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不忘舊人

  第511章 不忘舊人

  合肥城外,一眾將領帶著親衛出迎。

  「平東將軍」「龍驤將軍」「虎威將軍」「折衝將軍」「橫野將軍」「安南將軍」將軍號的將旗迎風飛舞。

  張共烈、周虬、李豐、俞平海、夏侯元弘等一眾將領皆立於道旁,看著遠處的車隊緩緩駛來。

  車到了城門口,鬚髮花白年近六旬的郭風和,穿著一身尋常袍服從車上下來。

  張共烈等人齊聲拱手道:「見過郭公。」

  郭風和笑道:「張將軍有幾年沒見了。」

  張共烈豪邁的笑道:「是啊,上次見面已經好像還是武德六年,這一晃都是貞觀元年了,郭公看著身體還是硬朗啊。」

  郭風和連連點頭,「哈哈哈,也是老了」

  兩人旁若無人的敘舊起來,其他人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郭風和目前是齊王霸府之中文官序列第一人,以齊王長史兼任行台左僕射,其義妹,也算是養女了,入齊王府為夫人,女婿兒子都是軍中大將。

  而張共烈身為平東將軍,雖然跟眾人沒有統屬關係,但這個將軍號算是重號將軍序列。張家跟齊王府更是有雙重姻親,侄女是齊王側妃,女兒是齊王府郡夫人,侄子張堅、兒子張鎮惡更是李元徽倚重的大將。

  因此兩人在地位上是相當的,但張共烈還是尊稱一聲「郭公」,畢竟郭風和是行台僕射,還帶著齊王的敕書。

  在關東諸州,齊王的人敕書就相當於皇帝的詔書。

  寒暄過後,郭風和又跟其他幾人打了個招呼,夏侯元弘則是非常恭敬的道了一聲「舅父」。

  郭風和也沒有跟外甥說什麼,點了點頭就從東門進入了昔日的鎮南將軍府。

  這裡原本是李元徽軍府,北上之後,就成了刺史府所在,後來又成了鎮南大將軍呂欽的官署,現在呂欽人在江州,因為濡須口失守的關係,沒法率領從長江返回,也就滯留在豫章的鄱陽湖。

  一眾將軍如今也就在此議事。

  來到正廳,郭風和開始宣讀敕書,張共烈是特別點明不用行禮,其他幾人就需要拜禮。

  敕書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安撫眾人,並且說明了濡須口和東西兩關失守,現在更是等於跟敵軍一同控制巢湖,但這一切都不是你們的錯,我知道你們打的艱難,所以赦免你們失地之過。

  眾人聽了敕書也是紛紛感恩戴德,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畢竟丟城失地按照軍律是可以直接殺頭的。

  而派遣郭風和來其實眾人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齊王讓這麼一位江淮系的大佬過來,很明顯就是不信追究。

  此外,李元徽還作出了部署。安南將軍殷拱繼續為合肥督,合肥戰事以其為主,張共烈仍舊督廣陵。

  殷拱的資歷也是極深,十八營第一批的營主之一。這幾年一直留守合肥坐鎮。

  之前在江淮一帶的布置,以夏侯元弘守濡須口,為濡須督,殷拱衛合肥督,互不統屬。

  但現在夏侯元弘以及東西關的守軍全都退到合肥,同時合肥還有周虬、李豐等豪強部曲,李元徽的敕書就是為了明確誰是最高指揮的問題。省的這段時間出現統屬問題再有什麼扯皮的事情。

