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長從辦公室出來時,周瑾鈺正在工位上忙著,不過抬頭看了眼余長,余長笑笑回應,眼神告知她,今天的收款工作自己一個人去了,不帶她了。
不帶她是因為余長此次催收極有可能陷入公司與公司,公司與外界的某種鬥爭的漩渦,余長覺得周瑾鈺為人還不錯,不想她因此受到排擠或者牽連。
余長的計劃是先去智科高中,再去英華學校,最後去警星職業學校。
來到智科高中時,門衛攔住了他,他不得已,散了一支煙後,又使出忽悠級「銷售手段」,成功混入其中。
按照校園指示,余長很快就找到了校長陸智坤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在四樓,門開著,余長在門口一眼便看到了一個戴著眼鏡,個子不高,又顯瘦弱的中年男人。
看其裝束便是智科高中校長,也是最大的股東陸智坤無疑了。
見到一米八的余長,陸智坤下意識抬頭,神情微愣,一股淡淡的威壓襲來,掛斷電話後,還是客氣問道:「你好,請問你是?」
余長走進辦公室,客氣地遞上自己的名片,說道:「你好,陸校,我是道玄科技的余長。」
聽到余長自報家門,陸智坤非但沒有驚訝,反而露出喜色,連忙起身接過余長的名片,並主動伸手和余長握手。
「你好,余總監,久仰大名呀!請坐,不知今天來寒舍有什麼指教呀?」
從對方的眼神和表情,余長基本可以判斷,他應該是提前知曉自己會到來,因此臉露喜色,卻一點不驚訝,同時稱呼下意識帶上了『余總監』幾個字。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行蹤一定是付鳴海告知了他。
余長坐下,陸智坤親自給余長泡了一杯茶,也順勢坐下,翹起二郎腿來表明自己強勢的一種姿態,等待著余長回答。
余長也不拖拉,直接道:「陸校,2014年公司供了一批設備給貴校,合同總金額48萬元整,之後正常驗收並投入使用,現在已經過去三年,但貴單位一直沒有支付我公司貨款,我今天是來要款的。」
陸智坤聞言,眉頭稍皺,道:「還有這回事?我後面讓財務查查。」
余長卻不順著他的話走,而是從包中掏出了合同、驗收單、還有交付清單,上面有學校負責人簽字以及蓋了學校的公章。
「該帶的資料我都帶來了,陸校可以看下。」說完,將資料遞給了陸智坤。
陸智坤伸手接過,假裝有模有樣看了起來。
余長也不著急,等著他看完,看他怎麼說?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陸智坤合上相應的資料,又還給余長,道:「嗯,這事我知道了,不過分管採購的是我們學校的黃副校長,這事的前因後果我不是太清楚,你可以去找他。」
余長知道這是對方的踢皮球戰術,便道:「我看這樣吧,陸校長打電話給他以及相應的負責人,讓他們一起來你辦公室,這樣也省得我一個個去找。」
聞言,陸智坤神色一凜,卻道:「學校很忙,平常要是沒有太重要的事情,我們很少組織大家聚在一起,我雖然是校長,但也不能隨意干涉其他人的工作呀。」
余長一陣無語,對你來說貨款自然是小事,你們巴不得一直拖著不付,但對於我或者公司而言,這是大事,在【現金為王】的時代,於公而言哪怕一分錢也要爭取。
不過來之前,他早就做好了應對各種被搪塞,推脫,踢皮球的準備,道:「陸校這麼說,說明這筆款對於學校來說是小事,或者不當回事了?既然如此,陸校就給財務打個電話,直接給我們付款吧,畢竟我們的發票14年就開出來了。」
見陸智坤不答,余長又補充道:「或者我現在直接去喊財務過來?畢竟財務室就在陸校的辦公室對面。」
陸智坤神色一變,臉色漸漸冷了下去,繼續敷衍道:「發票的支付,需要經過多個部門簽字才能生效,我的印象中,不記得我簽過你們公司的發票。」
發票三年前就已經開出來送到了學校,並且道玄科技按照增值稅稅點標準已經繳納了對應的增值稅,這筆發票送到學校後,學校可以抵扣相應的稅收,也可以做固定資產審核和入帳,陸智坤不知道?騙鬼去吧,我余長豈是那麼好忽悠的?
