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參演這個《悠長假期》啊?」
「嗯,怎麼了?」
「你個壞蛋,西裝都沒穿過,怎麼扮演上班族啊?」
「……」
白純驀然一愣,當局者迷,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就道:「一會買兩套去,穿幾天也就習慣了。」
白純性子隨意,不喜歡西裝的束縛且不說,單只從平時練功夫的角度來看,西裝皮鞋也不適合運動,穿出去跟個賣保險的似的,不過既然工作需要,倒也不必多說什麼。
宣兔兔登時一陣歡喜,她最喜歡的,就是帶著白純出去玩,然後給白純買自己看上的、喜歡的衣服,平日裡白純不怎麼喜歡逛街,衣服都經常網上買,一度讓她覺得虧得厲害。
找美食、逛商城。
給白純買西裝,給自己買裙子,給四小買玩具,給父母家人看看有什麼合適的。
一路輕鬆,白純沒有解釋和千雅一湖幾個小時都聊了些什麼,宣兔兔也覺得沒問的必要,只是想著趁此機會,對白純撒一波嬌。
……
許州之行,意外之喜,不只交了個朋友,還確定了部影視劇。
讓劉莉莉去簽約,白純就沒再管這些後續工作,回了鵝城,每天用了更多的時間練鋼琴,再就是去學校上課的時間,多了些。
白純已經決定,這學期上完,就直接回去,不再來了。
該學的東西,已經學完,龐大龍、劉少傑兩個沙雕朋友一實習離開,這個學校就再沒什麼可留戀的,與其交了錢,在學校里浪費時間,還不如或回家,或自己尋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學,再不濟回家教四小釣魚,也比在這強。
放假後,直接離開就好。
這麼決絕,也是因為最近學校做的事情,讓白純厭惡。
當初高中讀書雖然沒讀好,但好上的這個學校,也是報考學校參考書里的正規學校,本該是教書育人的地方。
偏偏,這本該教書育人的學校,卻一直刷新白純的三觀下限。
雖然沒和別的名牌大學一樣,被釘在恥辱柱上,但依舊現實得可怕,學費、住宿費什麼的,實習也要交且不說,是人是鬼,都在拼命從學生手裡撈錢,你幾百他幾百,噁心至極。
真是把心裡對所謂「母校」的那點情義結都消磨一空了。
人真是,高中時千萬好好讀書,考個好分數,只要不報考那幾所黑校,就可以安心地進象牙塔,開心地學習,有機會去大城市,當個預備房奴。
白純躺在學校宿舍床上,走著神。
宿舍陰涼,雖然是大夏天六七月,依舊可以蓋被子,住了兩年挺習慣,但想想剛進學校時,對這還真不習慣。
「這天,可比兩年前的涼快多了。」白純突然說道。
旁邊兩個床上,龐大龍同樣翹著二郎腿躺著,難得地沒有玩手機,而是靜靜看著房頂,聞言笑罵道:「可不是,那會剛來學校第二晚,大白你熱得一直躺被子上睡,騷傑倒好,天天鑽被子裡蒙著頭睡,嚴嚴實實,我瞧著不對勁,一掀開,嘿!」
「擦!說得你們倆都是白蓮花似的,特麼的還不是求著我分享?」旁邊的劉少傑聽到自己當初好事,臉上掛不住,直接開噴。
白純一陣鄙夷:「你少嘰嘰歪歪!社會跟學校不一樣,出去實習後,別再因為這些個破事,被別人調侃,一個學校的學生也不行!不然你以後有機會升職,這些人還怎麼服你?聽著了沒?」
「知道了知道了!」
「還有,騷傑你太容易相信人,別人跟你說兩句和善話,就把別人當朋友了,這些同事、『朋友』叫兩聲傑哥跟你借錢,你就面子上掛不住,想著幫一把,但社會上同齡人借錢,基本上都是有借無還,人財兩失,記住了,別給任何人借錢!」白純繼續囑咐道。
「好!」
龐大龍聽著兩人對話,也忍不住插了一嘴:「大白這B性子淡,誰都不鳥,學校想多坑學生點錢,這B都剛得直接不奉陪,騷傑你可別學他,去了職場,不借錢歸不借錢,但跟同事打好關係,要是實在待著不爽,找我也行,找大白也行,自家兄弟,總能給你尋個去處!」
「……好!」
宿舍里,三個人,一如大一第一天來學校的晚上,閒躺閒聊,只是多了絲不舍。
平時,在宿舍里,三人也不是多話的性格,開個黑、自己玩手機,都是常態,只是今天到了分開的時候,許多以前沒說過的話,就都衝動地說出了口。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無趣的鬧鈴聲響起,劉少傑拿起枕頭邊上的手機,關了鬧鈴,一個翻身,跳下了床,看著同樣起身,坐在床上看著他的龐大龍、白純,笑道:「兄弟們,我先撤了,你們保重!有機會再一塊喝酒!」
說罷,背上書包,提著行李箱,在宿舍門口回頭又看了兩人,看了這個自己住了兩年的宿舍一眼,眼圈突然一紅,趕緊關了門,快步離開。
宿舍里,一片安靜。
心裡,莫名多了絲煩躁,也沒繼續躺著的想法了,白純直接跳下了床,把昨晚喝剩下的啤酒開了罐,大口灌了一口。
龐大龍也是沉默無語,接住白純扔上來的一罐啤酒,一口氣喝了大半罐,心裡悶氣才舒緩一些,突然問道:「一會你先走,還是我先走?」
他是鵝城本地人,不趕火車,也知道白純開車回家,只是男人總比女人乾脆些,既然到了畢業季,也懶得去磨磨嘰嘰,爭那幾分幾秒不分開。
白純看了看他,把手裡已經喝空的易拉罐捏扁了扔垃圾筒,又開了一罐,喝了一口道:「你先走。」
龐大龍點了點頭,喝完了手裡的酒,下了床鋪,提上行李箱,拿了罐啤酒裝進書包背上,本想沉默離開,走到白純身邊,卻又停了下來,低聲道:「你這人,總是把所有的事放心裡,自己今天最後一個離開倒是沒什麼,怕就怕你什麼事都自己背著。跟騷傑學著點,沒事浪蕩點、沒心沒肺點,以後真在影視圈有什麼不順心的、憋在心裡不能說給家裡人的,給兄弟我打電話,我家賣酒的,想喝什麼酒就帶什麼酒!」
「嗯。」
見白純低著頭喝酒,龐大龍拍拍白純肩膀,嘆了口氣,也離開了。
關門聲響起,熟悉的腳步聲也漸漸從耳間消失。
白純抬起頭,後倚在衣柜上,看著空蕩蕩的宿舍,舉起手裡的啤酒點了點,然後就是紅著眼睛,一飲而盡。
沉默地坐在宿舍里,腦海里這兩年的記憶翻來覆去地想,直到宿管阿姨來拿床鋪被褥,關心地問自己怎麼了時,白純才用力眨了眨眼,笑著說了句沒事,起身離開。
走沒多遠,卻又回來,把剩下的三四罐酒,連酒帶箱,一塊提了去。
終究,還是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