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喝多了，這人一喝多就話多。」

  李大虎擺擺手，跟著孩子說這些事幹啥。「今個就到這裡吧，明一早還要去公社。」

  「那成，國慶給你大虎叔倒杯茶。」

  「不喝了，回家了。」

  李大虎搖晃站起來，李國慶趕緊扶著。

  「國慶，送你大虎叔回去，慢點啊。」

  「知道了，媽。」

  其他幾個全福太太倒是沒喝多少，一個個招呼一聲提著一刀肉，樂滋滋回家了。

  「收拾收拾，早點睡，明一早還有的忙活呢。」

  王秀蘭這一天累的不輕，不過精神頭還不錯，心裡高興，這老兒子要娶媳婦了，這輩子自己事情完成大半，還有一閨女，自己任務就完成了。

  「安樂，明個一起去。」

  「知道了，奶。」

  李安樂無所謂，去公社的話那就順帶著買些調料，回頭弄醬大骨吃。「對了，學霸小院裡的西瓜，咋整，蔬菜還好說，你弄一西瓜，怕是不好說。」

  「算了，算了。」

  蔬菜可以弄點，西瓜這玩意太扎眼了。

  回到屋裡，李安樂琢磨李大虎剛說的話，隊裡倒掛吃救濟糧竟然有三分之一，真沒想到。「本來以為只有個別幾家，大丫，小丫這樣的，沒曾想這麼多。」

  「回頭問問大丫她家養不養豬？」

  豬崽子，自己可是賒給她家，反正買小病豬治，成本不高，賒的起。

  其他家，李安樂不太了解，沒那麼大的善心，畢竟自己還是一孩子。

  「琢磨啥呢，還不睡覺。」

  「沒琢磨啥，爸，你幹啥去了。」

  「聽收音機額。」

  李國喜搓搓手，外邊可真冷了。「這收音機可真是個好東西。」

  「好嗎？」

  「好啊，那說書的說的真好，聽著真過癮。」李國喜說話脫了衣服鑽進被窩裡。

  「那咋不多聽一會。」

  「你五叔要睡覺了。」

  「哦。」

  李安樂哦了一聲。「回頭，我送爸你一個收音機。」

  「瞎說啥，一個收音機多少錢。」

  李國喜拍了下李安樂。「趕緊睡覺了。」

  「我說真的，我在學校看過咋弄收音機，回頭我買些零件自己做，十塊錢都不要。」李安樂爬起來，小樣，小瞧人了吧。

  「十塊都不要，真的？」

  李國喜真的喜歡收音機，只是收音機價格不便宜，他可下不了決心買，再說他賣蘑菇扣的錢，可不能見光。

  「那可不，電晶體收音機很好做的。」

  李安樂說道。「給我零件，我一會就能裝出一台來。」

  「不過我做不好外殼子。」

  「這個簡單，找你爺爺，他會弄。」

  李國喜趴在床上。「十塊要真能弄，爸出錢買零件。」

  「能。」

  「那你說說要啥零件。」

  「說啥，趕緊睡覺。」

  石琴拍了一下李國喜。「有啥事明天再說。」

  「那明天說。」

  李國喜心痒痒，對著李安樂使了個眼色，得，這下怕是真沒辦法睡了，李安樂有點後悔多嘴額。

  好不容易，李國喜記住需要的零件喊著睡覺，李安樂鬆了一口氣。

  「總算能睡覺了。」

  李安樂睡了一會進入學霸一號，學習一會就開始搗鼓收音機，模擬場景里組裝幾個還行，越加熟練了。「沒烙鐵，這傢伙還得買啊。」

  「反正我爸買。」

  李安樂頗為理所當然想。「可惜，現在組裝一個電視機要不少錢不說，現在李家坡連電都沒有，再說電視台沒幾個，還沒啥能看的，組裝這玩意純屬浪費。」

  倒騰出來賣，抓著鐵定大罪，電視機價格可不便宜，一台夠勞改半輩子，不定嗶嗶都可能。

  真太難了，一堆賺錢的門路可不能幹，賣個蔬菜都要偷偷摸摸。

  唉，李安樂最終放棄了思考，先苟著點，大事件結束前，還是穩點好，即使小屁孩，嗶嗶你，你也沒處說理去。

  慢慢發育吧，李安樂見學習時間達到了五小時，睡覺，明天還要去公社買調料做醬大骨呢。

  ……

  「幹嘛？」

  真是大冷天不睡覺，李安樂有些後悔跟著去送禮，太冷，不想出被窩。「快些起來吃飯了，有肉。」

  「哦。」

  昨天心肺湯沒吃完，早上加了點肉丸子，辣乎乎的，一人來上一碗，還別說，真不錯。「小姑，你們也去？」

  「嗯。」

  李菊，李書和李安樂一樣屬於邊角料角色，跟著提糖果，果子，充當喜娃娃，李安樂是王燕點名要的，這孩子聰明。

  「快坐好了。」

  「出發了。」

  雨傘都沒有，這雪花落一頭的，李安樂把狗皮帽子摘下來抖抖，這一路啥都沒有，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來到公社，街道上也沒啥人，大雪天真沒幾個人樂意出來。

