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文堅持自己的看法。
「師祖是來人間渡劫的,只要他的殘靈還在,就不算渡劫失敗」,她對我說,「而要藏住殘靈,那自然就不能輕易被我們感受到,否則的話,天界豈能容他藏在人間?」
「你這話,我認同」,我看看師伯,「殘靈若在,必要隱藏的極好,即使我感受不到,也不耽誤我用陣法來修復他。但如果殘靈不在的話,那馬家近四百年來等於守了一場空,師伯,您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師伯看了看我,清清嗓子,示意馬文文,「文文,你去沏壺茶來……」
「好」,馬文文點頭,起身走出了書房。
師伯等她走了,這才問我,「你看出來了?」
我點頭。
他嘆了口氣,無奈的笑了。
「關於師祖的秘密,馬家向來是傳男不傳女,剛才文文在,有些話我不能說」,他像是感慨,又像是解釋,一指我眉心,「我知道你有天眼,什麼都瞞不住你……好吧,我說實話……馬家的長春道法其實不是十一句,而是十一句半,前面的十一句文文可以學,而後面的那半句,傳男不傳女……」
「問題就出在這半句上」,我說。
「是」,他承認,「師祖當時叮囑老祖的不是兩件事,而是三件事,這第三件事,就是那半句口訣。師祖對老祖說,我傳你的道法一共十二句,前面的十一句能讓你返老還童,青春永駐,卻不能讓你成就正果。而這最後一句,就是讓你或者你的子孫們成就正果的關鍵——學會之後,即使天賦機緣所限,不能成就正果,至少也能修得長生道果,在人間活個幾百年,還是沒有問題的……但這最關鍵的一句,我卻只能先教你半句,因為這最後一句乃是天機,只有我渡劫之後,才能傳授……」
「所以如果玉葫蘆里沒有殘靈,那就意味著馬家師祖當年就已經渡劫失敗了」,我看著他,「那也就意味著,馬家傳承守護了十一代的信念,原來是一場空夢……如果真是這樣,師伯,你能接受這個現實麼?」
師伯嘆了口氣。
「我對於修成正果,本不奢望……」,他頓了頓,「但對長生道果……」
「這就是我擔心的」,我說,「我怕您接受不了……」
他拿起玉葫蘆。
「如果這裡面真的沒有師祖殘靈,我確實會有點接受不了……」,他感慨,「我不怕死,但我捨不得你葉阿姨啊……」
他放下玉葫蘆,「你葉阿姨是天樞門弟子,她雖然不能修成正果,但是她師父白婆婆承諾過,將來會賜她丹藥,幫她成就長生道果。——我想和她一起成就長生道果,我倆在人間做一對神仙夫妻,逍遙紅塵之外……」
他呵呵一笑,問我,「你能理解吧?」
我點頭,「能理解。」
他拿起玉葫蘆,「可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這個想法,就只能是個夢了……」
「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並不肯定說這裡面一定就沒有師祖的殘靈」,我說,「文文的判斷我覺得很有道理,我就是怕萬中有一,您會失望……」
「如果真是那樣,我確實有些難以接受……」,他把玉葫蘆交給我,「但我相信師祖,我相信他既然敢這麼說,就一定不是忽悠我們。你就說布陣需要什麼吧?」
我看了看手裡的玉葫蘆。
「說吧」,他示意我。
我攥住玉葫蘆,想了想,說道,「別的不需要,就是需要靈脈,昨天我們去的那個地方,復活人可以,復活神,不行。」
「不夠強?」,他問。
「不是不夠強,是那地方不合適」,我說,「復活丁爺爺,人活了也就沒事了,可要復活神,復活之後,他必須抗住九重天雷,才算真正活過來。那地方是一片桃林,附近還有村落,有那麼多老百姓。九重天雷過後,必然會生靈塗炭……」
「天雷劈也是劈他一個,生靈塗炭,有那麼嚴重?」,他不解。
「普通的雷,確實不會那麼嚴重」,我解釋,「但那是天雷,而且是九重天雷……」
「哦……」,他點了點頭。
「我也沒見過天雷」,我說,「但我師父說過,乾坤九門陣可轉變仙,神,妖,人的根骨,也有起死回生之能,但需要強大靈脈支持,陣法方可運行。如果是復活人或者妖,那隻要找到合適的靈脈就可以;但如果是復活仙,神,那只有強大的靈脈是不夠的,那靈脈周圍百里之內絕不能有人居住。因為神仙復活要應雷劫,周圍若有人居住,九重天雷下來,必然生靈塗炭……」
「這可就難辦了……」,他直搓手。
「最好是無人區,這樣我才能放開手腳……」,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來,「……有一個地方,應該合適……」
「什麼地方?」,他趕緊問。
「就是陳瑤去的那個古城廢墟」,我說,「那裡是無人區,周圍幾百里內,沒有人煙。那地下宮殿內陰氣很重,但陰氣中有靈氣,而且靈氣很強勁,那宮殿下面,必有靈脈……」
「戈壁灘上,會有靈脈?」,他詫異。
他的疑惑,並不奇怪。
一般來說,凡是靈氣充沛,地氣豐盈之地,皆是水草旺盛,人畜興旺之所。那些沙漠戈壁,千百年前也曾是綠洲,也曾水草豐美,氣候宜人,是後來開墾過度,水土流失嚴重,土地沙化,這才逐漸變成了戈壁,沙漠。
當然了,這是專家的說法。
而實際的情況是,一個地方有靈氣,必然會有人尋來,定居,形成部落,城池甚至國家。而這部落,城池或者國家的運勢,是靠這靈氣來支撐的,一旦靈脈斷絕或者消耗殆盡,那麼這部落,城池或者國家的運勢也會隨之衰落,接著就是生態環境惡化,水土流失,族群遷徙離開,土地沙化,逐漸變成不毛之地。
所以按照常理來說,戈壁灘上一般不會有靈脈存在。
但凡事都有個例外。
那古城廢墟,就是個例外……
「那肯定是靈脈」,我說,「可能不是很大,但絕對是靈脈,這個錯不了。」
「哦……」,他點了點頭,接著問我,「你剛才說的那個陣法,叫什麼?」
「乾坤九門陣」,我說。
「對,乾坤九門陣……」,他點頭,「你說這個陣法需要強大的靈脈來支持,陣法才可以運行,這戈壁灘上的靈脈就算有,也不是大靈脈,這能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