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師姐的話,師父的信

  九寒山地勢高聳,常年白雪覆蓋,氣溫低,因而,謫天門的弟子在修習劍術後最愛的休閒趣事,就是圍著火堆玩擊鼓傳花。

  謫天門極少有花盛開,所傳之物便是以劍尾的花穗代替。

  花穗到誰手裡,誰便飲下滿滿一碗熱酒。

  飲酒作樂之事人人稱快,誰都想接那一串花穗,可喝多了少免有出醜的,這不,還在所謂劇情里,已然長大成年的靳予,此刻捧著酒碗碎碎念了一大堆。

  他的黑歷史,例如在末世里為了活命,將自己塗滿屍人濃液在巨型屍人背上假扮了一個星期的兒子。

  屍人餵什麼他吃什麼,就差吃活老鼠了。

  靳予道:「那味道……嗝,你們肯定想不出來,簡直是……是,額我形容不出來哈哈哈,但我可以給你們演示一下那大塊頭背我時的樣子,誒!這位師兄,你塊頭夠大,你起來……」

  那師兄也是配合,喝多了玩樂最痛快,想都不想就站起來。

  靳予扔掉酒碗,抓住那人腰帶就跳上去,結果沒扒穩,那人也沒站穩,兩人斜斜倒地,噗地一聲陷進白雪中。

  「哈哈哈!你看他們!」

  「笑死我了,哈哈哈!」

  「欸,師弟,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胡話,但這故事倒是編得不錯啊哈哈哈!」

  靳予臉色漲紅,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怎的,他撐了半天也沒起來。

  腦瓜子嗡嗡的,耳邊全是笑聲。

  「小師弟,你竟在此?」

  一音響起,似三千弱水,柔柔點點。

  笑聲戛然而止。

  靳予心頭一顫,抬眸看去。

  只見一隻芊芊玉手向自己伸來,挽入臂彎里,將自己扶起。

  又是一女子。

  因劇情過得極快,他並不知道這女子是誰,是什麼身份。

  「小師弟自小身體羸弱,本就受不得風寒,你們偷將他帶來,還玩擊鼓傳花,叫他喝成這等醉醺醺不得見人的模樣,師父若是知曉,可少不了罰你們!」

  女子輕柔的嗓音微微含著慍怒,話語裡滿是指責。

  「誒呀!菡師姐,您人美心善,可別將此事告訴師父呀!」

  圍坐火堆旁的弟子紛紛起身道。

  「我們也是看小師弟一個人練劍孤零零的,這才叫他來御禦寒,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可一點也沒凍壞的影子!」

  趙輕菡嬌眉緊蹙:「莫要貧嘴!」

  靳予被趙輕菡攙扶,聽著耳邊柔若春風的音,忍不住向身旁打量起這個什麼菡師姐。

  女子一襲長白雪衫弟子服,纖白的脖頸沒入白絨絨的披風中,隱隱泛著桃紅,銀碎花耳鐺和頭頂髮飾相配,輕輕垂在三千青絲之中。

  她訓完了話,扭過頭看向靳予:「小師弟,跟師姐來。」

  趙輕菡眉目清秀如畫,雙眸似藏了寒波碧水,她膚白勝雪,左側眼角有著一顆淚痣,說話時一張紅唇只稍稍動了些許。

  靳予目光就沒從趙輕菡臉上移開過,都說古人女子韻味深遠如長長古卷,需細品,細究,他一時半會兒根本看不盡。

  「好。」

  聽話地隨著趙輕菡離開,路上,她不停念叨道:「小師弟可莫要與他們那般玩耍,他們的酒量你可比不得。」

  「若是一人練劍孤寂了,可以到敗雪閣來,師姐陪你練。」

  「還有,你這粗心浮氣的性子,大概呀,連今日是什麼日子都給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靳予悠悠聽著,忽而一愣。

  今天能是什麼日子。

  趙輕菡噗嗤一笑,捏著長劍輕輕敲了一下靳予腦袋:「果真粗心,今日可是某個悶葫蘆的生辰呀!」

  「哪個悶葫蘆過生辰?」

  「你……」趙輕菡訝然,掩著唇又笑出聲:「小師弟當真糊塗,師姐說的悶葫蘆還能有誰?」

  靳予眯起眼睛:「不會是說我吧?」

  「噗哈哈哈……小師弟呆呆的,逗起來就沒完了!」趙輕菡扭過身,繼續拉著靳予走在雪道上,「師姐可是給你備了一個神秘禮物呢。」

  靳予挑眉:「什麼禮物?」

  趙輕菡斜眸看他:「此時不可說。」

  「對了,師父找你有事,等你好了,師姐就帶你去看看那份禮物。」

  說到這個,靳予突然想起那個腥風血雨的夜晚,自己的身份,還有那什麼姬夫人留的信物等,李乙褚還沒告訴他呢。

  如此想著,靳予加快了步伐。

  「師姐在外等你。」

  暫別趙輕菡,靳予推開一扇大門。

  屋中燈燭通明,將一排排書架畫案照得一清二楚。

  一進去就看到了站在最前方,拿著本古書看得仔細的李乙褚。

  他未抬眼,渾厚而蒼老的聲音先道:「來了,過來吧。」

  靳予走過去,「師父,你找我有事?」

  李乙褚依舊沒抬眼,他從古書中抽出一頁信紙交給靳予,道:「你先看看上面的字。」

  料想到是什麼,靳予心中痛快,他早就想看了。

  只見,泛黃古舊的紙頁上用血跡寫著歪歪扭扭的字。

  靳予細讀,大概意思是——

  姬家古墓里藏著至高無上的寶藏,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惹得江湖人士前仆後繼前往爭奪,為此,如今的世道看似繁榮昌盛,暗裡已經掀起了不下二十年的腥風血雨。

  而姬家在十八年前被神秘組織一夜屠滅,守護古墓至寶的能力蕩然無存,好在開啟古墓的鑰匙也在那一夜失蹤。

  姬家是樊城最大家族,江湖及朝廷皆有接觸,能一夜被滅,那神秘組織定然涉及因素龐大,只怕背後牽扯的勢力在將來對各方不利。

  若那些人奪得其中寶藏就更不妙了。

  信上言:其中人等,難以估量,吾不知大齊官帽是否明曉,但恐大齊百姓遭遇血色之災,見信如此,願江湖能人暗查,共同抵禦外敵。

  書信第三頁寫的就是關於姬家最後一人,姬家小公子的託孤請求。

  身為姬家最後一人,保護寶藏,為家族報仇雪恨的重擔不得不挑。

  「為師早已書信各派,聯合其餘五大門派暗中查探了十年,奈何,未能查到一點消息,好在,我們尋到了這個。」

  李乙褚將一塊手掌大小的玉珠配飾遞出。

  「這是什麼?」靳予接過,拿在手中打量,玉珠鼓鼓的,裡面似乎藏著什麼凹凸不平的物件,下面掛著流蘇,剛巧可以當腰飾使用。

  李乙褚看靳予將玉珠掛在腰上,淡淡一笑,道:「古墓鑰匙。」

  靳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