  來到五嬸家，街頭一院子，三間瓦房，這裡人倒是挺多。

  「安樂，我怕。」

  李書拉了拉李安樂。

  「沒事，別怕跟著我。」

  李安樂瞅瞅，小孩子也不少，穿戴的比農村要整齊乾淨些，當然跟著後世四合院之類電視劇不一樣，多數還是有補丁的，衣面洗的也有些掉色。

  小娃子沒有胖嘟嘟的，不瘦就算好了，小臉都有高原紅，這年月少有家給孩子擦香，再說擦了沒用，天太冷，孩子只要喜歡出去玩，必凍成這鳥樣。

  「這孩子就是安樂吧。」

  「奶奶好。」

  「好好好，小嘴可真甜。」

  李安樂呵呵，見著年紀大喊奶奶，小點喊嬸子，再小喊姐姐。

  「這孩子倒是一點不怕人。」

  「那是，你別看這孩子小，了不得額。」

  王燕的媽媽張鳳琴在收購站當副主任穿著一身灰藍色的幹部裝破有幾分架勢跟著幾個親戚，朋友介紹。「工資比燕子這丫頭還高呢。」

  「這麼點大，咋還能拿工資？」

  「嬸，你不知道，這孩子會給小豬治病，會堆肥，還會寫冊子，人家農技站特聘為顧問，月月有工資。」王燕笑說道。「安樂，你跟著嬸奶說說，這月拿多少工資。」

  「沒多少，二十來塊。」

  「二十來塊，還沒多少，這孩子……。」這位嬸奶年齡跟王燕媽差不多，穿著不差就是說話有些不正眼瞧人。

  「算上稿費呢？」

  李安樂嘀咕，五嬸子這是幹啥，這個你不知道嘛。「五十多啊，不過都不太夠花，我給我媽買了一套衣服花了二十多，還有買些吃的又花了十多塊。」

  「唉。」

  「花錢容易，賺錢難。」

  李安樂一臉無奈，他雖然不知道五嬸子和這位嬸奶有啥矛盾，不過既然要自己炫耀，那這事太簡單了。「本來我都不想講課，可不講課就沒錢。」

  「講課另外算錢？」

  「嗯，農技站一節課二塊左右，公社一塊多，各大生產隊補助少點，五六毛錢一節課。」李安樂說道。「我這月上的多一些，十多節課，可累了。」

  「那也十多塊了，比嬸子工資還高。」

  「買氣槍花掉了。」

  「這孩子，你這月花多少錢。」

  「沒多少，林林總總五六十塊吧。」好傢夥，一屋子都被李安樂豪氣給鎮住了。

  李安樂一臉不在意接著說道。「前兩天又給自己買了一襖子，還好養豬場那邊又給了一些顧問費，要不都不夠了。」

  「養豬場也給你錢。」

  「我幫他們改造了仔豬養殖區，又給他們做了一套仔豬常見疾病預防辦法手冊。」李安樂小嘴巴巴，心說，五嬸子，這下咋樣，沒給你丟臉吧。

  「真的，燕子，你知道這事？」

  王燕喊著嬸子是在縣城工作，對於王燕這個臨時工不太看的上眼，尤其是對王燕竟然嫁給一個農村人更是覺著這丫頭被愛情沖昏了頭。

  「是啊。」

  「這孩子跟著養豬場關係可好了，人家還給了一臨時工名額，他不樂意，這不給他小姑了。」王燕笑說道。「安樂，是不是有這事。」

  「我還小，我爸又不想去縣城，只能給小姑了，其實養豬場有啥好的，還累。」

  「這孩子口氣可真不小。」

  李安樂笑笑，那啥，這不是吹牛皮給五嬸爭臉嘛。「還好，前些天去養豬場，人家劉場長答應，只要小姑乾的好，一兩年就給轉正。」

  「真的？」

  這下別說嬸奶了，王燕這個新嬸都一臉驚訝，轉正，她到現在轉正還遙遙無期呢，臨時工跟著實習生，學徒還不一樣，一些人臨時工一干就是一輩子。

  「真的啊。」

  「我還問小姑，要不要轉正呢，這要是轉正了，以後不想幹了，好麻煩的。」

  「正式工還不想干，這孩子，你還小，不懂。」

  「就是，正式工多好，養豬場好地方，這以後吃肉不愁。」

  「可不咋的。」

  李安樂笑笑，這下夠了吧，五嬸。

  王燕真沒想到李菊還能轉正，這一時間沒了心思。

  「奶奶，五嬸，我出去玩了。」

  「去吧，別跑遠啊。」

  「嗯。」

  李安樂嘿嘿，這一屋子人全給自己鎮住了。

  「安樂，你說的是真的？」

  李菊一把拉住剛出屋的李安樂，死死的盯著李安樂頗為激動。

  「正式工的事？」

  「嗯嗯，劉場長真這麼說？」

  「對啊，我覺著也沒啥就沒跟你說。」

  李安樂一臉小事，別太在意，李菊聽完傻愣愣的，好半天都沒反應。

  「太好了，安樂，謝謝你啊。」李菊這傢伙眼淚都出來了。

  「小姑你沒事吧？」

  「沒事，我太高興了。」

  李菊笑著擦擦眼淚，正式工，雖然劉洪軍說一兩年才能轉正，可這許諾已經足夠令李菊欣喜如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