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殺意難平也得平

  第440章 殺意難平也得平

  曹魏和大燕,所實行的都是兩京制。

  西京長安,東都洛陽。城是新建的,但所代表的意義是一樣的。

  曹魏的時候洛陽的地位更重要一些,大燕剛入中原的時候關中則成了根基,後面昭武帝漸漸把重心東移至洛陽,因為關中的地理是險固了,可以防禦外敵,但交通也不便利,水運也不發達。

  作為都城,很多時候要依賴漕運,補充糧食和其他各種物資。

  都城除了政治中心之外,也有經濟中心的作用。

  就算李元徽不提,洛陽也早晚成為東都,因為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需求。

  但現在提這個,卻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因為北燕隨時可能南下來攻洛陽。

  李二有些猶疑的問到:「四郎,若是升格為東都,那可就沒有退路了,你可想清楚了?」

  洛陽如果只是洛陽,守不住可以放棄。但要是洛陽作為東都,那不管怎麼樣,對方百萬大軍來攻你也得堅守。

  因為都城的象徵意義是不同的。代表著國家的威權。這邊剛作為東都,就立即要面對燕軍的強大攻勢,所以李二對這個建議是很擔憂的。

  但李四卻凜然道:「正是因為因為洛陽首當其衝,以其為東都,正是要告訴天下人,即便失去了黃河以北的土地,但中原我大唐絕不會讓半步。必傾力而守之。」

  李二聞言眼神也露出一絲精光,「好,就如齊王所言,阿耶您意下如何?」

  「你們兄弟看著辦吧,這天下啊,現在在你們肩上。」

  李源留下一句話之後,就準備起身回後殿。

  但李元徽這時候卻突然站起身來道:「阿耶,還有一事。」

  李源有些意外,還能有什麼事?

  「有什麼事,還用問我嗎?」

  「魏王李孝正,品行不端,妄蓄大志,劫掠民婦,罪大惡極,且在府中常言語僭越,其家奴昨日逃至洛陽府首告其意圖謀反阿耶,此事您覺得,該如何處置?」

  李源聽了之後,怒道:「你今日得勢,竟不能容下兄弟嗎?」

  李元徽也朗聲道:「阿耶何出此言,洛陽府現在告魏王的訴狀和檔案有一尺厚,換成竹簡能裝一車,難道這些都是我栽贓於他?」

  李源聽了這話之後,反倒是有些詫異,「你說的是真的?」

  這時候李三也在一旁道:「阿耶,早些年他在晉陽幹的事,您都忘了嘛?現在并州人還記得魏王當年之事,就這麼個廢物,我們能有什麼容不下他的,五弟,七弟,承安,哪個我們兄弟容不下了?」

  李三這話一說,李源更是被噎的沒話說了,轉頭看向李二道:「二郎,你怎麼說。」

  李二聞言,想了想嘆了口氣道:「褫奪其官職爵位,幽禁府中,以觀後效。」

  李源聞言眉頭一皺,「太重了。」

  李四道:「他害得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留他一命都是寬恕了!」

  李源還要再說什麼,李二卻嘆了口氣道:「那就降為郡公,令其在府中學習律法,非奉詔不得離府。」

  直接從親王,變成了公爵。

  內侍到魏王府宣召的時候,李孝正都蒙了,他剛知道昨晚跑了一個家奴,正準備使人出去找找呢,卻接了個晴天霹靂。

  從魏王直接被干成郡公現在就連皇孫都封了郡王,他現在是郡公

  「我要見陛下」

  他是知道昨日的事。甚至整個洛陽現在也沒人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

  他也知道掌權這個三個兄長往日都被他得罪了,他甚至已經開始思考要做點什麼.

