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關於教育組驗收款的相關事宜,我已經初步了解和調查,有了一定的想法,但這些想法的實現,需要你的支持和肯定。」
余長也不客氣,直接單刀直入。
楊峻宇依然保持著雲淡風輕的笑容,淡淡道:「嗯,說說看,需要什麼支持?」
余長相信,教育組應收款是什麼情況,楊峻宇必然已經知曉,否則也不會在周一的會議上提出處理教育組應收款的相關事宜。
知曉了事情的原委,現在細細品來,隱約可以猜得到,這極有可能是楊峻宇向付鳴海發起的第一戰,而自己作為槍手,要打響第一槍,而這第一槍,余長相信,楊峻宇定然會支持自己。
就是不知道他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支持自己。
「對於教育組的應收款,我相信楊總應該有了全面了解,這些應收款採用常規的催收已經起不到任何效果,我需要另闢蹊徑,採取一些非常規的手段,而這必然會得罪一些人,或者觸及某些人的利益,我需要楊總始終力挺我。」
聞言,楊峻宇神色微凜,不過嘴角依然掛笑,道:「嗯,我是紅河分公司的總經理,支持你的工作是我的分內之事。你儘管按照你的方式方法去催收,只要不影響公司團結,不觸犯公司利益,我都力挺你。」
余長點了點頭,楊峻宇嘴上如此說著,但從他的眼神中,余長看出了一絲的猶豫,不過他還是說道:「我的計劃是先從興海培訓機構入手,合同有明確的規定,驗收合格夠支付95%的貨款,剩餘5%滿一年後支付。客戶有責任,也有義務全額支付我們貨款,並且支付一定的違約金。」
楊峻宇眉頭低垂,撥弄了一下手指,似是在思考,突然他抬頭,看了一眼余長,笑道:「聽說現在的董事長助理柴寧是你女朋友?」
余長不知道楊峻宇為何突然有此一問,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承認。
楊峻宇又意味深長一笑道:「你看,這樣是否可行?通過柴助理,向董事長李振海提及此事,讓他老人家知曉,這樣,即使後面出現不測,大家都有所準備,你也不會受到牽連。」
聞言,余長一陣無語。
這種方式他不是沒有想過,這確實是一招自保或者留有後路的選擇,哪怕因為應收款的事情鬧出一系列的事情,有李振海在背後撐腰,即使出現了最壞的結果,也能明哲保身。
但是,余長覺得這是紅河分公司的事情,是總經理楊峻宇分內就可以決定的事情,為何非要通過總部,通過總部的一把手,董事長李振海?
想到這裡,余長對楊峻宇稍稍有點失望。
柴寧口中,楊峻宇是笑面虎,也是一隻沉睡的老虎。
但現在的觀察來看,這是什麼老虎嘛,分明就是一隻怕事的「貓」。
不過嘴上余長卻應道:「嗯,如果楊總覺得有必要,我找機會和柴助提提此事。」
涉及工作,余長稱呼柴寧為「柴助」,這也向楊峻宇間接表明,自己會公事公辦,不帶個人色彩。
楊峻宇笑道:「這樣最好,如果有了總部和我的全力支持,你就放開去干,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給兜著,如果我兜不住,不是還有總部嘛。」
原來楊峻宇是這樣想的,余長突然間明白了他的用意。自己剛才似乎有點誤會了他。
他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給余長,也給他自己上一道保險,同時,作為關曉鵬曾經的下屬,以這樣的方式處理,屆時也可以向關曉鵬交代,將責任推給余長,推給董事長李振海。
畢竟教育組的應收款和李度脫不了干係,而李度又和關曉鵬關係密切,如果總部的李振海參與了此事,那就不是楊峻宇一個人的事情了,關曉鵬即使知道,也不能將楊峻宇怎麼樣。
「好,有楊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會全力以赴。」
離開楊峻宇辦公室,余長又去了栗明辦公室。
栗明是老狐狸,是老油條,余長和他講話的方式需要變一變,進門後,還是一如既往地先散煙和閒聊。
栗明起身笑道:「公司余總監,剛來公司一周多的時間,就完成了五十多萬的業績,真是後生可畏呀。」
余長又謙虛客套了一番,隨後又閒聊了幾句,余長問道:「周一,楊總提出處理教育組應收款的事情,我剛來公司不久,對公司各方面的情況掌握得不是太深。針對教育組應收款的事情,我想聽聽栗總的指導,我該怎麼辦,從哪裡入手呢?」