余長道:「那就讓財務拿出這張發票,陸校給相應的負責人打電話通知,我去一一找他們,如果找不到公司有備案,也有記錄,實在不行,我讓公司財務重新列印出一份,送來學校?」
余長直接堵死了陸智坤接下的路,他沒有想到余長如此難纏,臉上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在余長來之前,付鳴海就打了電話給他,說公司有個愣頭青要來收款,讓他一定要想辦法忽悠余長,只要這次忽悠過了,下次付鳴海就有辦法對付他了。
按照合同的約定,總金額是48萬元,按照逾期增收2%的違約金,學校一共應該支付道玄科技48.96萬元。
「如果之前便送過給學校,那我想不用重新列印了。我們學校的發票是會計在管理和審核,她今天在外辦事剛好不在學校,等她回來,我第一時間問問她情況。我待會兒還有個會議,就不留你了。」
余長知道這是對方的搪塞之詞,也是逐客令,不過他似乎沒有聽懂對方的話一般,道:「收款就是我的工作,我不忙,陸校如果有會,儘管去就是了,我在你辦公室坐著等你回來,等你會議開完,會計也應該回來了。」
陸智坤神色一緊,心中那個罵娘,付鳴海不是說很好忽悠嗎?哪裡好忽悠了,這分明是牛皮糖呀!
這個項目的前因後果,作為校長的陸智坤完全知道,並參與了其中。
付鳴海和李度曾經答應過陸智坤,這48萬元的設備免費送給學校使用六年,並且中途不收任何的資金占用費和利息,前提條件是支持兩人入股智科高中。
陸智坤算了一筆帳後答應了兩人的要求,並且每年都會按時給兩人分紅,已經連續分了三年。
前段時間,李度說被總部調去了玉溪,要退股,陸智坤也並未說什麼就答應了對方,將李度當初入股的50萬元原封不動退還給了對方。
這50萬元是這學期開學才收上來的學費和各種費用,退還了李度的50萬元以及學校的各項開銷之後,智科高中的帳面上現在比臉還要乾淨,他拿什麼付給余長。
私立學校也有生均公用經費補助,但那筆費用到現在都還沒有下來,先不說有沒有的問題,即使有,他也不可能支付這筆款。
「我的辦公室不是太方便,還請余總監先回去吧,等會計和相關責任人回來,我詢問清楚情況無誤後就馬上給余總監回電話。」
陸智坤說完此話,站起身,做出了逐客的舉動。
而余長坐在沙發上,不為所動,直接道:「陸校,公司派我出來收款,我就要對公司負責,針對這筆款,我今天必須要得到一個確切的回覆我才會走,要不然,陸校就報警吧!」
陸智坤此時心中鬱結的怒火已經到了快要爆發的邊緣,心中卻罵道:這個狗日的付鳴海,不是說這小子很好對付嗎?這哪裡是好對付,分明就是不達目的死不罷休,還威脅老子,讓老子報警,如果報警,老子的學校就徹底出名了,屆時大家都知道我陸智坤就是老賴,是被你這狗日的付鳴海拉下水的老賴。
眼中帶怒,臉上不忿,陸智坤極力克制著自己滿腔的怒氣往肚子裡面咽,嘴上道:「這樣吧,我承諾余總監,在明日下班前一定給你一個明確的回覆,這樣總行了吧?」
余長想了想,初來乍到,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既然對方已經承諾,那便借坡下驢道:「行,就聽陸校的,我就先走了,靜候佳音。」
余長離開後,陸智坤差點沒將手中的杯子摔碎,他立馬撥通了付鳴海的電話,對他一陣劈頭蓋臉的怒罵,而付鳴海自知理虧,雖然陸智坤罵得難聽,卻也只能忍著。
「陸校長,息怒息怒,你放心吧,我付鳴海保證,過了今晚,這小子再不會找你的麻煩。」
「最好如此,這批設備免費給我們學校使用六年,可是你和李度共同答應的,我也答應了你們入股智科,這三年來,我可是從來沒有拖欠過一分錢的分紅呀!我希望付總處理好這事。」
「陸校長就放寬心吧,今晚我約了他吃飯,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過了今晚,他就是我們陣營的人,屆時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掛斷電話後,付鳴海色厲內荏,他還是低估了余長,有些想法太過想當然了,不過他依然堅定,只要晚上余長肯出來應酬,自己就一定能夠有辦法對付他,並將他徹底拿下。
為此付鳴海專門準備了「兩餅新茶」,所謂新茶,其實指的是「月場」女子,只是為了避諱有些東西,用「新茶」代替而已。
余長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他不相信在這些「月場」女子的猛攻之下,他能明哲保身,經受住誘惑,只要有這件把柄在自己手中,那余長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要知道,當初他就是用這招徹底將閔昊收入自己麾下的,他相信這招對余長同樣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