧,做了對不起她的事,給她造成了永遠無法彌補的傷害,我是渣男,我是敗類,我就是一坨屎......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不管你怎麼罵我,甚至是打我,我都接受......但我真的很想很想她,我想知道,她是否一切安好?求你告訴我,好麼?」
或許是被余長字裡行間真情所感,唐小黎後面的回應,雖然依然冷淡,但沒有先前那般冰冷。
「她一切安好,別在牽掛,你走吧,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她在哪?求你告訴我好嗎?」余長几乎放下了作為一個男人僅有的尊嚴,哀求道。
「寧寧的性格你清楚,也了解,如果她想你知道,定會讓你知道,如果不願意,任何人都沒用,包括我,你不用求我,這會讓我更加看不起你,你們之間已經完了,緣分盡了......你走吧,留有男人最後一點該有的自尊,回去吧!」
「她有什麼話,留給我嗎?」
「沒有!」
「我不信!」
這條信息之後,唐小黎沒有再發一個字,仿佛多發一個字,都是對她的折辱。
而余長,也不得不接受,柴寧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話的現實。
八月的北京,下起了濛濛細雨,蒼穹一面灰暗,就如余長此時的心情,而他的心,也在此刻痛得不能呼吸,淅淅小雨,就如流淌著的血液,仿佛每一絲,每一毫,都從余長的體內抽離一般。
唐小黎最終也沒有答應和余長見一面,在無盡的痛苦中,余長終是離開了北京,這讓他滿懷期待而來,又安然收場的絕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