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枝有些臉紅,但還是撐著沒移開視線,一字一句:「我不知道送你什麼好,就做了這個,想著可以掛在車上……」
「是以前那棵樹?」
「嗯!」陸南枝點頭。閱讀
謝行止接過她手中的掛飾,記憶逐漸回溯。
以前為了哄她開心,他特意前往芬蘭羅瓦涅米買了一棵長在聖誕老人村邊上的冷杉樹。樹是快死的老樹,他親自動手砍伐,從赫爾辛基港海運回國做聖誕樹。聖誕當天同時抵達的,還有他從聖誕老人郵局寄出的信。
對陸南枝而言,長在芬蘭的冷杉樹和別處的樹必然是不一樣的。謝行止記得那次她很開心,聖誕節後將冷杉樹的一部分做了家具,一部分雕刻了一套聖誕元素的玩具,剩下的木料現在還保存在南閣。
「什麼時候回去拿的?」如果她有回南閣,他應該會知曉。
「聽風哥哥幫我拿的。」
「……」
謝行止抬手摁了摁額角,他現在心情好,不計較許聽風配合陸南枝的小動作,「聽風哥哥」這個稱呼也勉強忍了。
「我很喜歡。」妥善將掛飾收好,就看見陸南枝把頭探過來,歪著看他:「之前那件事,真的對不起喔……」
她的表情帶點小心翼翼,含著薄霧秋水的眼眸眨一眨,讓人心生愛憐。
謝行止早已不計較這件事,聞言好笑:「不是說過我不生氣了。」
「可是我,我還是想好好和你道歉。」
「小傻子。」有時候她真是過於單純可愛,謝行止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我知道了,別再多想了。來,給你看看今年的禮物。」
牽起陸南枝的手將她領至他的房間,套房的胡桃木桌上放著精美的禮盒,等待未來的主人打開。
被輕輕按著肩膀坐到沙發上,陸南枝剛坐好,謝行止便跟著在她身邊坐下,示意她拆禮物。
禮盒包裝繁複,拆了好幾層才看見內里的盒子。將盒子緩緩拿開,出現的是一顆木底水晶球。
水晶球亮著燈,小部件組成哥本哈根市政廳廣場聖誕樹點燈儀式的場景,聖誕樹上彩燈閃爍,雪花也隨之飄然落下。
陸南枝欣喜地將她的禮物拿起來,摸摸底座:「挪威雲杉嗎?」
「嗯,」謝行止單手拄在沙發靠背上看她,「喜歡嗎?」
陸南枝點頭,抱著她的新玩具新玩具愛不釋手。
衣食用度上謝行止一向給她最好的,平時什麼都有,碰上節日也就不再考慮實用性,怎麼有儀式感怎麼來。
每年聖誕節他總會找些世界各地有特色的東西變著花樣送給她,無論是聖誕老人村的冷杉、愛爾蘭的聖誕節蠟燭、還是像今年這樣把丹麥聖誕節的儀式裝進水晶球里。
謝行止笑著看她擺弄水晶球,等她終於玩夠了放下,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更靠過來些。
臥室燈未全開,淺淡的橙色光芒在周身泅開,和黑暗有一層模糊的邊緣。
陸南枝毫無防備地靠近,換上冬季睡裙的她看起來毛絨絨的,豆沙粉珊瑚絨外套敞開披著,裡面的吊帶裙露出了小巧精緻的鎖骨。
謝行止靜靜看她,沒忍住伸手握住她的腰肢,低頭去吻她。
陸南枝驚了一下,下意識後退,立刻被他用另一隻手制住後腦勺,毫不留情追過來。
「枝枝,MerryChristmas……」
謝行止吻得非常色qing,唇齒相交間貼著她緩緩吐出迷人的音節。
陸南枝剛開始還輕微掙扎,被吻得迷迷糊糊後無奈放棄,軟在他懷裡任他延長這個煽情的吻。
比起發生關係,只是接吻的話好像可以接受……
陸南枝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步步退讓,謝行止卻敏銳感覺出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抗拒。
注意到這點,他更加不放過陸南枝,深吻後緊接著一下一下輕啄的淺吻,眼看陸南枝快清明起來,又捏住她的下巴送上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吻。
「不、不要了……」陸南枝實在受不了謝行止這個吻法,軟綿綿抬手去推他。謝行止意猶未盡,好不容易放開她,拇指順著她被吻得殷紅一片的嘴唇撫過,聲音啞得像有砂礫滾過:「今天晚上睡這邊,嗯?」
陸南枝望著他的眼睛迷迷楞楞呆了片刻,突然驚醒。全身的血液似一瞬衝上腦門,反應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的陸南枝又羞又急,再也坐不下去地彈起來,留下一句「我回去了」便一溜煙跑走。
柔軟的珊瑚絨睡裙從指間滑走,謝行止頗有些遺憾,卻沒再攔她。事情已經向好的方向發展,他不能逼得太急嚇著她。
陸南枝心緒紊亂,將自己摔進被窩裡好半天才平息心跳。
一定是因為今晚氛圍太煽情,她才會生出「接吻好像可以接受」的想法,還接受了謝行止的吻……