  敕書宣讀完畢,郭風和又跟眾人一起吃了個接風宴,酒喝了幾杯,說了些李元徽要他說的話,又寬慰勉勵一番。

  結束之後,郭風和帶著外甥夏侯元弘去了自己在合肥的小院,並沒有按照安排留宿將軍府。

  郭家的小院是從天柱山下來之後,李元徽給安排的,其實並不大,但郭家人卻住了好幾年。

  因此再回故地,郭風和也是頗有些感懷。

  「知道舅父回來要在這住,所以提前找人修繕打掃了。」夏侯元弘跟在後面道。

  郭風和道:「元弘有心了,怎麼有話想說?」

  夏侯元弘道:「我是想問問舅父,大王準備什麼時候收取江東?」

  郭風和聞言搖了搖頭,「江東不是荊州,不可同日而語,我知道你這幾年留守江淮看著別人在北面跟漢軍作戰,或者是參與收取荊州,不光是你,眼熱的多了.可北面的漢軍沒那麼好對付,大王好幾次與漢軍作戰之中都落入險境,可想而知戰事有多慘烈,這次德裕拿下首功,也不會有加官進爵」

  夏侯元弘道:「舅父說的是。」

  郭風和見他有些意志消沉道:「你也不必憂慮,大王最是念舊的人,你在濡須口鎮守也有十年了,又屢次拒絕江東的高官厚祿招攬,大王不會忘記的,早晚會給你機會,我也給伱交個底,大王在臨走之前與我說了,『夏侯鎮守濡須十餘載,用事勤勉,這次雖失地,卻非戰之罪,且叫他放心,孤都記得』」

  夏侯元弘喜道:「大王果真如此說?」

  郭風和搖搖頭道:「你舅父我可曾誆騙過你?」

  「這自然是沒有的,想不到大王還記得這些,也不枉這麼多年來我在濡須」

  「不過大王記得歸記得,你卻不可把這件事當成是依憑,肆意妄為,還需謹慎行事」

  「舅父放心,我都明白。」

  甥舅兩人說了一會話,夏侯元弘這才離開郭家小院,回到自家在合肥城裡的院落里。

  回到書房,拿出一封書信來。看著這份書信怔怔出神了半晌。

  這份信是東魏皇帝曹炎的親筆信,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只並且信中一口一個世兄,還說曹、夏侯兩家的過往無非是想要夏侯元弘若配合東魏拿下合肥,並許他大將軍和國公之爵。

  在濡須口坐鎮十年的夏侯元弘其實已經動心了。當初東魏先帝曹元靜也不是沒有勸降過。

  但當時他是直接拒絕的。

  現在之所以動心,是因為迷茫。他在濡須坐鎮十多年,用事勤勉,卻始終遠離權力中樞。

  所以心態自然也會發生變化,他開始懷疑這堅守值得不值得。

  特別去年濡須塢失守之後,更是讓他心中有些惶恐。如果不是唐軍各部為了解救他拼盡全力,他恐怕就要困死在濡須塢之中。之後到了合肥之後,曹炎連續使人給他送了好幾封勸降書信。

  一度動心。

  因為他覺得齊王在遠離江淮之後已經忘了這裡了。只不過因為平日裡看見那些拼盡全力去解救他的同僚,始終下不定這個決心。

  但今天舅父這番話,算是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將信件用一旁的火摺子點著了,扔在一旁的火盆里。

  「去把大郎叫來。」

  不多時,外面走進來一個少年,「見過阿耶。」

  夏侯元弘抬起頭,看見來人是自己長子夏侯綦,年方十六。

  「你舅公從洛陽過來,你這幾天準備一下,準備跟你舅公去洛陽.」

  「去洛陽?」夏侯綦一聽,興致勃勃道:「去洛陽做什麼?」

  夏侯元弘板著臉道:「自然是讓你去大王麾下效力的,你以為是讓你去玩嗎?」

  夏侯綦聽了興致依舊非常高,對他這樣的少年來說,自然是想要去遠方,喜歡熱鬧繁華的地方。這天下還有比傳聞之中洛陽還要繁華的地方?

  而夏侯元弘讓兒子去洛陽,很明顯,就是在行為上表示忠心。

  作為在外領兵的大將,將兒子當做質子送到主君的身邊,是一種古老的傳統。也是讓後代提前靠近核心權力圈層。

  至於李元徽,完全不知道江淮這邊成功避免了一次可能出現的危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