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峻宇道:「付總提交的購車申請,放在我辦公桌上,我已經看到了,只是有個疑問,為何一輛工程車,價格會到12萬元呢?」
雖然分公司總經理,對分公司的財權有著90%以上的權力,但財權也受到了總部財權制度的約束和制約,總部對公司的用車有著相應的規定,其中工程用車和技術用車,價格就不能超過5萬元。
針對楊峻宇的問題,付鳴海本不想回答,但想了想,卻道:「總公司的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這幾年總部很少干預分公司的財權。再說,價格便宜的工程車沒幾年就出問題,大小問題不斷,修理的費用高昂,與其如此,還不如買輛價格過得去,質量好的,這樣,開起來安全係數上升了不說,也不容易壞。」
聞聽付鳴海所言,余長暗罵一句白痴,總公司規定的5萬元的工程車已經很好了好嗎?其他的同類型公司有多少公司能夠達到道玄科技這種標準?
玉溪分公司一共有4輛工程車,沒有任何一輛超過5萬元,余長到玉溪分公司三年,負責的同事很愛護,從沒聽說有何大問題,甚至連磕碰摩擦都很少,怎麼到了付鳴海口中,就變成了事故車,變成了次品?
車輛的安全性和性能主要看車輛的負責人是否愛護,和所謂的價格根本不成正比,付鳴海這種要求,在制度層面根本站不住腳,但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在員工大會上提出,這是擺明了不給楊峻宇任何面子。
這些道理余長懂,他相信楊峻宇自然也清楚,只聽他道:「公司工程部一共有三輛車,去年的維修費用多少?」
財務總監是賈青鸞看了一眼手機,似乎在翻找對應的信息,只聽她道:「工程部三輛車,維修費加上每年四次保養的費用,已經超過了8萬元。」
這個數字一出,讓余長心中一驚,三輛車,8萬元,相當於每輛車接近3萬元,這個數字是極其不正常的,也是極為不合理的。
楊峻宇眉頭稍皺,道:「多少公里保養一次,為何費用會那麼高?」
賈青鸞對數字似乎很敏感,翻找了手機,很快將三輛車每次保養維修的時間,費用、公里數一一闡述。
余長聽到4000公里保養一次的時候,就知道,其中一定有貓膩,必然存在回扣或者返點。
楊峻宇又道:「往年,每年都是如此麼?」
賈青鸞放下手機,道:「嗯,近三年,基本每年都如此,數據相差不大,但逐年呈現上升趨勢。」
楊峻宇點點頭,依然面帶微笑,道:「好,我知道了。付總,12萬的購車申請,我在這裡給不了審批承諾,但我儘量向總部申請,給我點時間,你看可好?當然,即使審批不了那麼高的金額,但我依然會履行之前李總給大家的承諾,會儘快配一輛車給工程部,畢竟,工作才是最主要的嘛,不能因為車輛影響到大家的工作。」
見楊峻宇如此說,付鳴海也未再糾纏,今天本來就是要通過此事給楊峻宇一個下馬威,見他說話的語氣服軟,也不再刁難,點了點頭。
而余長心中不忿,楊峻宇畢竟是公司老大,這樣不合理的要求,直接可以將鍋甩給總部,直接拒絕付鳴海的要求,但他並未這樣做,語氣中也帶有服軟之意,這讓余長不禁對他有些失望。
而接下來是團建費用的事情,有了付鳴海在前刁難,行政副總汪東來膽子大了起來,只聽他道:「我的想法是將團建定在本周六,時間緊,任務重,很多工作都還沒有著手準備,還希望儘快審批經費申請。」
楊俊宇道:「嗯,這次的團建多少錢?」
汪東來想都沒想,就說道:「先預支一萬五,不夠我私人先墊上,屆時拿發票報銷。」
聞言,余長心中又是一驚,他不清楚紅河這邊的團建如何搞?但如果參照玉溪的標準,四十多個人的公司團建,即使往高標準來講,每個人撐死200元的餐標,也就是8000多元足矣。
但汪東來口中卻說出了一萬五,這基本是玉溪的兩倍,什麼樣的標準,需要那麼多錢?
