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顆松子

  ——《至臻集團大小姐德國甜蜜約會謝氏總裁,疑似商業聯姻?》

  新聞標題取得博人眼球,實際內容圍繞謝氏和慕尼黑政府的合作開展,只揣測韓凌霄出現在慕尼黑是為了同謝行止見面。

  普通鶯鶯燕燕不敢捆綁謝行止炒作,即便有媒體不知好歹放出謝行止的八卦新聞,也會迅速被謝氏公關部處理。韓凌霄和謝行止的熱搜撤很快,但仍有不少網友已經開始討論謝氏和至臻集團的關係,瘋狂打call這兩人站在一起簡直A爆了,求他們趕快原地結婚。

  「臥槽臥槽,這才是霸總小說的打開模式吧,這兩人站在一起太配了」

  「嗚嗚嗚韓凌霄這氣質這身材我慕了,看了一眼她的履歷,簡直吊打隔壁那些只知道靠家裡炒作的富二代」

  「居然能看到謝行止的八卦,之前還和朋友說這麼神仙的男人會找什麼級別的女朋友,韓凌霄也算是比較配了」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太賞心悅目了,今天又是檸檬的一天」

  ……

  一條條滑過話題下各種動態,越看心臟越往下沉,說不出的情緒低落。

  韓凌霄是和她名字一樣大氣張揚的女性,高傲有脾性,華麗的履歷吊打一眾圈內公子哥,也是韓家這一輩里最深得董事會認可的一個。

  陸南枝只是在某次謝家家宴上見過她一面,一直到現在都記得,更不要說其他人。

  照片上的謝行止維持著不同於平時的紳士笑容,這是他對外常用的溫柔假面,不少媒體甚至因此評價他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男人。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他塑造公眾形象的一種手段,看著他對韓凌霄露出那種笑容,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連她自己都說不出這種煩悶的感覺到底是為何,只能悶悶關了手機,抱著Pine躺回床上。

  陸南枝心情不好的結果是欣喜走出機場準備迎接自家小可愛的謝行止,得到的只有張叔一聲恭敬的「謝先生」。

  拉著行李跟上來的許聽風正對上謝行止一秒變色的冷臉,探頭往車內看了看:「南枝沒來?」

  「南枝小姐說有些不舒服,在家裡等謝先生。」張叔解釋。

  一聽張叔說陸南枝不舒服,謝行止神色稍緩:「那先回家。」說完又叮囑許聽風:「記得把文件發給慕尼黑,之後的事由你跟進。」

  「OK。」許聽風單手放在額前比劃一下,想起韓凌霄的事,準備提醒謝行止一下。話都到嘴邊了,漂亮的鳳眼一轉,選擇閉嘴,笑眯眯和他告別:「那老闆,我也先走了。」

  謝行止頷首,合衣坐進后座,閉眸養神。

  市區有些堵車,趕在晚飯前抵達公寓樓下。謝行止刷卡上樓,靠在轎廂扶手上腦海里想的全是陸南枝。

  這段時間公司太忙,沒有好好陪她。處理完慕尼黑的合作,至少春節可以安心和她一起過。一想到這點,渾身的疲憊好似都消散無痕。

  電梯抵達頂樓,筆直修長的雙腿邁向門口,帶著些許期待地開門。

  他想像中公寓內應該亮著溫暖的燈光,陸南枝可能就裹著毯子在沙發上等他。聽到開門聲就跑過來,撲進他懷裡撒嬌。

  然而現實並不如他所想,客廳中黑暗一片,沒有半點人影。空寂一瞬襲來,謝行止沉默著摁開弔燈,褪下大衣掛在落地衣架上。

  想起張叔說的陸南枝不太舒服,他下意識皺眉,大步走向她的房間。

  「枝枝?」

  房間依舊沒開燈,帷幔拉得密不透風,只一道光從背後照進屋內,顯出床上裹著的一團。

  見床上有人,謝行止稍稍安心,摁開壁燈,單膝曲起在床前蹲下。他探手去摸她的額頭:「怎麼了?」

  陸南枝抱著Pine縮在被子裡,聽見謝行止的聲音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昨晚失眠了,早上告訴張叔不去機場後又睜著眼睛折騰半天,過了中午才睡著。

  意識到謝行止已經到家,雖然心裡還想著昨天看到的新聞,但還是開口同他說話:「你回來啦。」

  一開口啞得厲害,謝行止這下完全顧不上陸南枝沒來接他的失落,急忙接了溫水扶她喝下。等她小口小口喝完,才抬起她的下巴,眯眼仔細打量:「昨天幹什麼了?」

  陸南枝抿了抿唇:「沒……沒睡好……」

  謝行止聞言鬆口氣:「那再睡會兒?」

  「不睡了。」陸南枝搖頭,從床上撐著坐起來:「有點餓了,我們吃飯吧。」

  謝行止點頭,回房間換衣服洗了個澡。將頭髮擦得半干走出來時,預備的晚餐正好送到。

  久違和她享受難得的晚餐時光,謝行止問了些她這幾天做了什麼諸如此類的問題,陸南枝一一答了。但謝行止總覺得哪裡不對,陸南枝對他的態度顯而易見疏遠。認真回想一遍最近的通話,甚至前天小姑娘開心說要來接他的時候還沒有任何不妥。

