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給了安恬這樣的錯覺。
他斂了斂眉,反問:「你想知道?」
安恬這才恍惚反應過來自己怎麼突然問出這種問題。
「沒,沒有。」她忙否認,也不要答案了,低頭繞過他走開。
許嘉辭望著安恬的背影,突然笑了笑。
趙秀梅端著湯出來,看到正離開的安恬,和半倚在牆上微笑的許嘉辭。
她內心忽地閃過什麼念頭,但隨即又立馬被她自己否定。
許嘉辭和安恬根本就不是同一類孩子,不會的。
這也就是她把兩人單獨放在一起一直不擔心的原因。
開學了。
各科開學後的第一件事基本上都是課代表檢查寒假作業。
一說到檢查作業,教室里作業本和試卷亂飛。沒寫完的會被罰站。
徐智先檢查英語作業,他一列下去該收的收該看的看,一邊檢查一邊在小本本上記哪些人哪些部分作業沒有做,只是到許嘉辭的時候,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直接在手裡小本本上劃了一道,接著去檢查下一列了。
許嘉辭從後叫住徐智先:「誒等等~」
徐智先轉身。
許嘉辭靠在椅背上,下巴微抬:「怎麼,看不起我啊。」
徐智先扯了扯嘴角,還是走到許嘉辭座位旁邊。
許嘉辭把自己的英語作業抽出來放在課桌上。
徐智先看了他一眼,然後翻了翻,最後大吃了一驚。
徐智先把一本作業從頭翻到尾,原本以為的一片空白,全都工工整整地寫著答案,還有塗改訂正的痕跡,全部看下來一個空白都沒有留。並且從筆跡上來看,不像是別人寫的,就是許嘉辭的字。
他檢查完作業,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能把小本本上許嘉辭名字旁邊的那一橫劃掉,改成了個對勾。
徐智先一走,周圍的人就圍過來。
萬睿覺得上次許嘉辭在電話里說自己要學習已經是匪夷所思了,沒想到現在更是令人瞠目結舌,他翻來覆去地翻著許嘉辭的作業:「我操辭哥,這是誰給你寫的,牛逼啊。」
「滾。」許嘉辭把自己的作業從萬睿手中抽回來,像護寶貝似的,「這是老子自己寫的。」
一天下來,課堂上,作業沒寫完的在教室後面烏泱泱站了一大排,最後一排的人基本上全都站了,只有許嘉辭,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得很安穩。
精英班的課也是從開學第一天就開始了,晚自習上,許嘉辭無聊地轉著筆,然後看到安恬跟徐智先抱著書離開去精英班上課。
他停下手中轉筆的動作。
下課自習,安恬從精英班教室里出來,發現許嘉辭站在外面。
安恬往左右看了看。
應該是等她的。
許嘉辭很高興安恬是一個人出來的,他沒有在她身邊看到沈清越的身影。
安恬有過前兩次被許嘉辭直接拖走的經歷,心裡有些發憷,她看了眼許嘉辭,繃住嘴唇,直接從他身旁走過。
在經過他身邊時心裡最緊張,生怕他突然又伸手,把她往無人的地方拖。
不過幸好許嘉辭沒有伸手,安恬從樓梯下樓,發現許嘉辭提步一直跟在她身後。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直靜靜在後面跟著,兩人一前一後,大概隔兩三步的距離。
從教學樓到宿舍這一路路上的人數遞減,安恬等周圍沒什麼人了,終於停下來。
她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許嘉辭,說:「你幹嘛跟著我。」
許嘉辭:「下課送你回宿舍。」
安恬擰眉頭,從教學樓到宿舍不過幾分鐘的步程,她說:「我用不著人送。」
許嘉辭也不置可否,走上前:「我假期作業都寫完了。」
安恬「嗯」了一聲:「我知道。」她看著他寫的。
「這樣。」許嘉辭吐了一口氣,雙手揣在校服褲兜里,他微微俯身,問安恬,「都寫完了,有什麼獎勵沒?」
安恬有些無語,一言難盡地看他,嘀咕道:「這不本來就是你應該寫的嗎。」
許嘉辭:「不是,我是因為你才寫的,看的你的面子,所以你對我就沒有點表示?」
安恬被這人的歪理給震驚了,不想說話,轉過身想走。
許嘉辭又快她兩步,擋到安恬身前:「還討厭我嗎?」
安恬本下意識想點頭,但對上許嘉辭一臉期待的樣子後又悶著搖了搖頭。
有些敷衍。
不過許嘉辭很高興,他立馬從褲兜里摸出什麼東西,塞到安恬手裡:「給你。」
安恬往手中看去,手裡竟然是一疊整齊百元鈔票。還簇新簇新的。
她立馬嚇了一跳,像是拿著什麼燙手山芋:「你給我錢做什麼!」
