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寧市區出來，我們先走高速，接著換省道，然後換無名道路，到了傍晚時分，連路都沒有了。
一路顛簸下來，老馬成功的把我顛吐了。
他把車停到路邊，看著我吐完了，這才走過來攙起我，遞給我水讓我漱口。
我漱了幾口，喘著粗氣回到車上，往座椅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他開門上車，問我，「行不行？要不咱們休息會？」
「……還有多遠？」，我喘息著問。
「還有……」，他看了看導航，「快了，再有五十公里吧……」
「呵呵……」，我苦笑，嘆氣，「五十公里，要了老子的命了……」
路況好的情況下，五十公里確實不算遠，但這是無人區，而且是沒有路的無人區，加上天又黑了……
「哎」，老馬看著我的樣子直皺眉，「我說你不行先別盯著陳瑤了，不是有你護法在麼？你這樣……我看著都難受……這後面的路還遠著呢，你這樣撐著，怕是撐不到那兒，你就先垮了……」
「我不盯著，你踏實麼？」
「不踏實唄……」，他給我蓋上毯子，「我這不是心疼你麼……」
「我只是身上難受，實際上不會有多大影響」，我閉上眼睛，「跟用天眼相比，這消耗已經小了很多了……」
「我覺得這個事不對啊，你看啊……」，他給我分析，「陳瑤的前世把陳瑤從廣東忽悠到這大西北，把她困到了一座地下宮殿內，然後引咱們過來，對吧？咱們怕陳瑤那邊有情況，所以你一路上都得盯著，可是你這麼盯上一路，等到了估計連打都不用打了，直接你就廢了呀……」
「廢不至於……」，我仰起頭，「最多精疲力盡……」
「那不是一樣麼？」，他說，「你精疲力盡了，到時候連打都省了，直接就把咱倆噶了……」
我看看他，「……你想說什麼？」
「我就是想說，你這樣不行」，他說，「你要是繼續盯著，咱們就中計了……」
「可我不盯著，隨時會有事」，我說，「她雖然不是陳瑤的前世，但直覺告訴我，她很強。別說我三個護法了，就算五個都過去，也未必是她對手。她現在引而不發，說白了就是為了耗我，而我只有將計就計，讓她耗著我，她才不會動陳瑤……」
「我明白這個道理……」，他遞給我一支煙，給我點著了，自己也點了一根。
「我是覺得這樣不行，你看外面，天已經黑了。咱們四十八小時內肯定趕不到了，你要是繼續這麼耗下去，陳瑤救不出來，你也得搭在這兒！」
「我路上一直在想，她為什麼要用陳瑤來做誘餌……」，我降下車窗，看著遠處，「以她的力量，想殺我應該不難，直接沖我來不就行了？」
「我也想不通……」，老馬呵呵一笑，「不讓你渡劫有很多方法，我要是她，我就跟著你，等你找到那個女孩，褲子都脫了就差辦事的時候，哎！我就突然出現，把你從床上拽下來！或者乾脆把那女孩帶到那地方，藏進那地下宮殿裡——你倆辦不成事，那不就渡不了劫了？……或者就像你說的，直接沖你來，你現在還沒渡劫，我力量難麼強，還收拾不了你個小卡拉米？！」
我看了看他。
他抽了口煙，「操！脫了褲子放屁，也不知道這妹子怎麼想的……」
我被他逗樂了。
「笑啥？我說的不對麼？」，他問我。
「對！你說的都對……」，我笑著看向窗外，「可是我們都明白的道理，難道她不明白麼？我琢磨著，她應該是想殺我，但她又不敢直接殺我，所以她才想出了這麼一個轍……」
「消耗你，活活的耗死你？」，老馬問。
我點頭。
「那咱就讓她這麼耗？」，他皺眉，「就破不了了？」
我閉上眼睛，「繼續趕路吧……」
他很是無奈，幾口抽完了煙，扔了菸頭，發動了車子。
我扭過頭來，看了一眼導航。
五十公里，就差五十公里了……
我當然不會讓她給我耗死，我自有我的打算，只是這事不能和老馬說……
我扭過頭，繼續閉目養神了。
後面的路，越來越難走，車顛簸的厲害，我又被顛吐了兩次，到後來，坐都坐不住了。
老馬見我這樣，說什麼也不走了。
他把車停到一片開闊地上，開門下車，把我抱下來，塞進了車后座，接著給我拿來了水，烤饢還有鹹肉，讓我吃點東西，補充補充體力。
我說我真的吃不下。
大舅子臉一沉，「吃不下也得吃！這是命令！我代表我妹命令你！」
「你怎麼不代表月亮消滅我？」，我有氣無力的問。
「月亮管不著你，我妹管的著，你大舅子我管得著……」，他不由分說，把我拉起來，把饢和肉塞放到后座上，接著給我擰開了水，「喝！」
沒辦法……
我接過來，喝了口水。
他把饢和肉塞進我手裡，「吃！」
「我真的……」
「少廢話！吃！」
我咬了口饢，靠在座位上嚼了起來。
「你先吃，我給車加點油！」
他打開後備箱，拿出一桶油，打開油箱蓋子，把油吸出來，開始加油。
我閉著眼睛，吃著饢和鹹肉，感覺翻騰的五臟慢慢平和了些，身上也有些力氣了。
老馬加完了油，收拾好了，走過來見我吃的正香，笑了，「這就對了嘛！」
「你也歇會，休息好了，繼續趕路。」
「趕什麼趕？今晚就在這休息，天亮了再走。」
他繞過去，坐進車裡，關上車門，點了根煙。
「陳瑤那邊不會有事……」，他降下車窗，「魚還沒咬死，那妹子不會這麼早收杆……」
我輕輕出了口氣，靠在座椅上，咬了口饢。
「你和陳瑤都是天神轉世，如果你她不敢直接殺，那陳瑤她就敢了麼？」，他點著了煙，往座椅上一靠，「……哎，你說會不會陳瑤真的可以幫你渡劫？所以這妹子才這麼折騰你倆？……你說她是不想讓你渡劫，還是不想讓陳瑤渡劫？還是說我們想錯了，她是想成全你倆？」
我嚼著饢，沒說話。
他坐起來，轉過來看看我，「哎，問你話呢！」
我閉上眼睛，「省點力氣吧……」
他笑了笑，靠在座椅上繼續抽菸，還不忘感慨，「……還是咱這樣的凡人比較好，不用渡劫，沒有這些煩惱……」
「也不用照顧那麼多妞，我有你嫂子就足夠了……」
「哎，做什麼天神啊……」
我也笑了。
凡人不用渡劫麼？
只要是來這人間的，哪個不是渡劫來的？
不渡劫，來這裡做什麼？
我靠在座椅上，笑著喝了口水，耳邊傳來了李玄微的聲音。
「天師，陳小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