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會結束後，除了負責清潔工作的人員，其餘員工們都作鳥獸散。

  幾個高層則留下來開個簡短的碰頭會。

  大家的神色都很嚴肅，楊劼濤不停地擦眼鏡，龔柳如心不在焉地摩挲著手指。

  「大家都說說吧，」古譯南開口道，「柔止投資打算增持股份的事，你們怎麼想的？」

  羅文灝說：「沒什麼好想的，他們要增持就增持吧。人家一個願買，一個願賣，我們也干涉不了啊。」

  龔柳如看著自己的手心說：「如果收購成功，柔止投資將持有37%的股份，我認為這就比較危險了。當然我們也沒有反對的立場，不過我建議杜總和段總可以嘗試去和紫天、東萊、九天都協商一下，由你們把那些股份買下來。」

  「那不現實。」杜采歌說。

  「或者，勸他們暫緩出售股份，畢竟我們明年會有幾個優質項目，一旦盈利，公司的估值會大幅上漲，他們能賺得更多。」

  「過完這個年，我會去找他們談談。但是我個人覺得，這應該無法挽回了。就我對顏總的了解，她肯定是把那三家都已經搞定了，才放出風聲。」

  龔柳如嘆息一聲。

  這時楚吉翔才微笑著開口：「柔止投資掌握更多的股份，也未必是件壞事吧。柔止投資在投資行業里，是出了名的不會幹涉公司的發展和決策。」

  楚吉翔說完，大家俱都無言。

  ……

  年30晚，龍玖梅做了一頓大餐。

  雖然杜爽不在，宋葭和杜淑雯也沒來，龍玖梅卻絲毫不在意。

  她難得的心情極佳，對段曉晨也和顏悅色，四個人吃完大餐就圍著新買的電暖桌看電視，其樂融融。

  杜采歌想起去年過年，只有自己和杜媃琦兩人相依為命。

  那個年過得冷冷清清，都沒什麼人聯繫他（鄒國勇：我不是人？）。

  今年就不一樣了，簡訊和電話就沒停過。

  哪怕他已經很控制，手機號碼並沒有逢人就告知。

  但這一年來，他畢竟接觸了太多人。

  比方說，光是魔戲的老師，他就認識了十幾個，這些都交換了號碼，然後逢年過節，還是會群發個簡訊問候一聲。

  對方也會給他來條問候簡訊。

  公司里的中高層，導演，和他打過交道的藝人，那也有幾十人。

  那兩個劇組裡的精兵強將，他準備收入囊中的，也有那麼十幾個。

  此外還有些有業務往來的重要人物，各個娛樂公司的高層，至臻文化的那一批，創始中文網的高層團隊和幾個重要編輯，幾個聊得來的作者……

  更別提還有幾位老朋友，以及這一年來認識的新朋友比如許清雅等。

  這麼一算，其實也有幾百號人能聯繫上他。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會給他打電話，但基本上都會發條簡訊來。

