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第381章 得意忘形

  第381章 得意忘形

  陳都侯證詞的側重點,全都放在金鑫縱放人犯上,對於墨公子的傷卻隻字不提。

  虞炟就此發問時,他只說距離太遠並未看清,令上官錦的心情更加愉悅。

  想睡覺就來枕頭,上官錦覺得自己很應該感謝這名劫匪。

  張世昌確實沒說謊,他跟那位御史中丞,不過是賞了虞楚五十鞭子而已。但是在那之後,上官錦又專門派人,額外加了一場真正殘忍到極致的刑訊。

  上官錦先前想的,只是令虞楚無聲無息地死在獄中,待明日張世昌發現後慌亂之時,再專門派人去提點他一番。想來為了自己的官袍,這人也明白該如何去做。

  虞楚畏罪自盡,少帝自然不可能親自查看屍體,到時候往那滿是野狼的亂葬崗上一扔,不消一日,便連骨頭都剩不了一根。

  這種方法固然是好,但多少還有些後患。就比如那張世昌這個人,性子裡多少有些執拗,能不能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他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但現在虞楚被人劫走,反倒把那點子漏洞徹底填上了。單只一句畏罪潛逃,就能把高陽的死牢牢地套在他頭上,就是死了也洗脫不掉。

  更不要說,他特意著人關照的那場刑訊,一般人根本就熬不過去。就算是命大活下來,也必會落下渾身殘疾,日後過得比陰溝里的老鼠還要不如,可謂生不如死。

  上官錦這般想著,眉眼之間忍不住就帶上了笑意。

  「左將軍。」虞炟掃了他兩眼,冷不丁兒問道:「虞楚畏罪潛逃,卿很高興?」

  上官錦並沒有將少帝太過當一回事,只是看到霍炫也回身冷冷地望著自己之時,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

  「臣決無此意。」他斂容道:「只是忽然想起,先前大司馬跟欒大夫口口聲聲,稱那虞楚乃是受人構陷,並非殺害定侯的真兇。可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襄侯確實心懷叵測,不知大司馬還會不會繼續包庇此人呢?」

  霍炫淡淡地瞟了上官錦一眼。虞楚被劫雖然不是小事,但未央宮進了刺客,才是驚動三位輔政大臣一起入宮的原因。

  雖然方才入殿之後,得到的消息只是刺客行刺未果已然逃逸,少帝與執金吾的表現也都泰然自若,但他總感覺,這中間必然還有什麼其他內情,就比如那虞楚為何剛剛逃脫,後面未央宮就進了刺客?這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另外,虞楚的身體到底如何,也令他相當憂心。他認識金鑫也有數十年了,知道他素來實誠,事君更是忠心,所以他方才說的那些話,遠比那陳方要可信得多。

  上官錦,你到底是有多急,就真的這般迫不急待,欲置那位於死地嗎?

  雖然那一位跟自己也生出過些許摩擦,但他與自己到底連著那麼一絲血脈親緣,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棄之不顧。

  「陛下。」霍炫對著少帝恭謹行禮,說話的內容卻與之前再不相關:「雖然刺客已然逃逸,但令陛下受了驚嚇,也是罪不可赦。臣請旨,親自負責查問刺客一事。」

  虞炟點頭:「有勞大司馬了。」

  霍炫又道:「陛下年幼,今夜又受了驚嚇,臣等不便繼續打擾,這便先行告退。」

  上官錦皺了眉:「大司馬此言差矣。平陽大長公主還在宮門外侯著,且那虞楚潛逃一事尚未有下文,若是等到明日再安排抓捕,只怕人不知道會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人是在廷尉府丟的,典守者不得辭其咎;至於緝拿嫌犯之事,自有專司捕盜的大誰何負責。」霍炫語氣平緩,卻擲地有聲:

  「國事繁雜千頭萬緒,若是樁樁件件都要驚擾陛下,那還要我等輔政大臣何用,要這滿朝文武官員何用?」

  「可這事非是別的,而是涉及了皇室宗親!」上官錦堅持道。他還是想要將通緝虞楚的事情定下來,最好交由自己的手下親自去辦。

  「襄侯只是嫌犯,並未定罪。左司馬這般在意,卻是令老夫費解。前日朔方急報,匈奴再次寇邊,殺掠吏民數百;昨日衡陽急報,三日前地動,倒塌房屋數百,死傷近千人。」

  霍炫眼中精芒閃爍,目光直落在上官錦面上:「此等大事,左將軍漠不關心;而廷尉府走失一嫌犯,卻值得你三番兩次地煩擾陛下。知道的人會說左將軍執法嚴明,不知道的怕是還會以為你與虞侯素有積怨,必欲藉此案置他於死地呢!」

  上官錦沒想到,霍炫會把話說得這般直白,當下便欲開口辯解,但虞炟就在這時以袖掩面,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朕乏了,卿等退下吧。宮中宿衛自有執金吾負責,大司馬儘管放心去京中緝拿刺客。」

  他這麼一講,上官錦便是還意猶未盡,也沒法再說什麼了,只好老老實實地隨著眾人退下去。

  出殿之時,他看了一眼侍立在門外的崔孝賁,卻見他面無表情,眸中似乎蘊了些許他看不明白的深意。

  一介武夫罷了。上官錦沒把這點子疑惑掛在心上,甫一出宮,便即安排了心腹下屬,在西京之內暗中查訪虞楚的下落,力求能夠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他不知道的是,眾臣剛剛離開承明殿之後,虞炟並沒有立即睡下,而是先聽了焦作講述薛溫對虞楚傷情的查驗結果,得知確實是傷重垂死,並無虛假之後沉默了片刻,便命人召來了繡衣使令唐湛。

  「你去調查一下,虞楚進入廷尉府之後的遭遇。」虞炟說道:「還有定侯之死,究竟是不是虞楚所為,若不是,其中又有何內情。」

  唐湛沉聲應了,倒退著出了殿,虞炟這才感到睏倦鋪天蓋地襲來。

  焦作侍侯著他更衣入寢,又召了上夜的宮人提點了幾句,方才躡手躡腳地離開。

  今夜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親眼見公子被傷成那樣,他哪裡還有半點兒睡意。借著少帝的命令,他又特意往玉棠舍跑了一趟,在墨公子身邊守了一個半時辰,一直到親手摸到他額頭的熱度退去,呼吸也變得平穩,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