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熬鷹

  一個現代都市勢力爭鬥的電影,自然是少不了各種室內戲的,聞季的話,倒也沒有騙人。

  但劇組所有人都知道,白純被針對了。

  普通武行、群眾演員不用說,跟著劇組就是了,沒有什麼說話的資格,早上最早來,到要下工了才有自己活做,很正常。

  但像白純那種,算是個角色的戲份,劇組一般也都有些人性化,能兼顧時兼顧,不能兼顧時,也會儘量有所照顧。

  最起碼,不會這樣拍一半,突然把人晾著,留著所有戲份,故意集中到最後拍,這樣不止對白純不友好,也加大了劇組的工作量,其意不言自明。

  所有人都知道,白純很受聞季看重,甚至覺得這天經地義。

  到現在,劉正強還記得初見白純劍術驚虹一瞥的驚艷,別的不說,單只是讓劇組進度十倍百倍地增加,就遠遠超過聞季的看重,和他拿的片酬了。

  影視基地又不是只有《叛影》一家,其他劇組什麼情況誰不知道,一個簡單的鏡頭來回拍,拍得人心都散了、導演最後都不敢再強行讓拍,免得徹底散盡人心,對比白純幾乎沒有出錯的表現,簡直天壤之別。

  別說別人,就劉正強自己,都願意和白純這樣的人一塊工作。

  再複雜的動作設計,在白純這都不是問題,一說就懂,時不時還能照顧其他武行,減輕對方難度,而且不擔心受傷,跟白純演對手戲,在劇組幾乎都成了個美差,每天晚上都有武行找自己吃飯,想跟白純搭檔。

  劉正強理解這種心理,武行是個辛苦活,破皮流血不算傷,鼻青臉腫算小傷,骨斷筋折算倒霉,遇上坑點的劇組,意外出點人命也都正常。

  從兩三樓,跳到窗外的一個燈柱,結果掉下來摔死。

  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從車窗跳進車內的鏡頭,腰撞在車窗上,讓人脊骨受傷,一輩子痛不堪言。

  這樣的鏡頭,網上隨便都搜得到,幹這一行的,誰還不知道?

  白純的角色,既然是電影武力擔當,自然有許多危險鏡頭的,不止是對白純危險,對同伴也有危險,換成別人,一劍掃來砍你頭上身上,哪怕是道具,也很危險的好吧?

  但跟白純一塊,最危險的動作戲,拿著相應的「危險紅包」,又不用擔心受傷,誰不願意?

  偏偏,白純離開了。

  雖然不知道內情,但也大抵都猜的出,知道是聞季有意「點點」白純,這種事很常見。

  只是,看著其他角色,在那時不時就出點紕漏,跟著劉正強對練了半天動作設計,還是瘋狂出錯、偶爾還會把武行打傷的人,就十分地懷念和白純一塊工作的時光了。

  攝影機前,聞季臉色如往常一樣繃著,看著旁邊和劉正強對動作的演員,一言不發。

  這是自己這輩子習以為常的事情,大家都只是討口飯吃,哪怕是武術出身,各種套路信手拈來的全國武術冠軍,都很難像白純那樣,明白每一招式的細微精妙,與人配合不出什麼錯漏。

  聞季知道這個道理,但仍舊忍不住懷念前段時間白純在時的感覺。

  看著練了好一會,開拍後又出了亂子的,劇中原本和白純是一個水平角色的小明星,聞季臉色越發難看,再拿起手機,看著微信里,白純依舊沒有任何服軟、問好的消息發來,更是左右為難。

  想了想,還是把聞小五叫到房車裡:「不過是個有本事的小白臉,天底下優秀的少年人還不好找?有機會我再幫你留意著好了。」

  他想得明白,白純不肯屈服,這是自己沒法決定的事情。

  但白純可以給自己帶來利益,讓自己的電影增色許多,卻是可以確定的。

  沒必要跟錢置氣不是?而且在一塊工作得久了,見多了這一行的真實,白純說不定就會發生改變呢?

