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裝的

  陳旺榮沒想到陳安榮會這樣問他,他知道他變傻這件事情,一直是陳安榮心裡的一道坎。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我也希望我是裝的。」

  陳旺榮臉上帶著淡淡的惆悵,似乎是在緬懷那些稀里糊塗度過的時光。

  陳安榮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哥,對不起。」

  陳旺榮輕輕一笑,伸手在弟弟的肩膀上拍了拍道:「這不是你的錯。」

  後面的話,他還是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好了,這麼多年弟弟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坐在小小的屋子裡,兩兄弟再一次沉默。

  比起曾經那個傻哥哥,陳安榮對面前這個比自己高大,看起來沉穩內斂的男人有些陌生。

  比起曾經那個面容青澀的野小子,眼前這個斯斯文文,打扮得體的年輕人,陳旺榮也有些不習慣。

  「哥,聽說你在這裡當旁聽生,你還是想學中醫嗎?」

  陳安榮這樣問,可見已經對陳旺榮做過調查。

  陳旺榮點點頭,沒有解釋什麼。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開口,我和三叔都會幫你的。」

  想起那個在外公死後經常出現在自己生活里的中年男人,自己的三叔陳羨初,陳安榮的目光不由變得複雜。

  陳旺榮擺擺手拒絕道:「我不需要陳家任何人的幫助,我只想過清淨自由的生活,今後就算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呢?」

  他這句話在陳安榮的心裡激起了小小的漣漪,他不由得垂眸苦笑道:「是啊,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呢?」

  從小父母雙亡,在雲谷村過窮苦日子也就罷了,哥哥還變成了傻子,外公死後,他更是擔起了照顧哥哥的重擔。

  這樣的苦日子都能熬出來,還能差到哪裡去。

  何況現在哥哥的腦子已經好了,他更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陳安榮才起身告辭。

  臨走前,他忽然頓住腳步,對陳旺榮說道:「哥,小芳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女孩,如果我不意氣用事離開雲谷村,哪怕再苦也跟她在一起,她也就不會……」

  說到這裡,陳安榮眼睛裡的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滑落,聲音哽咽住沒有再往下說。

  陳旺榮知道他想說什麼,別過臉對他承諾道:「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她的。」

  「哥,我怕她想不開做傻事。」

  陳安榮還是不放心。

  如果不是為了避開陳家人和馮家人的耳目,他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恨不得連夜趕過來將張小芳帶走。

  可是他知道,他現在還不能這麼做。

  因為他自己都還活得身不由己。

  陳旺榮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心。

  深夜。

  寧市城郊的一個高級療養院裡,張小芳從噩夢中驚醒,渾身都被汗濕透了。

  他又夢見了那幾個惡魔。

  那幾個不分晝夜,輪流折磨她的惡魔。

  她的雙手用力地抓住手裡的被子,渾身劇烈地顫抖著,牙齒幾乎就要咬碎了。

  月色透過窗戶斜斜地照射進來,眼前的一切都顯得安靜祥和,沒有手上的鐵鏈,沒有泥土和排泄物混合的噁心臭味,沒有無止境的黑暗。

  隔壁床上的護工正睡得香甜,那是一個又黑又胖的中年婦女,她的呼嚕聲掩蓋了張小芳急促的呼吸。

  「安榮,對不起。」

  她終於想起來了,這長久的絕望讓她陷入了混沌的泥潭,似乎忘記了很多事情。

  可是從今天下午開始,從那個男人到來又離開之後。

  在一場切膚之痛的真實噩夢之後,她終於想起來了。

  一切都想起來了。

  安榮,他來看過她。

  他看起來不再是那個帶著野性有些邋遢的少年,他仿佛被什麼人給馴服了一般,顯得斯文冷靜,像一個一夜之間長大的孩子。

  她認得那雙眼睛,那雙她曾經為之痴迷,深陷其中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有著對她無限的狂熱。

