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想變成真正人身的熊貓嗎?有點意思。」
接受到雲秋剛剛所收集到的情報,相思神樹笑呵呵地說道。
...
原來,這隻名為繁音的熊貓,從小在妖域毗鄰燕國竹林郡的邊境長大,因此懂得一點人類的語言。
有一次外出覓食,聽到一段悅耳的古琴聲從竹林中的一座木屋中傳來。繁音於是走過去美滋滋地就地折了根竹子,邊啃邊聆聽著琴聲,聽到高興處,身子還不由地隨著琴音左右扭動。
木屋陽台上,正在彈琴的一位白衣年少男子,見到今日竹林中不速之客的舉動後,笑了笑沒有打擾。
只是在熊貓啃竹子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中偶爾無奈地搖搖頭,大概是對這嬌憨可愛的「來客」的一種妥協。
第二天,圓圓的腦袋上多了幾個大包的繁音,在路過少年竹林屋時丟下了半個流著蜂蜜的蜂巢。
白衣男子望著遠去的繁音不時撓撓屁股上一個被叮起的大包,突然發覺今天心情好了許多。
不知怎的,繁音從此便賴上了這裡。
長此已久,眼見竹林一天天地被啃光,男子無奈,將門口一副題為「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對聯燒了煮酒和繁音暢飲了一番。
看著繁音磕磕絆絆地在院中打起了醉熊拳,半醉微醺的少年,突然覺得竹林與此時此景比起來顯得可有可無。
也是在那天,繁音知道了少年的稱呼——楊天樂,很好聽的一個名字。
某日,繁音由於吃了毒蘑菇,在聽曲時突然昏厥,得楊天樂悉心照顧。床榻之上問其種族之時,繁音不住呢喃「貓熊」二字,被楊天樂陰差陽錯間聽成了「熊貓」,大大咧咧的繁音清醒後也並未糾正這個錯誤。
每日的相處中,繁音漸生情愫。
遇一日楊天樂的好友前來拜訪,繁音在屋外無意中聽到,楊天樂向好友談及半年後前去皇城求學,參加皇家學院天音閣琴師的考核。
這是每一個好琴之人都夢寐以求的學府,更別提天音閣中有著曾經「琴艷雙絕」之名的唐煙坐鎮。
略懂人語的繁音聽到後暗自傷神,隨後不告而別,數日茶不思飯不飲。突然聽聞相思神樹的種種神跡,於是三個月前趕到落雪峰相神思樹之下,日日祈求神樹能夠幫她化為真正的人身,她就可以陪楊天樂一起去前去皇城求學。
...
正與相思樹繼續商討之際,雲秋敏銳的神識突然洞察到身後有一股魂力鎖定自己而來。
雲秋迅速地斷開與相思神樹之間的溝通,分出一股魂力作網狀圍住了進犯的那團魂力。猛地一合將被困的魂力打散之後,面色不善地向發起魂力攻擊的方向望去。
就見方才還在小狸身旁檢查狀況的狐子慧,此刻正眉毛倒立、一臉怒意盯著自己,並伸爪厲聲喝道:
「你這狼崽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不經過族裡長老會的命令,就私自溝通相思神樹的?」
無緣無故被妖用魂力攻擊,雲秋滿臉不悅,這要換作是個魂力一般的,最少也得半天才能緩過來。
雲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怎麼,難道身為玲瓏使,我連這點權利都沒有的嗎?」
「當然!沒有經過族裡長老會的允許,任何玲瓏使不得擅自做主。」狐子慧斬釘截鐵地回道。
雲秋聽得此話,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轉身詢問似的眼光看向狐心蘭。
狐心蘭頗有些違心地解釋道:「狐子慧玲瓏神使沒有說錯,這相思神樹乃是我族立足之本,自當有計劃、有順序的選擇信徒。如果不付出點代價,這相思神樹的恩賜怎麼可能輕傳。」
呵,跟如來佛一樣整那套「佛法不得輕傳」是吧!人家千辛萬苦虔誠地來這裡祈禱,就為了聽你那一句「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雲秋聽出了言外之意,接受了相思神樹傳承的他,自然也知曉了月老那一份願幫助天下苦情人的執念。至於索要報酬,他月老會在意那點東西?
想到這兒,雲秋頓時怪裡怪氣地說道:「這麼說,相思神樹就是你們落雪峰狐族的攬財工具嘍?」
「放肆!身為玲瓏使,怎能說出這種褻瀆我狐族的話,這相思神樹遠古時期便庇護著我族,所以該怎麼選擇自然也是我族中之事。」狐子慧氣急敗壞地說道。
顯然作為玲瓏使,她自然知道此舉雖有不妥,卻因為事關狐族的利益以及她自身的地位,狐子慧終歸還是做出了她的選擇。
有感月老種下相思樹的初衷以及相思樹對自己的期望,更有著身為「白來的玲瓏使」的責任,雲秋覺得此時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於是張口反駁道:
「呵呵,我只知道相思神樹確實庇護著你們狐族,但神樹的執念也保佑著天下千千萬苦情之人。」
「身為傳情使,你卻阻攔著那些有求之人,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利益,置相思神樹的鴻願於不顧。與那些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呸!和那些恩將仇報的人有何區別。」
剛才差點不小心把自己也罵進去了的樣子...
一番話說得狐子慧啞口無言,望著眼前額頭上化出一朵相思花圖騰的雲秋,狐子慧不由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曾幾何時,懵懂無知的她也是抱著這樣的念頭與一頭獨狼結緣,獲得了相思神樹的傳承,那時的她也懷著同樣的信仰。
只可惜,時光境遷啊,愛侶早已在當年的虎狼之爭中喪命。而她也逐漸成為當年阻撓她履行職責的狐妖中的一員。
更可笑的是,她甚至還位高權重,成為了這伙枉顧相思神樹意志的有力狐妖「幫凶」。
狐子慧一陣沉默,走到一旁默默注視著眼前的相思神樹,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那條叼著一朵玫瑰花、風塵僕僕在相思樹下等著她的一頭狼。
那花是他跋涉千里從人類那裡偷偷摘來的,嘴都被刺扎得流出了血,可他仍是笑眯眯地一口一個「沒事」安慰著自己。
「真是個傻子啊。」
狐子慧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在說誰。
如果雲秋有系統,此時多半會收到這樣一條訊息:
「叮!您的『嘴遁』大法觸發成功!熟練度+1,請日後再接再厲!」
見狐子慧不再打擾自己,雲秋有些不知所謂地摸了摸後腦勺,決定繼續和相思神樹聊會天。
就當爪子快要按在樹幹上時,又是一道凌厲的妖光閃來,雖然攻擊性不強,卻依舊打斷了雲秋的動作。
「狐子慧傳玲瓏使剛說的話,你沒聽清楚嗎?我可不想說第二遍!」
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雲秋聞聲望去,只見一位女子此刻出現在他的身後,儼然是方才還與他言談甚歡的狐族族長狐芊雪。
雲秋沒奈聳了聳肩,他還真不是什麼怕事的主。既然得了相思神樹的好處,理所應當不能辜負相思神樹的所託,更別說做些與相思神樹信念背道而馳的事。
況且,他背後的相思神樹想來絕不會袖手旁觀,若是一個玲瓏使當著他的面被威脅了還無所作為,那麼還有誰會再聽神樹的話。
雲秋背靠著相思神樹站定,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之色,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只是做一個玲瓏使該做的事,至於你們妖族的族規,不好意思,我是聖地狼族的,不歸你們這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