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寒山,謫天門。
靳予將一塊冰碴子毫無偏差投進一個藍色瓷瓶中,三息間,瓷瓶倏忽裂開,從中滾出條黑黢黢的小長蛇。
「是龍,是龍!」
小長……龍飛起,看不清眼口,太黑了,但靳予能察覺到這貨一臉氣鼓鼓。
小長龍吐了幾口鼻息,繼而一本正經解說道:「恭喜降生《正經武俠世界》,我是你的系統寵物長魄,負責宿主你在本世界的一系列操作按鈕,從今天開始,你將是本世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命之子!」
「武俠世界將隨機贈送你一件特殊秘寶,剛才你所選藍色瓷瓶,裡面的秘寶是——隨時隨地留影相機一件!」
……
靳予癱著張臉,生無可戀坐回地上。
「你的那隻長魄也是這麼說的?」一男青年聽完靳予的講述如是詢問。
「什麼我的那隻,你也有一隻長魄?不對,此也字從何說起啊?」
男青年嘴角抽了抽,道:「兄台有所不知,選擇我們謫天門的人,系統寵物都是一條小黑龍,而此也字嘛……」
男青年故作神秘:「兄台請細品。」
靳予的表情五顏六色,回想不久前,他還是某個末世第一大苟王,好不容易苟到衣食無憂,準備行雲流水淡餘生,誰想末世那鱉孫的天命之子為了世界安寧,將天地同壽按鈕給按了。
苟王一朝敗落,一睜眼穿越到了這個什麼《正經武俠世界》,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原則,他想只要有個苟命金手指繼續當條陰溝里的魚也就算了。
可長魄黑蟲第一句就說自己是天命之子,這不得裝一裝?
豈料呀,遇到第一個同門就給他來了這麼一句,「也?」
男青年不再多說,起身拍打靳予肩頭,一副高深莫測的大師兄做派:「兄台師弟,你才來,還有很多秘密需要你親自去探索,師兄就先不說了,這世界,還需要我去拯救呢!」
「有緣再會!」
說罷,男青年招手,背後劍袋中唰地一聲飛出一柄九尺長劍,長劍蘊含極致的寒氣,所過之處瞬間附上一層薄薄的寒霜。
長劍驚鳴,飛插一山半壁間。
男青年向上躍起,腳踏飛雪,驅使輕功踩劍而飛,片刻就消失在了茫茫雪霧中。
「我靠!這麼牛!?」
靳予驚呼站起,滿眼不可思議。
適時,身後又冒出一道聲音。
「這有什麼,等過了劇情你也可以!」
靳予側目看去,只見另一男青年亦使方才那人的招式,插劍,起跳,身邊起了一陣風,他便不見了。
隨即,眨眼的功夫,遠方傳來一道空靈的尖叫聲,在皚皚雪山間來迴蕩漾。
靳予遙望著:「這摔下去不得青一塊紫一塊?」
又一女子聲音響起:「頂多躺個十天半個月,那高度是死不了的!」
說完,女子起跳飛起,消失。
靳予眼角一抽,轉身看去,身後來來往往有那麼幾個人,穿著打扮各異,該華麗華麗,該奇葩奇葩,又有那麼幾個人,穿得說不上普通,但幾乎從髮型到衣鞋都一模一樣。
「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原世界人物?」靳予呢喃著,忽而想到剛才掉下去那人說的話,什麼過劇情?
這麼想著,靳予挪步往上走,上了高台才發現謫天門偌大的大門中央有一圈藍色的光幽幽閃耀著。
好奇心的百倍驅使令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靠近,霎時,只覺一陣翻江倒海,靳予意識猛地昏沉過去。
嘀嗒,嘀嗒——
伴隨一道震耳欲聾的雷鳴,嗡嗡聲將靳予從昏迷中喚醒。
耳邊刀劍相撞的叩盪似萬千雨點激盪萬物,絡繹不絕,劍氣像一聲聲驚鳴獸吼,恨不得將外面的空間一一斬裂。
哭喊淹沒於笑聲之下,一道道黑影將匍匐地面的人抓起,如草芥螻蟻砸進鑲滿尖刺的巨大黑盒中。
看似豪華氣派的閣院,燈火搖曳,卻血肉橫飛。
靳予見過更為血腥的場景,對此不覺害怕,卻心頭咯噔顫抖個不停。
他試圖扭動身體,卻發現這小小的密閉空間裡他根本動不了一點。
渾身使不上勁。
他的嘴似乎被什麼人死死捂著,轉眼看去時,卻根本看不清抱著自己的是誰。
等等。
抱……著?
此人身上香香的,軟軟的,女子?
一滴淚打在靳予臉上,溫溫熱熱,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小了許多,抱著自己的女子動了動,開口說了一句話。
「小公子乖,小公子別怕,我們安全了,我們安全了……」
接著是女子的細細啜泣。
捂著自己嘴巴的手移開,靳予心道終於能開口說話,想著這女子在這樣的場景定然害怕不已,他身為大男子是該安慰安慰的。
可,「咿呀咿呀……」
!!
「呀呀呀……」
!!!
這踏馬還是個是嬰兒?
「小公子乖,我們不說話,我帶你出去。」
說完,女子繼續抱著還是個嬰兒的靳予爬出地洞,步履蹣跚來到閣院中央。
血腥味伴隨濃烈的煙火氣湧入靳予口鼻,身為嬰兒的他此刻難以忍受,不禁大聲哭泣起來。
靳予內心:爺的一世英名,爺有淚不輕彈!
女子急忙安慰:「小公子不哭,小公子乖,我們出來了,我這就帶你離開!咳,咳咳!」
「哇哇哇,嗚哇哇哇!」
旋即,又是一陣噁心的天旋地轉,這一次清醒,是被無盡的寒冷給冷醒的。
靳予用舌頭試圖頂開凍結成冰快進嘴的鼻涕,死魚著一雙眼睛默默猜想這是在哪。
八成是被帶來那什么九寒山謫天門了。
除了那破地方哪還能這麼冷。
「李門主,求門主收留我家小公子!」女子跪地哭泣乞求,嬌弱的聲音惹人心疼,「這是我家夫人留的手信和信物,信上讓我務必帶小公子來謫天門見李門主,夫人她說李門主看了一定會收留小公子的,我命賤不求棲身,只求門主保小公子長大成人!」
「這是……」
寒風中,翻閱紙張的聲音窸窸窣窣。
「姬夫人她竟!」
「唉,你們,快些將這位姑娘和姬夫人的孩子帶進去,備些驅寒湯和暖和的衣物讓他們換上。」
謫天門弟子:「是!」
一炷香過去。
終於穿上棉衣棉服,靳予莫名其妙愈發昏沉。
耳邊有人在說話,但漸漸聽不太清了。
「姑娘大可休息幾日再走,我謫天門乃江湖八大派系之一,要保一個人還是……當真決定即刻離開?罷了,罷了。」
「這姬夫人留下的東西,日後小公子長大,我必會交還於他,告知他一切。」
「姑娘放心,即日起,他便是我李乙褚的親傳弟子,我將傳授他我謫天門的至高武學,以保……」
保什麼?
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