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小娃子，還挺利索。」

  「可不嘛，殺豬張怕是都沒這麼利索，這才多大會功夫，這肉就分的齊齊整整的了。」

  「就是啊，少了份熱鬧，這豬都不哼哼，我還想著豬要是殺跑了，咱們幫把手，還能混個豬肉湯喝喝呢。」

  「哈哈哈，這倒是。」

  不過主家高老頭卻高興的很，沒曾想自己兒沒辦法找著幾個孩子來幫忙，還找對了，瞅瞅還肉分真挺好，活乾淨利索。

  「高爺爺，收拾好了，我們該回去了。」

  個把小時，豬肉收拾的齊齊整整，分的好好的。

  「辛苦，辛苦，進屋喝水，老婆子燒飯。」

  高老頭忙招呼李安樂一眾人進屋喝水。

  「你別客氣，我們這就回去了，再晚了，怕雪大了，路不好走的。」

  「這咋行，吃完飯再回。」

  「不了，不了，真不用，家裡留了飯菜。」

  李安樂對著李菊幾個招招手，趕緊洗洗手，準備回家了。

  「這咋好意思。」

  見著李安樂真沒有留下吃飯的意思，高老頭趕緊把三塊錢遞上，平常殺豬一般的價格是一塊五到二塊錢，殺豬張價格就是二塊，再加一頓飯菜，幾斤下腳料，豬頭，豬蹄或是內臟啥的。

  可見殺豬匠，雖不好聽卻還是個好活。

  高老頭又給老婆子打了一眼色，提著一刀子肉過來。

  「肉就不要了，你給幾斤骨頭吧。」

  這豬個頭不算大，肉不算多，再有李安樂更喜歡吃排骨，大骨頭湯。

  「這咋成，不成。」

  「你別誤會，主要是我喜歡吃大骨頭。」

  「那成，老婆子多拿些。」

  大骨頭，排骨啥的，一下裝了六七斤，李安樂笑著收下，豬心肺人家還有用，大骨頭外加了一根豬尾巴，這兩東西挺好。

  「高爺爺，那你忙，我們先回去了。」

  「慢走。」

  送到院子外，李安樂擺擺手，別送了，高老頭送走李國喜李安樂一行人，心裡暗暗一合計，雖然比殺豬張多出了一塊錢，可人家沒在家裡吃飯，算算並不比請殺豬張破費啥，心裡挺高興。

  「安樂，為啥不要肉？」

  「家裡肉還少你吃的。」

  李安樂白了一眼李安居，這孩子，哪裡知道大骨頭的好，等回頭去公社，或是縣裡買些調料，醬大骨頭吃，想想就爽歪歪。「哎呦，剛給一正事給忘記了。」

  「啥正事？」

  「小姑，你剛問高家要稅票了沒？」

  李菊愣了一下。「啥稅票？」

  「小姑，你不知道啊。」李安樂哭笑不得。「那你還敢說給人殺豬，真是的，這個稅票是食品站開的，一般情況下社員是不能自己家殺豬啊。」

  「這要是抓著，不光光沒收豬肉，還得罰款，甚至蹲幾天勞改。」

  「這麼嚴重？」

  這事李菊幾個還真不知道呢。

  「安樂，咱們家有稅票沒？」

  「你說呢，五叔一早就找了大龍叔開了證明拿去食品站開稅票了。」李安樂翻了一白眼，這事還找了小胖他爸幫忙呢，要不可開不了這麼快。

  「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要問他要稅票。」

  想要自家殺豬，可不容易，前兩年更是一刀切，不給殺，現在稍微好點，你大隊完成上交肥豬的任務之後，如果有人比如娶親啥的要用肉，想要殺豬，找大隊長開個證明，證明你殺豬自家用，不對外出售，去到公社食品站申請稅票，批准了，你再交幾塊錢就能殺豬了。

