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世界,白純經常有種巨大的反差怪異感。
明明自己身邊的生活,一成不變,平靜得如同湖面,少有波瀾,但在外面的世界,卻是風起雲湧,變化快速得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回到水鄉萍山,白純的生活就變得平淡,每天不是竹林里練功夫玩,就是下湖洗澡,在這冬春相交的時間裡,硬是過出了夏天的感覺。
但在外面的世界,卻是不一樣了。
跳進水裡,躺在水面上閉著氣,任由湖水把自己包裹,身體隨著輕微的春風在水面浮浮沉沉,只露出閉著眼睛的臉面。
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心裡對未來的擔憂都衝散了不少,只有湖邊的宣兔兔和四小喧鬧的輕微聲音,時不時傳入耳中。
白純開始想這個月,發生了什麼。
嗯,想起來了。
一個連名字都記不住的拳擊小伙,把一個之前都沒聽說過的國術大師揍成了沙雕,網上一群人又為了國術能不能打彼此開噴,拼命想讓對方認同自己的觀點,卻永遠也達不成這個目標。
一個幾年前風頭正勁的歐巴,參了軍再出來後,昔日說「XXX我永遠愛你」的女粉已經長大成人,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偶爾還會看下久不說話的QQ群。
某個一歌成名,並且創作出不少優秀作品的歌手,被音樂圈裡三個「天王天后」集體炮轟,三個成績打不過人家的老前輩,硬是用資歷把歌手噴了下去,成功維持住了自己的江湖地位。
貴圈又成了眾矢之地,因為明星賺的多,所以不堪生活所用的其他職業就又噴貴圈了,噴得有理有據,只是不知道貴圈明星如果賺的少點,他們的工資能不能增加些,白純很想祝福他們,但是結果似乎並不理想。
噢,還有一件事。
自己的那個前女友,叫什麼來的?對了,叫白雪薇,最近似乎在網上新聞很多,白純偶爾逛小破站時,甚至看到了她的電影剪輯,似乎還獲得個國內影視圈的什麼獎,具體什麼獎忘記了。
倒是她去年年底,拍的部似乎叫《劍虹》的電影,網上的電影片段,似乎很不錯的樣子,很颯、很俠女風。
別的,似乎就沒什麼大事了。
對了。
自己身邊那隻兔子,也跟風買了好幾身俠女國風長裙,還跟著自己學了幾個比較帥的功夫姿勢,動不動就問自己漂不漂亮。
再有什麼事呢?
對了,聞季發消息,讓自己回劇組,預備用一兩個星期的時間,把剩下的戲份拍完。
在家裡,已經待了兩三周了嗎?
心裡閃過這個事情,白純猛地一個起身,腳底下踩著水,隨便水裡玩了會,就直接上了岸,接過宣兔兔扔過來的毛巾,邊穿衣服邊嘆氣道:「今天幾號了?」
「3月13,後天就要回劇組了,你別動,後背夠不到,我給你擦乾。」
似乎比先前預期的「雪藏時間」短了點?
白純穿好衣服,隨便牽起兩隻小手,就往家裡趕去。
枕戈待旦的生活結束了,繼續名利場的廝殺吧!
……
再次回到許州影視基地,白純從懶散里恢復了不少,不再像家裡那樣,動不動就跳湖洗澡、陪家裡幾個皮得不行的一塊躺床上一看看半天電視。
外面的世界太真實了,如果白純不是有一身功夫撐著,有立身之本,這次根本沒有回來的機會,只會被打壓至死,想掙錢就只能跪著。
劇組裡所有人對自己都很友好很溫暖,仿佛之前的雪藏只是場夢。
是夢嗎?
為了不跪著掙錢,白純拼命去學一切或許會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劇組別人的笑臉越是燦爛,白純平靜之餘,越是冷靜。
只是,真的很累啊!
未知的生活帶來恐慌,asmr的不確定性,讓白純常常做噩夢。
夢見自己失業了,沒了收入,又遇上了些風波,一家人都養不起,拼命去想哪裡可以搞到錢。
白純不是聖人,這大半個月的平靜生活下,對未來的焦慮、對預定路徑的懷疑,對未知的恐慌,從來都沒有在心裡消失過,只不過身邊不是父母見到兒子的喜悅笑臉,就是幼童天真懵懂的疑惑,白純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壓抑到最後,白純感覺自己的情緒,都要走上極端了。
忙碌完第一天的工作,拒絕了聞季的吃飯邀請,白純坐在車上,有些疲倦地癱坐在副駕駛上,隨意聽著宣兔兔的話,眼神在街上游離。
路口的紅燈,讓白純多看了前面的湘菜館一眼。
之前,宣兔兔帶自己來過這裡,菜做得挺好吃的,只是這並不是白純注意的重點。
白純記得,上次來這吃飯時,宣兔兔拿著宣小安的壓歲錢結帳時,臉上的笑很壞,還得意地用壓歲錢跟收銀小妹要了瓶可樂,收銀小妹拿可樂的時候,白純不經意注意到對方身後的酒架。
酒?
白純提起了點精神:「前面湘菜館停車,我要去喝點酒。」
喝酒?
宣兔兔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她知道白純對酒從來沒癮,偶爾喝兩次,還是夏天跟大學舍友喝一瓶兩瓶的冰啤酒,在家裡、尤其是在小孩面前,除了先前那瓶「82年拉菲」,更是滴酒不沾,十分地注意。
停下車,跟著白純進了店裡,隨意點了些菜,就見白純叫了一瓶酒,倒了一杯,很慢很慢地喝。
「怎麼了?心裡覺得悶嗎?」宣兔兔有些疑惑。
白純搖了搖頭:「以後拍戲,可能需要有醉酒的經驗,以前喝酒時沒想過這事,這次想喝點酒,記住這感覺,免得到時手足無措。」
「……」
宣兔兔頓時一陣心疼,靠近了白純一些,抱住白純胳膊:「要不咱們不拍電影了,回去靠直播也能賺到錢,咱們兩個收入加起來,做個兩三年,也能存不少錢,夠用了!你別把什麼壓力都放自己身上,姐姐現在可是三年能賺1000萬的人,厲害不厲害?」
「表情做作,略顯浮誇,演技只能給你5分!」白純一口酒下肚,看著她的勸解,臉上露出點笑意。
宣兔兔:「……哼!你敢小看3年1000萬簽約費的富婆!?」
白純見她這個憤憤不平的樣子,不由失笑,躺坐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一陣失神後道:「千八百萬,有個什麼用?要是哪天ASMR不讓做了,沒個收入來源,我出去賣屁股養你麼?」
「ASMR不讓做?怎麼會?咱們又沒違規,有風波也不會影響到咱們正常工作的吧?不會的吧?」宣兔兔覺得白純是杞人憂天了,但又對白純一直信服,有兩分相信。
白純拿過她的小手,輕輕摩挲著,終於還是沒有壓住心裡的疲憊:「或許是我多想了,但是兔子,我真的好累啊……」
宣兔兔沒有計較白純給她的新稱呼,心裡想著白純剛才的話,突然把白純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溫柔道:
「不管多累,我都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