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吹過，涼亭內一陣死寂。
高陽這番話，太實誠了。
縱然是武曌，都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上官婉兒臉一黑，出聲問道，「那高大人覺得天下士子進京趕考，所為什麼？」
高陽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武曌，然後很是直接的道，「天下官員分兩種，第一種如閆大人一般兩袖清風的御史，一心為了百姓，但這種畢竟是少數，更多的進京趕考當官，無非是為了錢和女人。」
武曌：「……」
她深吸一口氣，這話要是別人說，她肯定是狗頭鍘伺候了，但這話是高陽所說，她不得不說是大實話。
「高大人，朕看出來了，你現在對朕很坦誠。」
「不過你這話，確實是大實話。」
高陽笑著道，「那是自然，臣對陛下那可是一片赤膽忠心，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其赤誠之心，簡直日月可鑑。」
武曌實在聽不下去了，伸出修長白嫩的手指用力敲了敲石桌道，「馬屁朕聽多了，不缺你一個，你繼續說窮書生吧。」
高陽見狀，便開口道。
「如陛下所說，話回窮書生本身，對窮書生這種不僅白嫖還拿錢的人而言，趕考和中榜為的是什麼，無非是權勢！」
「有了權勢，那就是女人和錢。」
「但現在融資成功，女人和錢都有了，這還用趕考什麼呢？」
「用作資本家一道，這就叫泡沫。」
一番話落下，令兩人眉頭齊齊一皺。
「泡沫？」
「如果朕沒記錯的話，這泡沫很容易崩坍吧？」
武曌聽到高陽這一番話，開口說道。
高陽降臨江城的糧價，其手段她反覆揣摩過，並且高陽也提過，先高價吸引外界的糧商，將城內的糧價漲上天，這就是泡沫！
泡沫是很容易坍塌的！
高陽笑著道，「陛下此話沒錯。」
「天下泡沫，皆是如此。」
武曌見狀，點著頭道，「朕今日又學到了不少，真沒想到一則小小的故事，竟蘊含了這麼多的道理。」
「並且你講的很透！」
高陽拱手道，「陛下謬讚，但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資本家一道蘊含經濟上的真理，下至普通的百姓，上至王公貴族，這故事還有。」
武曌有些吃驚。
「這不管是富家小姐，還是窮書生都說了，這還有後續？」
高陽臉上露出笑容，「陛下，還有丫鬟和書童呢！」
武曌和上官婉兒聞言，瞬間瞪大眼睛。
丫鬟和書童？
高陽繼續道，「丫鬟按照富家小姐的安排，記下窮書生的名字後，她又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個小本子，她將書童的名字記了下來。」
「丫鬟雖然無法直接投資窮書生，但可以投資窮書生身邊的書童，若窮書生高中，書童也將身價暴漲，丫鬟自然受益，這就叫跟投。」
「另一頭，書童看著自己手裡的名冊，掂了掂口袋裡的銀子，想到昨晚的銷魂一夜，跟著窮書生繼續趕路，他靠窮書生來賺錢，這就叫做平台。」
「一幫人找到窮書生，讓窮書生傳授他們經驗和技術，賺來的錢，再分窮書生一份，這就叫加盟！」
武曌：「……」
上官婉兒：「……」
好傢夥。
武曌直呼好傢夥。
富家小姐，丫鬟，窮書生，書童，在這個故事中沒一個簡單的。
「當然，這還不算完。」
「這三年窮書生一直往返在趕考的路上，賺了美色和銀子，但三年之期已到，窮書生決定去往帝都趕考，再撈一筆。」
「窮書生到了帝都，四處露臉，彰顯文采和學識，因名氣和才華不俗，成為中榜的熱門！」
「有人暗中開盤，賭他能中榜，窮書生便拿出騙來銀子的五分之一，讓書童買自己考不上，這樣中榜自是大賺，落榜也不虧，這就叫對沖！」
上官婉兒一陣頭皮發麻。
這窮書生虧她之前還以為是個痴心男子，沒想到這般陰險狡詐！
這一手對沖，簡直毒辣！
不管是中榜，還是落榜，這窮書生都是大賺！
果然，玩經濟的都髒。
上官婉兒悄悄的看了一眼高陽，下了決斷。
高陽倒是不知上官婉兒的心裡想法，縱然是知道，他也不以為然。
他相反越說越有意思，便繼續開口道，「窮書生因為長得帥氣，意外被公主給看上了，免於科舉，這就叫上市。」
「但這樣一來，窮書生拿著沿路一百個富家女子的錢，到了帝都，結果沒去科舉，意外成了駙馬，無法完成對這些富家女子的承諾，這些富家女子的投資血本無歸，全都打了水漂。」
「這就叫p2p騙局！」
「陛下也可將他叫做高氏騙局！」
武曌一臉動容，「原來這就叫p2p騙局，高氏騙局！」
「朕此刻終於懂了！」
高陽露出笑容，「陛下上次問臣所謂的毒辣騙局，這p2p騙局，便是其中一種，騙子熟練掌握此道者，皆是一等一的巨賈！」
「朕知曉了，但既有上市，自然就有退市，這些富家小姐上當受騙，那後面是否要上帝都狀告這駙馬爺，求一個公道？」
「難道這就是退市？」
武曌開口，一陣好奇的道。
高陽目光帶著驚嘆，武曌真是天生的資本家體質。
他一陣開口道，「陛下果真聰慧，這些富家女子上當了，紛紛進京找陛下主持公道，這叫維權！」
「陛下得知後大怒，要將書生斬首，這就叫退市！」
「比如這是楚國境內的一個故事，就在行刑的時候，劊子手剛舉起大刀，即將落下，一個太監騎著戰馬，拿著聖旨高喊刀下留人！」
「原來是窮書生的娘趕到了皇宮，她乃大楚湖畔的夏雨荷，楚皇的老情人，這窮書生正是楚皇失散多年的親兒子，這就叫救市！」
一番話落下。
武曌和上官婉兒全都陷入了無盡的震撼。
她們一陣頭皮發麻。
一則小小的故事，但卻蘊含了諸多經濟的真理！
高陽抿了一口茶，悠然的說道，「陛下，這個故事說完了，其中蘊含的便是資本家一道的諸多解釋。」
「陛下若有不懂，只管來問。」
武曌點點頭，一臉好奇，「朕還真有一個疑惑，需要高愛卿為朕解答！」
高陽滿臉自信的開口道，「陛下只管問。」
「朕的第一問，這故事是真是假，朕的第二問，這大楚湖畔的夏雨荷真是楚皇的老情人？」
高陽：「……」
這兩個問題，幾乎是一個問題。
女帝，也很八卦啊！
別說武曌了，哪怕是上官婉兒也是一臉好奇。
高陽出聲道，「這故事自然是虛構的，只是資本家中一個比較貼切的故事，其邏輯性也並不是很合理。」
「至於其二，臣素聞楚皇喜歡微服私訪，這老畢登必定饑渴，管不住下面，臣這幾日就以楚皇寫一本《大楚格格》，派人四處散播，說他在大楚湖畔辜負了一個叫夏雨荷的女子，將他打成負心漢的形象！」
武曌深深的看了一眼高陽。
她點點頭道，「這一招，朕看行。」
「不過不如換成男子吧，這樣更炸裂，更有損楚皇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