  以他現在的江湖地位，這些都是避不開的。

  另外他自然也要給一部分人回禮拜年，不會對別人愛理不理。

  —————

  不喜歡社交，但有些社交是不能逃避的，否則在大華國這樣一個文化氛圍下，會寸步難行。

  情商再低，他也不會犯那樣的低級錯誤。

  到了深夜，段曉晨雖然依依不捨，很想留宿。

  但在龍玖梅的虎視眈眈下，她還是回了自己那邊。

  初一這天，杜采歌懶洋洋地，給自己徹底放一天假，不搬運，不思考電影。

  一整天都在家裡葛優躺，有段曉晨巧手剝桔子餵他吃，削蘋果給他吃，過得不要太愜意。

  初二開始，就陸續有親朋好友、公司職員來拜年，躲也躲不掉。

  下午的時候，宋葭帶著杜淑雯過來了一趟。

  吃過晚飯，杜采歌和杜媃琦，加上喬裝打扮的段曉晨，帶上杜淑雯一起去逛商場，給她買了幾件衣服，然後看了場熱映的電影。

  「我感覺沒我們的《老男孩》好看。你的電影要是在電影院上映，肯定能吊打這部。」段曉晨信誓旦旦地說。

  杜采歌只是笑笑，當然不會當真。

  鄒忌諷齊威王納諫，誰還沒讀過啊。

  初三就不能窩在家裡了。

  給乾爹拜年，給何老拜年（絕對不是趁機去見許清雅）……最後還去了一趟顏思敏那裡。

  顏思敏的情況很不好，又死撐著不肯去醫院，說要死也要死在家裡，大家都拿他沒辦法。

  不過看他那樣子，過完這個年應該還是可以的，說不定還可以撐到三月份。

  「粑粑，媽媽說明天帶我去看奶奶。」採薇仰著頭，可愛的小臉上滿是興奮。

  「那很好啊，奶奶也很想你了。」

  採薇嘟著嘴說：「我好怕奶奶的，奶奶好兇。」

  杜采歌摸摸她的小腦袋，「奶奶對別人凶，但不會對你凶，奶奶最喜歡你了。」

  「是這樣嗎？那我要送奶奶一個禮物，」小孩子的世界總是那麼單純，「我送一顆最心愛的寶石給奶奶！」

  其實就是色彩斑斕的玻璃製品，只有小孩子才會視其為寶物。

  等採薇跑開去玩，杜采歌和顏穎臻終於說上話。

  「你在打什麼主意？為什麼突然要收購那麼多股份。」杜采歌開門見山地問。

  顏穎臻似笑非笑地說：「你有什麼意見？」

  杜采歌沉默半晌，搖頭說：「沒有。」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想忘也忘不掉啊，畢竟有著照相機記憶。

  當初在找顏穎臻幫忙，解決余魚的問題時，欠下了她的人情，答應了一個當時看來很無所謂，現在看來卻很要命的條件。

  他直視顏穎臻的眼睛：「你到底有什麼盤算？」

  顏穎臻輕輕一笑，上前一步，貼在杜采歌胸口，這姿勢顯得非常曖昧。

  杜采歌沒有躲閃沒有後退。

  「我要給你的段天后一個教訓！」

  杜采歌沉聲說：「不要欺負她。」

  顏穎臻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疼了？我不會把她怎麼樣的，說了只是給她一個教訓。」

  這時童稚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粑粑麻麻，你們是要親親嗎？」

  循聲望去，卻見採薇仰著小腦袋，一對純真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好奇，都快溢出來了。

  顏穎臻退開一步，笑道：「我在和你爸說話。」

  「我看你們像電視裡的叔叔阿姨要親親的時候一樣的。」

  「不是，別亂說，自己去玩，我和你爸說點事。」

  「你們親親吧，我不會偷看的！」採薇大笑著撒丫子跑了。

  「我有時挺擔心她的，都7歲多了，有時候還很幼稚。」顏穎臻看著她的背影說。

  「她本來就是小孩子，幼稚才是正常的吧。而且這也不是幼稚，是天真浪漫，單純可愛。」

  「據說女孩子要多和父親相處，才能人格健全。」

  「……我會多陪陪她的。」

  顏穎臻冷笑：「我知道你是愛採薇的，也願意多陪陪她。可是你的段天后如果召喚你呢？你的段天后也要你陪呢？」

  杜采歌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

  如果要強辯，說時間充裕，兩邊都能陪好，那就是信口開河了。

  事實上他是沒什麼空閒時間的，有限的時間如果用來陪段曉晨，勢必就會減少和採薇相處的時間。

  「先說好，我可不會允許你帶著採薇去和你的段天后約會，想都不要想，除非你有本事打官司搶走採薇的撫養權。」

  「我永遠不會和你搶採薇的撫養權。」

  「哼。你是知道自己搶不過才這麼說吧。」

  「就算搶得過我也不會搶。」

  「所以你覺得你搶得過？」

  「我沒這麼說……」

  總之，明天，也就是初四，顏穎臻將帶著採薇來拜年。

  得知這個消息後，段曉晨顯得六神無主。

  她想反對，卻又沒有反對的立場。

  最後她匆匆訂了張機票，「明天我回家看看。」

  「你不是不想回家麼。」

  「現在突然想回了。」段曉晨強笑道。

  「你不想和她們照面？」杜采歌試探著問。

  段曉晨點點頭。

  「你不用怕什麼。」

  段曉晨白了他一眼：「你讓我給你生個寶寶，我就不怕她了。要不然在她面前我總沒底氣。」

  「不要吧……」

  「必須要的！而且必須很可愛！必須和採薇一樣可愛！」

  「這個很難保證的。」

  段曉晨冷笑：「如果沒有採薇那麼可愛，說明你沒用心！你敷衍我！你沒把最好的精華給我！你不愛我了！」

  這個邏輯，沒法反駁的樣子。

  杜采歌只好岔開話題：「……明天回家，注意安全，不要和你爸媽吵架。還有，早點回來，我們要早點開始排練了。」

  段曉晨不滿地抓著他的衣服輕輕搖晃：「我說正事呢，生寶寶，聽到沒有？」

  杜采歌拍了拍耳朵，抬頭納悶地說：「你在說什麼？一個字都沒聽清。看來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段曉晨氣憤地衝到門口。

  杜采歌正要去攔住她，卻見她將門反鎖，然後轉過身來開始脫衣服，美艷不可方物的臉上掛著冷笑：「我自己取經總行了吧！」

  「……」怎麼一言不合就開車呢？

  明明一個月前還是羞澀單純，什麼花樣都不會的黃花閨女。

  怎麼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就變成了作風如此豪放的老司姬？

  算了，生活就像XX，既然無法反抗，那就躺平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