  飯後找了劇場版動畫想和她一起看,卻被無情拒絕。謝行止終於有些受不了了,拉住她強行坐在沙發上,皺眉:「我哪裡惹到你了?」

  陸南枝一愣,搖頭。

  「如果我沒有做錯什麼,枝枝,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謝行止拉近和她的距離,低沉性感的聲音蛛網一樣罩下來,將她細而密地纏住。

  陸南枝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這點反應沒逃過謝行止的眼睛,他的手掌立刻握上她的腰肢,企圖將她帶進懷裡。

  過於熟悉而危險的氣氛讓陸南枝一瞬清醒,慌忙推開他:「別、別這樣。」

  謝行止嘆息:「我只是想抱抱你。」

  陸南枝手撐在他胸前看他。他清俊的眉眼間看得出長途飛行後的倦意,如果是往常,她當然願意抱抱這樣的他。但現在看著他,她又會想起他和韓凌霄的新聞,莫名不是很想和他親昵。

  韓凌霄去德國真是為了見他嗎,他是不是正如新聞里所說那樣有考慮和韓凌霄強強聯合?以他的年紀來看,也早該找個女朋友了……

  太多問題縈繞腦海中,卻又沒辦法問出口,最後都變成肢體上不自覺的抗拒。

  僵持片刻,謝行止失望地放開她。從慕尼黑回來他其實很累了,可想像中回家後溫馨的場景一個都沒出現,陸南枝還表現出對他莫名的抗拒。

  負面情緒太強,他不保證這樣下去會做什麼。與其真傷到她,不如先保持距離。謝行止維持著理智,從沙發上起身:「既然你身體不舒服,自己玩一會兒早點休息,我先回房。」

  不等陸南枝回答,他轉身要走,卻被陸南枝輕輕拉住衣袖。

  謝行止幾乎是無奈了,轉身想問她到底想他怎樣,話還沒出口,陸南枝手鬆開了,偏過頭沒看他:「你……你也早點休息。」

  「……」輕輕「嗯」一聲,謝行止兩隻手指揉揉太陽穴,先行回房。

  和以往劇本完全不一樣的別後夜晚,謝行止靠在床頭看了會兒中東地區的增長計劃,扔開平板準備先休息時,接到了公關總監的電話。

  謝行止心情不佳,氣壓低得對面的公關總監心頭一跳,心驚膽戰匯報了關於和韓凌霄相關新聞的處理結果。

  謝氏早些年就在傳媒界打過招呼,一般媒體不敢在謝行止私人生活上做文章。這次敢爆出謝行止和韓凌霄的照片,果然查出和至臻集團有關係。

  這類新聞通常直接由許聽風代為處理,但這次涉及至臻集團,公關總監聽從許聽風的建議,處理完畢後再向謝行止匯報。

  誰料這下直接觸了霉頭,謝行止聽完便冷冷質問:「為什麼昨天不告訴我?」

  公關總監一愣,解釋:「這件事有知會許特助,聽許特助說您忙著和慕尼黑的商談,考慮的是今天處理完畢後進行匯報。」

  好你個許聽風。

  公關總監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許聽風不可謂不知道。故意不告訴他,真是欠收拾了。

  謝行止擱在膝上的食指和拇指微微摩挲,眼神中儘是記仇的算計。

  公關總監24小時內匯報八卦新聞的處理算不得失職,謝行止收了情緒,公事公辦結束電話。

  但這下,陸南枝不開心的原因就很明了了。

  ——她昨天看到了新聞。

  指關節抵在下巴沉思片刻,謝行止認認真真分析一遍陸南枝的心理。無論到底出於什麼心態,至少說明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是不開心的。

  這點認知讓他一掃先前的不愉快,連唇角也止不住上揚。

  陸南枝回房間後繼續陷入混沌的情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多次對謝行止說只當他是哥哥,不想和他發展為更親密的關係。照理說如果謝行止想通了,去找真正和他相配的女朋友,她應該是開心的。

  可看著謝行止和韓凌霄在一起,意識到如果有女朋友,他可能不會再和她像現在這樣親密,心裡又像被揍了幾拳似的又酸又悶。

  手指扒拉著Pine摳來摳去,聽到背後開門聲的時候陸南枝嚇得急忙把Pine往被窩裡塞,塞到一半覺得不對,她有什麼好慌的,又把小松鼠拉出來,轉過半個身子去看門口。

  謝行止攏著深藍色睡袍進來,往床邊坐下,拍拍身邊的位置:「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