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鸚鵡冢》上映(下)

  卻說沈佺接到張玉娘的來信後,幸福的又哭又笑,疲憊一掃而空。

  他整個人都高興了起來,趕路速度也增加不少。

  不過電影的另一個轉折也來了。

  張玉娘和沈佺迎來了他們之間第二道磨難。

  古時趕考,遙遠的路程,全憑腳步丈量,沒過幾日風餐露宿中的沈佺不幸染上了風寒病,非常嚴重。

  沈佺為了自己的夢想和張玉娘的期盼,他一路堅持,但到了京城終於一病不起。

  他忍著病痛寄了一封信給了張玉娘,除了傾訴自己的思念之外,也委婉提到了自己的病情。

  張玉娘收到信後十分焦急,擔心的流出淚來,她當即寫了一封書寄書沈佺,只是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寥寥十一個字:

  「妾不偶於君,願死以同穴也!」

  兩句話,很直白的意思。

  我此生必不負你,就算是我死了也會與你葬在一起。

  這是一個何等痴情的女子!

  沈佺收到來信感動不已,似乎身體也好了一些,他忙拖著病軀,回贈玉娘情詩一首:

  「隔水度仙妃,清絕雪爭飛。嬌花羞素質,秋月見寒輝。

  高情春不染,心鏡塵難依。何當飲雲液,共跨雙鸞歸。」

  沈佺的才華終究是配得上玉娘的。

  寄出書信,科舉開考了。

  沈佺帶病入場,他帶著張玉娘的愛堅持到了最後。

  只是離開考場時,沈佺劇烈咳嗽,手中的白帕上那點點血紅是如此的刺眼。

  又過了幾日,科舉放榜了。

  沈佺沒有讓張玉娘失望,他高中榜眼,名動帝都,京城人稱之為奇才,前途一片光明。

  故事若就此結束也好了,但接下來的結果,卻是可惜,可悲,可嘆……

  農曆12月25日,沈佺病逝。

  當這個傷心欲絕的消息傳到張家後,張玉娘悲痛欲絕,吐血暈厥。

  她連哭數日,茶飯不思,最終哭幹了淚水,消瘦了腰帶,枯槁了容顏,整個人仿佛失了魂一樣,最終把所有的情感化作一首詩:

  《哭沈生》:

  「中路憐長別,無因復見聞。

  願將今日意,化作陽台雲。

  仙郎久未歸,一歸笑春風。

  中途成永絕,翠袖染啼紅。

  悵恨生死別,夢魂還再逢。

  寶鏡照秋水,照此一寸衷。

  素情無所著,怨逐雙飛鴻。」

  愛人已去,此生一腔情感再無依託,只期盼夢中再能與君相逢。

  在吟誦這首詩的旁白中,蕭慕魚把一個心灰意冷、肝腸寸斷的女子形象演繹的鮮活無比,感動得觀眾們都濕了眼眶。

  眾人感慨著,為什麼如此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這一幕看著實在是太虐心。

  觀眾席上,蕭慕魚也哭了。

  她自己表演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畢竟那時候的故事是不連貫的。

  但現在她看到成片後,卻是再也忍不住哭泣起來。

  秦言暗自點頭,這部電影不出意外算是成功了。

  看著身邊哭泣的蕭慕魚,他覺得這是一個增進感情的好機會。

  默默掏出一張紙巾遞過去,可蕭慕魚似乎並沒有看到,依舊在低頭哭泣。

  好吧,有點尷尬。

  秦言換了種方式,他把肩膀向蕭慕魚靠了靠,又輕輕碰了碰她。

  這意思很簡單。

  老妹,我知道你傷心,借你個肩膀靠靠。

  蕭慕魚這次有了反應,她抹了把眼淚,看了看秦言後露出恍然的神色。

  秦言露出了微笑,暗道蕭慕魚終於開竅了。

  等會你靠在我肩膀上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輕輕摟著你呢?

  秦言激動閉上了眼睛,可結果卻發現手裡一松,紙巾已經被蕭慕魚拿走。

  「謝謝你的紙巾。」蕭慕魚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

  秦言:「……」

  妹子,你好像慢了一拍。

  此刻的秦言欲哭無淚,只得強忍著吐血的衝動,裝作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沒事,沒事,以後還有機會!

  咳咳。

  大熒幕上,淒涼的古琴聲再次響起,影片到了最後。

  年紀輕輕的張玉娘鬢角有了絲絲白髮,面容再也不復往日的容光。

  人間悲喜,大起大落,真是造化弄人。

  眼看他希望來了,又眼看他又破滅了。

  張玉娘承受了失去至愛的無盡悲痛,本打算殉情而去,但看著整日圍在身邊的父母,終是斷了自我了斷的念頭。

  之後的六年,她整個人變得如行屍走肉一般,全為父母而活。

  「妾所未亡者,為有二親耳」。

  她心裡有愛情,同樣有父母,只是深情人,悲傷難抑,身體卻是每況愈下。

  終於在公元五年的元宵節夜晚,張玉娘再度夢到沈佺後,一病不起了。

  她已然無法進食,當晚悲絕而亡。

  元宵節為古代情人節之一,這樣的死,仿佛是為她的一腔痴戀定製一般。

  至此,畫面黑了下去。

  觀眾們集體淚奔。

  一代才女張玉娘,終是追隨沈佺而去了。

  只是她留在這世上的詩詞,會讓後人永遠記得曾經有過這麼一個痴情的女子。

  短短一個多小時的電影,已然讓大家喜歡上了這個敢愛敢愛,又才華橫溢的女子。

  只是之前大家對張玉娘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傷心。

  慢慢的,放映廳的啜泣聲逐漸大了起來,一些女觀眾終究是忍不住了。

  而就在這時,大熒幕又忽然亮了起來。

  難道,故事還沒有結束?

  是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這是一段黑白的畫面。

  張玉娘死後,張家把她與沈佺合葬在了一起。

  她生前沒有完成的願望,終究是實現了。

  接下來,張玉娘下葬後,她的侍女霜娥、紫娥因傷憂過甚,也隨之而去。

  她生前養的那隻鸚鵡也飛到她和沈佺合葬的墓碑上,不吃不喝,不斷哀鳴著張玉娘的名字,數日後悲鳴而亡。

  到了此刻,觀眾們的哭聲再也壓抑不住,放映廳的哭聲逐漸大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才能令自己的僕人乃至一隻鳥不舍如此,追隨而去?

  畫面這次是真的暗了下去。

  模糊的畫面中,觀眾看到兩個個小小的墳冢出現在了張玉娘的墓碑旁。

  而張玉娘的墓碑之上,一個灰白的鸚鵡栩栩如生,不知那只是一個雕像,還是那隻鸚鵡的靈魂再次回到了主人的身旁。

  至此,電影播放完畢。

  ……

  電影院門口。

  蕭慕魚忐忑問向秦言:「忽然好害怕,你覺得,我是成功了嗎?」

  「當然。」

  秦言肯定道:「剛才觀眾的反應你也看到了,《鴛鴦冢》是一部主打悲情的文藝片,它能讓大半的觀眾留下眼淚,我感覺這已經成功了。」

  聞言,蕭慕魚笑了起來。

  「謝謝。」

  「不客氣。晚上請你吃飯?」秦言邀請道。

  蕭慕魚猶豫了下,正準備答應。

  可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女子沖了過來,一把拉住了蕭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