陸南枝將一切怪罪於氣氛,搖搖腦袋把那些綺麗畫面甩出腦海,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昏昏沉沉的黑暗中依然有些睡不著,記憶里好像每個聖誕總會發生些能讓她牢牢記住的事情。陸南枝微微攥緊懷裡的Pine,對她和謝行止的關係生出一絲迷茫來。
好在第二天謝行止面色如常提醒她吃早餐,沒有提起昨晚的事。陸南枝不自在地彆扭一會兒,乖乖挪到椅子邊入座。
謝行止一如既往紳士體貼,好似昨晚那個se氣滿滿將她壓在沙發上的男人並不存在。
陸南枝偷偷抬起眼皮觀察他,見他確實沒什麼動靜,才安心吃飯。
***
臨近新年陸南枝和謝行止都忙,陸南枝忙著準備期末考試,謝行止則忙於各種會議。
期末複習周前學院下發春季AW建築設計大賽的通知。AW建築設計大賽是由國際建築師協會、德國工業設計師協會認證的專業建築設計類比賽,屬於S級國際賽事,聚集行業頂尖公司、專業團隊和精英設計師。
在校學生參賽通常是體陪跑,能拿到優秀獎已屬鳳毛麟角。但今年專注高端度假村的至臻集團特開一項針對全球高校在校學生的設計項目,不少院校都虎視眈眈。
陸南枝原本連大賽說明手冊都沒看,卻和應在青一起被叫到杜教授辦公室。杜教授拿著手中的AW建築設計大賽手冊晃晃,笑容和藹,不緊不慢:「我已經幫你們報名了。」
陸南枝驚了,結結巴巴想要拒絕,話才說一半就被杜教授打斷:「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參加?這是感受世界頂尖建築設計師水準的機會,無論對學生還是業界新人都是含金量非常高的比賽。我不強求你們拿獎,只希望你們能通過這一過程提升自己並查漏補缺,不然我直接給你倆打包報團體多好。」
「真不強求我們拿獎?」應在青問。
「……呃,」杜教授噎了一下,「佳作獎得抱個回來吧。」
應在青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搖頭,側身看神情緊張兮兮的陸南枝:「怎麼了,不想參加?」
陸南枝一時說不出話,她確實不想參加,從IFDA之後她就有比賽PTSD,更不要說這種級別的建築設計大賽。
「我不清楚你在顧慮什麼,但老師說的不錯,就算不拿獎,這也是很好的提升機會。」應在青微笑著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別怕,還有師兄呢。」
應在青說話總是溫和有禮的,他語調偏慢,聽起來如潺潺流水般溫柔,也輕易讓人沉浸在一種舒適的氛圍中。
陸南枝聽著應在青的話情緒安定下來,還是十分猶豫:「……我能不參加麼。」
杜教授不肯,剛想拒絕,應在青用動作安撫住他,沖陸南枝點頭:「最後當然還是由你決定,如果你真不想參加,老師這邊我會說服他的。」
「誒你這小子……」杜教授不滿地抬了抬眼鏡:「我還在這兒呢。」
應在青笑笑,堅定地和陸南枝站在統一戰線。
如果應在青沒有幫她說話,她可能會毫不猶豫選擇不參加。但被應在青這麼一鼓勵,陸南枝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也許這樣的溫柔只是出於他的教養,可依舊讓她感到十分溫暖。
應在青身上的電波就和他本人一樣具有寬廣又包容的力量,像東風裡溶溶的月色,美好並讓人安心。
她從未遇見過這樣由內而外散發出溫和氣質的人,哪怕謝行止和謝行舟都有溫柔的一面,但他們本質上和應在青是不一樣的。
也許正是因為應在青如此溫柔,她才非常喜歡和他相處的感覺。
陸南枝憋著心事,想和謝行止商量AW建築設計大賽的事,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謝行止太忙了,甚至今年生日特意回家吃過她做的壽麵後連夜又飛去了德國。
稍有些失落,但一想到每年謝行止無論再忙生日這天都和她過,又覺得是開心的。
臨近除夕,陸南枝已經放寒假在家裡當米蟲,謝行止也即將結束工作從國外回來。和他說好去機場接他,頭天晚上陸南枝卻在網上刷到了謝行止的八卦新聞。
拍攝地點是慕尼黑,一襲高定黑色西裝的男人面容英挺俊朗,身邊跟著位裹在菸草粉大衣中的女人。女人妝容精緻,笑容中帶著意氣飛揚和幾分嫵媚。短髮利落切下,紅寶石耳環閃得明艷。是種非常具有攻擊性的美貌和性感,能輕易讓人印象深刻。
女人抬頭對男人說著什麼,於是男人也微微側首,唇角含笑聽她說。
很少有人具有能和謝行止匹配的氣質,但這個女人站在他身邊也絲毫沒落下風,儼然一對郎才女貌的商業精英。
陸南枝看了一眼新聞內容,不由自主咬住下唇。
這個女人她記憶中見過一次,是至臻集團的大小姐,韓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