  想到那一雙眼睛沒有任何改變,而自己的一切都變了,張小芳心底的絕望再一次熊熊燃燒起來,燒得他的胸口一陣灼痛。

  許久之後,她木然地坐起身來,光腳踩在地上,朝著門外走去。

  門外是無盡的黑暗,路燈微弱的光芒被月光吞噬,她沒有記錯的話,沿著這條路走到盡頭,有一個小小的池塘。

  想到那個開著睡蓮的池塘,張小芳木然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她光著腳,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走著。

  一顆顆鵝卵石硌得她的腳底又酸又痛,她卻像是毫無知覺。

  看著池塘的水面,她感覺到了解脫前的喜悅。

  「那幾個混蛋還活在世上,你卻想死?」

  一道如月光一般清冷的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來。

  張小芳心臟猛地一條,驟然轉身,身後卻是空無一人。

  「為什麼?他們殺了人,為什麼不判死刑?」

  她的聲音沙啞而低沉,雖然是嘶吼出來的,但是她的聲帶早就因為過度的吶喊而受傷,再也喊不出像樣的聲音來。

  「那個當爹的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謀,三個兒子只是從犯,所以只有他被判了死刑。」

  男人的聲音依舊低沉而冰冷,不帶任何情緒,似乎在談論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張小芳瞬間跌倒在地上,目光里迸射出無盡的仇恨。

  「他們都是主謀!他們都是惡魔!他們都應該死!」

  她渾身顫抖地控訴著,似乎在進行一場惡毒的詛咒。

  「你已經被診斷為精神失常,你的證詞不足以讓他們去死。」

  那男人的聲音淡淡說道,這次卻帶著一絲惋惜。

  張小芳絕望地茫然四顧,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我去殺了他們,我要去殺了他們!」

  她渾身劇烈地顫抖著,雙手指尖用力地抓撓著地面,像是在抓仇人的臉。

  「哼!就你這樣連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的人,拿什麼去報仇?」

  男人一聲冷哼,聲音裡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怒氣。

  張小芳終於安靜了一些,看著茫茫的夜色,眼神也漸漸從空洞變得冷厲。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她警惕地看著路邊的竹林,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那男人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惡魔在世間享樂,善良的人卻要去地獄受苦,如果你真想為自己報仇,就要好好活下去,讓自己變得強大。」

  這樣的聲音,忽然讓張小芳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求高人指一條明路,我該怎麼做?」

  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漆黑的竹林跪下。

  哐當……

  隨著一聲異響,張小芳的身前突然多了一個小小的包裹。

  她心中一動,目光亮起,瘋狂地拆開包裹,看到的卻不是她以為的槍械之類的武器,而是一個藥瓶和一本手工裝訂起來的書。

  「這是?」

  張小芳不解。

  「丹藥每天吃一顆,按照書上的功法修煉,你很快就會成長為真正的高手。」

  男人的聲音解釋道,張小芳依舊有些疑惑。

  但是竹林里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接著便有一個漸行漸遠的聲音傳來:

  「如果有任何疑問,可以用書上的電話號碼跟我聯繫。」

  四周再次安靜下來,張小芳怔愣地看著手裡的東西,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離奇的夢。

  呆愣了許久,他才拿著東西回到房間。

  護工依舊還在熟睡,她悄悄地走到客廳,打開了客廳的燈,翻開手裡的書看了起來。

  這書是用印刷體文字配合手工畫的草圖做成的書,上面講述的修行功法都很詳盡,一眼就能看懂,才看了兩頁紙,她就有些躍躍欲試。

  再看那個藥瓶,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個白色塑料小瓶子,上面沒有貼任何的標籤,她好奇地打開瓶蓋,就聞到一陣沁人心脾的藥香,這是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香味,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能夠瞬間滲透進他的身體一般。

  她把裡面的丹藥倒了一顆在掌心裡,綠豆大小的白色藥丸上面似乎正散發著如月光一般的瑩瑩光華。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張小芳一口吞下丹藥,一陣冰涼的感覺便順著喉嚨滑落腹中。

  等著吧,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她要親手將其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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