  當然殺的豬，只能自家用，比如辦婚禮請客人，送彩禮，送紅人，或是送親戚，不能對外出售，要是出售了被抓了，罰款是小，進去蹲班房勞改些天。

  「難怪殺豬的少呢。」

  「那可不，今年好多了，韓書記上任之後，咱們公社倒掛吃救濟糧的從過去十之八九，下降今年的十之三四，有些富裕家的，娶媳婦大辦的就殺頭豬。」

  這些事，李安樂聽著劉幹事和五叔聊天說的。

  「快些走吧，一會真天黑了。」李國喜聽著說的頭頭是道兒子，心說這孩子不愧是自己的種。

  「知道了，爸。」

  李國喜這一路，根本沒插嘴，啥事都交給兒子辦，別說，這小子辦事還真有模有樣的，連帶著高老頭都忘了還有自己這麼一人，無論是錢，還是肉都是直接給安樂了。

  回到家裡，得知殺豬得了三塊錢，王秀蘭本想收著，三塊錢呢，誰知道，李安樂路上就給分了，小姑主刀一塊錢，大姐和他一人五毛，其他幾個一人二毛。

  至於他爸算了，大人分啥錢，好意思不，這話李國喜聽著呵呵一笑，幾毛錢，他才懶得分呢，只是李國喜忘了王秀蘭，回到家這麼一說。

  幾個伯伯，伯娘沒啥聽著樂呵，王秀蘭聽著這話感覺說給她聽的，啥大人分啥錢，這傢伙李國喜挨了好幾下，李安樂捂嘴直樂。

  「安樂，你故意的吧？」

  「沒，小姑，我就隨口說說，誰知道，我爸這麼不曉的事，這能在我奶面前說，這不是找打嘛。」李安樂樂的不行，好像被打不是他爸似得。

  這話他早就想說了，嘿嘿，只是怕被打，反正我爸皮厚，沒事。回到屋裡，李國喜一把抱住李安樂。「讓你調皮。」啪啪對著李安樂屁股給幾下。

  「下次還敢不？」

  「不敢了。」

  李安樂心說，還好我爸還是疼我的，只是輕輕拍兩下，一點都不疼。「爸，你是故意說的吧。」

  「嘿嘿，就你機靈。」

  李國喜敲了一下李安樂腦袋瓜子。

  「我是提醒一下你奶，上次說好的，別忘了。」

  「怕是不用你提醒。」

  李安樂笑說道。「五嬸子肯定樂意提醒我奶。」

  「別瞎說。」

  「明個，我得開拖拉機拉人送禮，你們那蘑菇咋弄，老了可賣不上價了。」

  「沒事，這天冷長的慢。」

  李安樂心說，平常是直接從學霸一號小院拿，真當外邊能長多少蘑菇。

  「等送完禮，後天你們多摘點，趁著年前多賣些。」

  「知道了。」

  「你小姑，怕是想買件像樣的衣服。」

  李國喜早就看出自己妹妹啥想法了。「你回頭要是有殺豬的事都交給她，多分點給她。」

  「我曉得。」

  李安樂不傻。

  只是殺豬的事，不是那麼好碰著，要知道里山公社可是池城數一數二的窮困公社，前兩年大部分都吃救濟糧，哪有啥殺豬的，不過這兩年稍微好點。

  要是擱著離著縣城近一些公社，怕是年前靠著殺豬，買套衣服，還真不算難事。

  「怕是殺不了幾頭豬。」

  「這倒是，那就多摘些蘑菇。」

  「最近蘑菇漲價漲的還挺凶。」

  「快過年了唄，奢侈一把。」

  這跟後世差不多了，過年了黑市火爆，李安樂只是賣了一次蔬菜就曉得了，幾塊幾塊錢買，平時怕是都不捨得。

  「不說了，趕緊吃飯去。」

  「今個有你想吃的豬肉鹹菜血旺鍋子。」

  「真的。」

  李安樂一喜，本來以為自己去殺豬了，不定做，沒曾想大伯娘還是按著中午自己說的做了，香味四溢。

  幾個全福太太和剛剛過來的大虎爺，瞅著桌上擺放兩個鍋子，直吧嗒嘴。

  「好好好，這東西香。」

  「大虎叔，一會多喝幾杯。」

  「成，有著好菜，肯定要多喝幾杯。」

  幾個全福太太竟然也喝酒了，李安樂心說厲害了，最關鍵，我媽也能來幾酒盅，真還想不到的，李安樂和李安居這群小娃子直接廚房盛著鍋里吃。

  豬肉鹹菜血旺鍋子燒的多，大一鍋，雖說裝了兩個小鍋子，可大鍋里還剩下不少，李安樂混了一碗，搞兩饅頭，舒坦，上不上桌，其實真沒兩樣。

  「安樂，大虎爺喊你。」

  李安樂嘀咕，自己正吃的美呢，喊我幹啥，我可不喝酒，我還是小孩子呢。

  「安樂，來來來，想吃啥夾。」

  「大虎爺，我吃著呢。」

  李安樂碗裡血旺，豬肉不要太多，當然鹹菜也不少。

  「來塊紅燒肉。」

  李安樂心說，我都不樂意吃，不過算了，跟著喝醉的人計較這些幹啥。「謝謝大虎爺。」

  「聽聽，這孩子就是不一般，說話跟著城裡人似得。」

  「這以後肯定出息，國喜，你可要好好教，別把你那一套偷懶耍滑的東西教給安樂。」李大虎這是真喝多了，李安樂嘀咕。

  「叔，你放心，我可撿好的教。」

  李國喜心說，安樂這小子還用教，鬼精鬼精的，怕我不是他老子，他都要給我教教了。

  「大虎爺喝了多少？」

  「瞅瞅桌上。」

  「兩瓶白干。」

  白干可是六十多度，算是高度酒了，這傢伙怕是大虎爺幹了有一斤，難怪呢，話多，李安樂嘀咕。好在沒一會大虎爺就被其他事情岔開了。

  說起公社前些天日子交公糧的事，李家坡這一次公糧只少了很少一部分，算的上最近些年交的最多的，倒掛救濟的不過三分之一。

  「啥時候，咱們大隊能不倒掛啊。」

  倒掛，救濟糧，對於李家坡都不算稀罕事，孤兒寡母的，家裡孩子多的，真正像李安樂家這樣還真不多，孩子這麼多，不用吃救濟糧，各個兒子還能娶上媳婦。

  雖然隊裡不少人都說王秀蘭摳搜，可心裡多少也佩服這個老太太，一大家子操持的有模有樣。

  「大虎爺，說不定再過兩年，咱們隊就好了。」

  「聽聽，安樂多會說話，希望吧，這可是你大龍爺和我多少年的心愿，只是難啊。」

  「總歸好的，不定有啥好產業，搞好了，咱們大隊都成富裕大隊了呢。」

  「哪裡有那麼容易，要是誰有這本事，你大龍爺怕是願意把大隊長給他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