  聞小五咬了咬牙,低了低頭:「我就是看不過他不把我放在眼裡的樣子!我不甘心!」

  聞季嘆了口氣,正要再勸,卻見聞小五情緒恢復了不少:「四叔,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這事我想過了,沒辦法勉強的……」

  「……那就再看看吧,看那小子還有沒有救。」

  為了自家侄女,聞季決定再等等,了不起損失點錢,浪費點白純的時間,不算什麼。

  ……

  聞季:「忘機,最近實在是調整不開,再給你放兩周假,兩周後你來吧,還是影視基地,到時正好春暖花開,不用像現在,吹風受凍。」

  白純:「好的。」

  看到手機里,聞季發來的微信,白純沒再說什麼,只是用手機訂了個日程鬧鈴,又把時間說給了宣兔兔,到時需要她提前收拾行李,省得到時候她又找自己鬧騰,說什麼不提前說,讓她到跟前手忙腳亂,要抱抱要親親要舉高高之類的俏皮話。

  把手機放兜里,白純拿著竹竿,繼續坐在湖邊釣魚,旁邊的青小路上,一個紅色塑料水桶放在那,幾條半尺長的鯉魚,正被四小好奇地拿竹枝戳點著。

  他們還太小,不明白釣魚的意思,看到白純把魚鉤扔進水裡,就能提起魚來,感覺十分神奇,俱都圍在白純身邊,片刻也不離開。

  而在周圍,青草處處,湖裡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游著兩隻野水鴨,十幾隻白羽水鳥在岸邊尋著食物,時不時飛進水裡叼條魚,得意地從白純面前飛過。

  這個湖可是自家承包了的,一湖的魚更是白爸去年就開始放苗養出來的,敢當著自己面搶魚吃,這鳥是活膩歪了?

  白純嘴角抽搐了下,沒有說話,也沒有回家拿彈弓,而是看向不遠處的幾座荒山。

  荒山上,竹青處處,白色飛影不時盤旋,不用去看,就知道裡面那群鳥,已經占據了竹林。

  「忘機,你們這裡,生態這麼好,這麼多水鳥山鳥的嗎?」

  一旁宣兔兔也拿了個竹竿釣魚,卻沒白純的耐性,不是找白純說話,就是放下魚竿,跟四小打鬧著玩。

  白純信手一提,這次卻是條大半尺長的鯉魚上了鉤,被堅韌的竹竿硬提上了岸,在四小的歡騰圍觀下摘魚放水桶里,搖了搖頭:「小時候倒是有許多,這些年就少了,只是沒想到這些小東西這麼機靈,我家剛種上竹子,養了兩湖魚,就被它們逮著飛了過來,想想也是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宣兔兔抱著白小竹的腰,防止她因為看魚而趴進桶里:「我之前看個美食節目,裡面說冀地那邊,也是個人想著種建築用竹,結果吸引了成群的水鳥,都幾乎成個生態園區了,後來竹子種了不讓砍,反倒是有補貼拿,特別好玩……」

  「好玩?你去跟爸媽小叔說這話去。」白純不安好心。

  宣兔兔眼睛一眯,覺得事情並不簡單:「不去!肯定有陷阱!你個壞蛋老是騙我!上次說姥姥家有隻大公雞,又神氣又漂亮,打鳴特別好聽,結果我抱著小安去看,根本沒有!被姥姥笑話了好久,我都快被羞哭了……」

  「是啊,羞哭了,然後姥姥殺雞熬雞湯,你含淚吃了兩大碗。」

  「不許說!你個壞蛋就喜歡欺負我!」

  宣兔兔簡直羞難自抑,氣得捶了白純兩下,身邊呆四個呆頭呆腦的笨蛋,卻笑嘻嘻地跑到白純身邊,被白純指揮著給他捶背拿水,給人跑腿還興沖沖的樣子,讓宣兔兔不忍直視。

  這幾個小孩,怎麼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