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文走了一會兒，終於來到了靈堂。
家主沈高暢面露悲傷之色，時不時跟前來弔唁的親戚打招呼。
按理說，沈家少主的喪事，應該是大操大辦的，必須很有牌面。可是沈譽的死很特殊，沈高暢不想搞得太大動靜，所以只是叫了同姓的族人。
蘇念文定睛一看，確定牌位上的名字和遺像是沈譽，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她跪在遺像面前燒了一疊紙錢，上了一炷香，居然還擠出了眼淚，放聲大哭道：「沈總年輕有為，實在是天妒英才啊嗚嗚，沈總，一路走好……」
完事之後，她才抹了一把眼淚，走到沈高暢面前，安慰道：「沈家主，節哀順變。」
「嗯。」沈高暢略顯冷淡地應了一聲，似乎對她的到來不太高興。
蘇念文也沒多想，剛死了兒子，誰能高興得起來？
「沈家主，令公子跟我有過多年的商業往來，平日裡精神和身體狀態都蠻好的，怎麼突然就……」蘇念文痛心疾首地道。
沈高暢的臉色不太好看，心說，我兒子是我殺的，難不成還得給你解釋一下？
蘇念文趕緊改口，道：「呃，是我唐突了，不該多嘴。沈家主莫怪，我這也是關心過度。」
沈高暢拉著臉，道：「你還有別的事嗎？沒別的事，燒完紙就回去吧，這次喪事一切從簡，不需要太多人來。」
蘇念文這才從身上取出欠條，很委婉地道：「這張欠條，是令公子的遺物，我耗費了許多代價才弄到的，就由沈家主處置吧。」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蘇念文的表情很真摯，措辭也是十分講究。
現在沈譽已經死了，她如果想要錢，只能問沈高暢要。
但是吧，要錢這種事，又不方便直接開口。
而她直接把欠條給沈高暢，表示是「送還」的，這就很聰明了。
那意思等於是說——我幫沈家把欠條弄回來了，您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給我點錢。如果不給錢，就等於是我幫你兒子還錢了，你們沈家就是承了我的大人情。
這麼一來，錢和人情她總能得到一個。
然而，蘇念文做夢都沒想到，沈高暢看到欠條後，竟是直接抽了一巴掌出來，罵道：「你好大的臉，問我要錢？」
蘇念文一下懵了，這老傢伙不想還錢就算了，怎麼還打人呢？
沈高暢氣沖沖地道：「你這欠條是假的，什麼玩意？來我家的葬禮上找茬？」
蘇念文又生氣又委屈，眼淚都下來了：「沈家主，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兒子放出去的欠條，我幫他收了回來，也沒非要你把錢還我。以我和沈譽的關係，就算這筆錢我幫他出了，也不是不行，但你們沈家人要識好啊，我做了好事還得挨打，這是什麼道理？」
「放屁，這欠條是你偽造的。」沈高暢罵道。
蘇念文欲哭無淚：「你在電話里明明承認了欠條的存在，怎麼現在就是假的了？」
「我兒子都死了，你說是真的，那你把他拉起來問問。」沈高暢沒好氣地道。
蘇念文看了一眼靈堂里的棺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張欠條之所以有價值，就是因為沈家的信譽。
可現在沈家主直接不要了臉，她總不能真的去問沈譽。
蘇念文實在想不明白，這麼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好像變成了無賴？！
「什麼玩意，我兒子若是活著，肯定會被氣死，怎麼有你這種朋友。」沈高暢罵罵咧咧地道，接著竟是直接把欠條丟進了火盆里。
呼！
欠條很快變成了灰。
蘇念文忍無可忍，也是把話挑明了：「沈高暢，你一大把歲數的人了，怎麼這麼不要臉呢？我費力幫你兒子討回欠條，你一點都不領情？我不要錢，但你至少要記得我這份人情！」
「你的人情？什麼東西！呵，把她扔出去。」沈高暢大手一揮。
下一秒，幾名沈家的武者就出現在蘇念文身旁。
不等蘇念文有所反應，她就被幾個武者強行抬起……
在一聲聲尖銳的謾罵聲中，蘇念文直接被扔出山莊，沿著山路滾了十幾米，最後才癱在了地上。
山莊裡的紙錢從她身上飄過，讓她有些懷疑人生。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沈高暢為什麼會這麼做。
而此時，靈堂外。
沈高暢卻是小心翼翼地撥通了楚凡的電話：「喂，楚先生真是料事如神，那蘇念文真的來找我了。」
楚凡饒有興致地道：「是嘛，她拿欠條給你看了？」
「嗯，我把她打了一頓然後轟走了，欠條也燒了。」沈高暢說道。
楚凡哈哈大笑，說：「小沈你好壞哦，那可是你兒子親手寫的欠條。」
「我不認，那就是假的。」沈高暢語氣尊敬，道，「再說，現在我的錢也是楚先生的錢，沒有你的允許，我怎可能亂花。」
「很好，很有前途，今後天仙集團的財富，也有你一份。」楚凡道。
「多謝楚先生。」沈高暢大喜。
他把事情匯報完後，楚凡也是掛斷了電話。
此時的楚凡，已經到了天仙集團的京城分公司。
自從昨天的發布會後，整個天仙集團都變得更忙了。這都到中飯的飯點了，葉欣然還在辦公室忙活著。
「你剛才笑什麼呢，這麼開心。」葉欣然一邊看文件，一邊問道。
「沒什麼，一個小丑被打了。」楚凡笑著道。
接著，把蘇念文的那份發貨合同拿了出來，道：「媳婦，你看這個，我不經意間幫天仙集團爭取來的免費原料。」
葉欣然翻了翻合同，很驚訝地道：「蘇念文是個原料大商，你是怎麼弄到這份合同的？」
「她自願的。」楚凡說。
葉欣然仔細看了看，卻是微微皺眉，說：「合同上的發貨清單寫得比較模糊，很可能會以次充好……」
「她敢，呵呵，四點五億的原料，一分不能少。她如果敢摻一點水，我就讓她連本帶利地吐出來。」楚凡毫不擔心，上一個想耍賴的叫沈譽，已經躺在棺材裡了。
葉欣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有說什麼。
她經歷了這麼多事，也是漸漸明白了，有些時候楚凡的行事方式很有效。道理，並不是跟所有人都講得通。
二人正說著的時候，楚凡收到了一條信息。
這條信息是通過燭龍的專用網絡發來的，代表著組織的命令，署名赫然是龍王東方昊。
信息的內容很簡短：10月25日，出征西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