余長心中道: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說的就是紅河這般鳥人。業績年年墊底,花起錢來眉頭都不皺一下,高消費,高標準,花錢如流水......李度將紅河分公司帶成這種模樣,也真讓人無語。希望在玉溪,他能管理好那裡的團隊,畢竟,那裡是自己夢開始的地方,自己對那裡有感情。
楊峻宇道:「嗯,都安排了哪些活動呢?」
余長本以為一萬五的標準,應該有新意,但從汪東來口中說出,也無非就是遊戲,娛樂,吃飯,唱歌......這些活動沒有絲毫新意,可有可無,花那麼多錢,沒有回扣,打死余長都不信。
楊峻宇看了一眼汪東來,道:「這樣吧,汪總,我第一年來紅河任職,為了有個紀念意義,我個人掏5000元,你給公司所有人都準備一個小禮物,價值在100偏上一小點,至於具體的東西,你們行政部門商量著辦。此外,你說的一萬五的標準,這次就按照你說的辦,待會兒開完會,我就簽字。」
楊峻宇說到這裡,汪東來應承下來,目的達到,心中難掩喜色。
「大家還有沒有什麼問題,如果沒有,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見眾人不說話,楊峻宇站起身,首先離開的會議室。
而讓余長稍顯尷尬的是,眾人都紛紛離開,居然沒有任何一個領導層留下和自己打招呼。
見眾人離開,行政部許玲走過來,說道:「余總監,辦公用品待會兒我認領核對後送到你辦公室,不知道我這邊還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余長尷尬稍解,含笑道了聲謝,道:「暫時沒有了,如果有,屆時我再麻煩你。」
許玲離開後,林艷走了過來,道:「余總監,我帶你去教育組,介紹大家給你認識。」
余長點了點頭,跟隨著林艷朝著教育組走去,教育組的工位上坐著四人,一男三女,林艷一一介紹。
雷小小、任傾晨、周瑾鈺、陸懷西。
幾人見到余長,也只是象徵性打了招呼,並未表現出應有的熱情和期待,便自個玩起了手機。
余長暗想,這些人的狀態和當初黃視通管理的政企部何其相似,如果在玉溪,以這些人的狀態,遲早被張天開除,待人接物連最起碼的禮數都不懂,還如何能跑好客戶?
但是,在紅河,余長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他都不確定楊峻宇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控制和掌握紅河分公司的權力。
不過,第一天上班,余長也並未計較這些,他知道紅河分公司出現這種情況,是一種:上樑不正下樑歪的現象,是從上而下的。
要改變這種局面,也需要從上到下,如果上面都理不順,那麼不管自己如何做,下面的人也依然不會服自己。
簡單交流了幾句,余長回到了辦公室,思考著公司的現狀,以及接下來的工作應該如何開展。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余長微微一驚,一時沒想起來對方名字。
只見這名女子身穿制服,背負雙手,微挺胸膛,笑道:「余總監,還記得我嗎?」
聽到這個聲音,余長仿佛恍然大悟,道:「你是李筱筱?」
李筱筱嬌笑一聲,道:「余總監好記性,居然還記得我?」
在前年的年會上,李筱筱主動來向余長敬酒,並留了自己的微信,只是快兩年,自己基本沒和她聊過,也沒再見面。
此時相見,聽到她的聲音,余長便想了起來,因為她的聲音稍稍有點特別,淡淡的沙啞中帶有一定的磁性,有點類似於明星周迅。
余長起身笑道:「當然記得,我們不是有微信麼。快請坐!」
李筱筱坐下,余長準備給她倒水,卻發現自己第一天來,紙杯在哪裡都沒能找到。李筱筱笑道:「余總監不用客氣,我就是過來認認路,坐一會兒就走。」
余長作罷,陪她坐下,道:「你屬於哪個部門?」
李筱筱神色稍顯黯然道:「我現在屬於公檢法司組。」
余長隨意贊道:「嗯,公檢法司組挺不錯,這幾年的需求量應該不小。」
李筱筱卻道:「好什麼呀?哪有你們教育組好,我們總監就是一個老妖婆,天天就知道折磨我。」
余長心中微驚,李筱筱同餘長一樣,都是一個批次進入公司的,並且前年她還拿了全集團的新人王和名副其實的銷冠。
按說這樣的人,應該會得到公司的重用和培養,可為何她臉色之中滿是愁容呢?並且聽她之言,和部門總監的關係似乎不太好。
但余長不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否則極有可能立足未穩就先得罪了人,便道:「我們的工作有時確實不好干。」
「你不知道,馮敏來了之後,重新調整市場,將我已經打下江山劃分給了其它幾人,而將整個紅河州最貧瘠的三地劃分給了我,我是欲哭無淚,差點都想辭職了。」
馮敏,公檢法司組總監,去年剛升任總監,升任後,將麻陽、常春、紅元三地的市場劃分給了李筱筱,讓她的業績瞬間一落千丈。
從李筱筱的講述中,余長得知,重新劃分市場後,她不止一次找過前任總經理李度,但李度都以尊重分管副總和部門總監的意見拒絕了她的提議。
她的境遇和自己當初是何等相似,看著眼中含淚的她,余長心中升起了淡淡的同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