  但沒想到,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這下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過無論他走那麼呼喊都沒用了。

  能夠決定他命運的都被他得罪了,朝中也沒人幫他說話。

  甚至岳家越國公楊邃也沒辦法幫他說話。面對來找他拿主意的女兒,只能是哀嘆連連。

  「齊王為了對付魏王,看來是也是花了些時間準備的,現在誰也救不了他」

  其實在河北的時候,李元徽就有機會用軍法直接砍了他。那會李源跑沒影了,軍中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但那個時候那是兵敗如山倒了,人心惶惶。臨陣脫逃的太多了,那不是一個兩個。

  如果殺了他能挽回敗局,那李元徽絕不介意一刀砍了他。但情況是,那個時候用軍法殺人,會適得其反。

  並不是所有情況都要嚴之以法,面對信心頹喪的敗兵,有時候需要表現出寬宏大量。

  對士卒表示你們不用擔心,這仗沒打好,輸了就輸了,咱們下次再來,不用擔心找後帳的事。

  但這小子李元徽是必須得給他除了的,所以回來之後就讓人辦這個事。

  不能用戰敗的事來翻後帳,這是為了人心安定。

  但在他的地盤想收拾這不開眼的老六,最少有九種辦法

  而李源這個後台,在前一天已經塌方了。這哥仨還全都被李孝正得罪了,那真就是沒人能保他了。

  楊氏道:「那阿耶,現在該如何是好啊?」

  楊邃想了想道:「魏王現在已經被貶為魏郡公,現在太子已經拿到了監國之權,想必用不多了多久就會內禪,而金匱之盟後,晉王和齊王實力大增,尤其是齊王,關東諸事皆可一言而決,我會讓伱堂兄和你兄長們進入陝東大行台,至於魏郡公,只能等他起復了.」

  楊氏聞言,也明白了,起復?還能有那天?只要太子和晉王齊王還在,最好的下場那就是當個閒散宗室。富貴閒人。

  李元徽在收拾了李孝正之後,也終於想起另一碼事來。

  在白溝之戰那天,楊侃玩了命一樣追他,就跟賀拔勝追高歡一樣。巧合的是,高歡跟賀拔勝有兄弟之仇,李元徽跟楊侃也有。

  楊熙、楊善才、楊巡,這都是楊侃的親哥,其中楊熙被他一箭射死了,楊善才和楊巡被他截住,是自殺。這都得算他帳上。

  更巧合的是,李藥師常雁衡收取青州之後,楊侃的家眷全都落在了李元徽手裡。

  所以李元徽也有跟高歡一樣的疑問,你特麼家人都在我手裡,你怎麼敢的?那戰場你就放點水呢?

  當時那杆大槊幾乎就抵在李元徽的後背上,他甚至能感受到槊刃上的寒意。

  雖然逃出生天,但那是救兵到了。

  救兵沒來他死定了。所以越想越氣的李元徽,直接就下令把楊侃的家眷全都殺了。

  這邊剛下令,堂下聽令的尉遲敬德和王佛保轉身就準備去動手了,這兩個殺才還沒出大堂內,左二護軍謝叔方卻當即勸諫道,「大王,楊侃的家眷都是婦儒,他的兩個兒子一個五六歲,一個才三歲,剩下都是女眷.」

  謝叔方的言外之意是,成年男子殺了就殺了,但這女眷和小孩,很多時候就算犯了大罪也不會殺。

  李元徽當即就想說,殺了又能怎麼樣?楊侃差點就給我扎個透心涼,殺他全家還有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他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他不是聖人,但他也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事實上,齊王系軍隊是大唐各軍之中軍紀最好的,也是最嚴格的。為了做到這點他也是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反覆跟將領們強調和提醒,教育,訓誡。所以他的軍隊從來沒有屠城過,沒有殺降,沒有大規模成建制的劫掠。

  軍紀嚴明,所過之處都稱其是仁義之師。

  因為他終究是個後來人,或許不能帶來一些先進的技術,也不能成為一個思想啟蒙家,但也不該讓這個世界更加的血腥,更加野蠻。他希望自己能夠作為一個建設者,而不是毀滅者。

  不能,也不該隨波逐流。尤其是現在,他的權勢隨著李源交權之後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一句話就可以決定成千上萬人的生死。

  婦孺老幼,從來不該成為一場她們從來沒有參加過戰爭的陪葬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