許嘉辭躲過安恬伸過來還錢的手,說:「這不是給你的。」
安恬:「嗯?」
許嘉辭說的理所當然:「是讓你拿去給我買禮物的。」
安恬聽得糊裡糊塗:「什麼意思?」
許嘉辭:「我看你的面子寫完了作業,你就拿著這些錢,表示一下,去給我買個禮物。」
他接著說:「別的什麼就算了,去給我買條圍巾吧,我剛好缺一條。」
安恬望著手裡的錢:「拿你的錢,去給你買禮物?」
許嘉辭:「不可以嗎?」
安恬不知道許嘉辭到底是怎麼想的,吐了口氣:「還有,這都馬上春天了,買什麼圍巾。」
許嘉辭不知為何有些任性:「春天又怎麼了,我就要圍巾。」
安恬又捏了捏手裡的錢:「就算是買圍巾,也用不了這麼多錢。」
許嘉辭:「我這不是怕你不夠。」
安恬不知道許嘉辭這是怎麼了,突然任性到有些幼稚,不過好在他的要求並不出格也不難,她有些無奈地鼓了鼓腮,然後把錢遞給許嘉辭:「拿去。」
「好,我給你買就行了,你用不著給我錢。」
許嘉辭不肯收:「你拿著吧,快點買啊,我等著呢。」
他轉身走了。
安恬看著手裡的錢,無語。
她想把事情快點了結,第二天,就去學校外面精品店買了一條。
精品店裡沒有商場裡的貴,很便宜,連一張一百塊都沒花完。而且可能是因為快春天了,店裡沒有進新貨,剩下的都是冬天裡賣剩的,款式也灰不溜秋的,並不怎麼好看。
安恬只好挑了相對好看的一條,把圍巾還有剩下的錢都放在袋子裡,放到許嘉辭座位上。
許嘉辭一進教室,就看到放在自己凳子上的袋子。
經常會有女生給許嘉辭送禮物,其餘的人見怪不怪,徐朝飛手快,搶先拿過去:「又誰送的,什麼東西啊。」
他往裡看了一眼:「圍巾?這他媽都快春天了送什麼圍巾,臥槽哈哈哈哈有毒吧。」
平常許嘉辭是根本不在意這些出現在他座位上的禮物的,別人送他的東西基本上轉手就被他扔給了周圍其他人,但今天不知是什麼了,一聽是圍巾,立馬就惱了,把袋子從徐朝飛手裡奪過來:「滾。再說一句信不信老子揍你。」
徐朝飛手裡一空,周圍的人也全都愣住。
許嘉辭把圍巾從袋子裡拿出來,微笑著放在手裡寶貝地撫摸著。
眾人面面相覷。
許嘉辭摸夠了,直接把圍巾圍在脖子上。
安恬回教室,發現圍巾已經在許嘉辭脖子上圍著了。
許嘉辭即使時最冷的時候衣服都一直穿的很薄,現在脖子上多了條圍巾,還是有點丑的圍巾,突然顯得有些詭異,很不搭。
不過安恬也沒說什麼,想他開心就好。
然而在接下來的日子,那條圍巾便跟生了根似的,像長在許嘉辭脖子上了一樣,一直沒有拿下來過。
立春了,冰雪消融,天氣越來越暖,大家都開始減衣服了換上春裝了,只有許嘉辭,脖子上還圍著條冬天的圍巾。
他自己若無其事,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周圍的人也都不敢說什麼。
連葛萱都忍不住悄悄跟安恬吐槽:「你說許嘉辭是不是脖子有什麼問題,要戴個圍巾遮住。」
「可是我體育課看他把圍巾摘下來,沒什麼問題啊,我都想穿單衣了,他還戴圍巾,他不熱嗎?」
「而且他要戴也不用戴條這麼丑的吧,簡直浪費顏值。」
葛萱說著說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臉:
「臥槽這不會是他喜歡的女生送的吧,夠深情啊。」
「我就說,許嘉辭從唐芷姣之後好久都沒有交女朋友了誒,原來是因為這個!」「不過這女生怎麼感覺審美不太好的樣子,送的圍巾好醜。」
安恬聽得直皺眉,手裡的作業也寫不下去了。
「沒有。」她頓下筆,說。
葛萱:「沒有什麼?」
安恬:「沒有什麼喜歡的女生。」
葛萱:「你怎麼知道?又不是你送的。」
安恬:「………………」
周五放學,她找到許嘉辭。
艷陽高照,春暖花開,許嘉辭脖子上還圍著圍巾。
安恬皺著眉:「你不要戴了。」
許嘉辭:「什麼?」
安恬:「圍巾,你不要戴了。」
許嘉辭笑了一下:「為什麼?」
安恬呼了一口氣,扯了扯嘴角:「你就不熱嗎?」
許嘉辭:「不熱,挺好的。」
安恬實在難為情,她也不傻,許嘉辭這樣什麼意思她不是想不出來:「你別戴了行嗎,真的別戴了。」
許嘉辭:「東西已經送給我了,怎麼支配都由我吧。」
安恬有些氣了,擰著眉:「很醜啊。」
許嘉辭:「嗯?」
安恬直接說:「這圍巾真的很醜,你不要再戴了。」
許嘉辭聽後卻並不惱,他微俯下身,把臉放到跟安恬視線平齊的高度。
「沒關係。」他慢條斯理,讓安恬看著他臉,「我好看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