余長可以明顯感覺到,他說出此話後,栗明的神色稍稍一緊,不過還是道:「按照正常的程序去催收,我作為分管銷售部的副總,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余長心中冷笑,栗明果然是老狐狸,老油條,說話滿嘴漏油,嘴上卻是信誓旦旦,如果你真有心,真會全力支持,這些應收款何故拖了那麼多年都沒能解決。
你這分明就是不想得罪付鳴海,不想得罪李度,老好人做多了也就變成老油條了。
余長笑道:「嗯,感謝領導支持,有你這句話我的信心就充足多了,你放心吧,催收過程中,有任何問題,我都會向栗總匯報,尋求栗總的指導和幫助。」
余長估計將「指導」和「幫助」兩個字咬得挺重。既然你給我打馬虎眼,說官話套話,那我就打蛇順杆上。
栗明神色一變,隨即恢復正常道:「你作為部門總監,很多事情都有決定權,沒有必要事事向我匯報,我相信你是成熟的銷售,也相信你能成為合格的銷售總監。」
「嗯,我相信在栗總的關懷和幫助下,我能成為一名合格的銷售總監,但我初來乍到,經驗稍顯淺薄,因此,還希望栗總不吝指導呀。」
余長就是要以這樣的方式將栗明拖下水,看你還怎麼隔山觀虎鬥,當所謂的吃瓜群眾。
栗明的臉色微微一冷,看了一眼笑意正濃的余長道:「嗯,既然余總監都已經如此說,那我就說說我個人的想法,第一、道玄科技在紅河教育系統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應收款的催收不能影響公司的整體利益和市場影響;第二、催收過程要注意方式方法,切忌使用暴力或者非常規手段,在必要時要選擇用法律手段保護自己;第三、催收工作要有計劃,有目的地進行。」
栗明的話說得滴水不漏,但更多的都是官話套話,這些應收款本就已經影響到了公司的整體利益,收不回錢,還談什麼市場影響,談什麼市場地位,狗屁都不是。
再者,現在是法治社會,暴力催收那是地下勢力幹的事情,自己還沒有蠢到去觸碰法律的底線,那是莽漢匹夫幹的事情,自己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豈可如此為之。
非常規手段?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這些款用常規手段可以收回,哪裡還輪得到自己,前任豈不是早就已經收回了?
不過,得到栗明如此回答,不管如何,從哪個方面講,都是好事,便道:「嗯,我謹記栗總教誨,並以這三條作為我催收工作的重點和出發點。」
栗明心中一陣誹謗,同時對余長這個新任的銷售總監有了新的想法,他隱隱覺得余長這人,不好忽悠,也不好對付,如果放任其成長下去,幾年後,自己的地位將岌岌可危。
栗明在紅河經營了數年,雖然在公司保持中立,但也有了自己的人脈和利益團體,余長的成長,從某個方面而言,將從根本上威脅到他的個人利益。
從栗明辦公室離開後,余長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回想了一番剛才和楊峻宇、栗明的交流過程,覺得目的已經達到,便掏出手機,準備告知柴寧此事,但想想,最終還是決定先緩緩。
余長不打算完全照著楊峻宇的思路走,而是想自己先跑一遍,如果遇到阻力,連楊峻宇都不能解決,屆時再告知柴寧,屆時就讓李振海介入吧。
當然,余長也想像得到,如果董事長李振海介入,那麼將在集團內部掀起山崩地裂般的巨大動盪。
余長瞟了一眼教育組工位,見只有周瑾鈺一人在工位上坐著,便走過去問道:「雷小小和陸懷西呢?」
周瑾鈺此時也已經知曉了任傾晨在余長的幫助下拿下了舊錫一中觸控一體機項目的事情,眼神之中對余長這位新任的總監多了一絲敬畏之情。
「雷小小出差了,陸懷西去給客戶講解方案了。」周瑾鈺如實回答。
余長點了點頭,說道:「你現在手上有事情嗎?」
周瑾鈺道:「我剛剛在做一個方案,已經做好傳給客戶了,暫時沒有太重要的事情。」
余長看了周瑾鈺一眼,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態度確實有了改觀,便道:「那行,跟我走,我帶你去催收帳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