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李承宗定案
「老頭子可真慢,還不派人來。」
就在李承宗抱怨時,侯公公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
侯公公先是朝太子行了禮,才喊道:「傳陛下口諭。」
眼見李承宗要跪下,侯公公趕忙笑道:「三殿下,陛下有旨意,去年賞賜還沒給您,往後啊,只要不是聖旨,您便不用跪了。」
於是,滿堂皆跪,除了傳口諭的侯公公,唯有范閒和李承宗兩人站著。
李承宗看向他,正好范閒也看了過來。
他的視線,與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一觸即分。
隨後范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太子和二皇子,心想同樣是皇子,三皇子這待遇是不是太好了,連接旨都不用跪。
侯公公好似沒看見范閒一樣,朗聲道:「傳陛下口諭,滕梓荊未死,乃監察院另有安排,朕都知道,不算欺君,今日京都府事務,全權交由李承宗處理,其他皇室子弟都自個兒回家,少管閒事。」
「謹遵聖諭!」
眾人起身。
李承宗直接看向梅執禮。
「梅府尹,你可還記得本王一年前跟你說過什麼話?」
「這……」
一年前的話,梅執禮根本沒放在心上,自然是記不得的,遲疑片刻之後,戰戰兢兢道:「老臣年事已高,這記性實在有些……還望三殿下明示。」
「本王一年前跟你說過,左右逢源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可還記得?」
此話一出,梅執禮直接嚇跪了。
「望三殿下饒命。」
「你自行進宮面聖請罪,所犯罪行按律法處置,你家眷可活。」
按照原本的劇情,梅執禮一家必死,但他妻女真算不得該死之人,其妻多有善舉,其女喜歡詩詞歌賦,從未做過任何惡事,所以李承宗才願意救其妻女。
當然,只是妻女,最多加上一個幼子。
「殿下……」
李承宗打斷道:「怎麼,不願意。」
「老臣不敢,老臣自知死罪,只是想請殿下給老臣一點安排後事的時間。」
梅執禮大禮參拜,語氣中充滿了感激的意味:「老臣也在此,多謝殿下願救老臣妻小性命。」
好歹也在京都府為官多年,他現在也反應過來了。
三殿下都讓自己去求死了,那他必然已有取死之道。
而且梅執禮也算比較了解慶帝,以慶帝的性格,多半會念在他是朝中老臣的份上,為了不讓其他臣子寒心,給他一個體面告老的機會,然後誅殺他滿門。
對於梅執禮的請求,李承宗看向侯公公問道:「侯公公,陛下怎麼說?」
「殿下,今日京都府事務,陛下全權交由您處置,今日之後,大理寺裴少卿調任京都府,您舉薦的長平府尹都,調任大理寺少卿,眼下公堂之上,自然是您說了算。」
李承宗點頭,喊道:「梅執禮。」
「罪臣在。」
「給你一日時間安排後事,明日本王要聽到你自己去大理寺投案自首,對了,不要忘了你兩個兒子,否則你懂的。」
「罪臣明白。」
梅執禮取下官帽,又磕頭道:「多謝三殿下。」
「下去吧。」
李承宗擺擺手,看向太子老二等人,調侃道:「太子殿下、二哥、弘成,你們不走,侯公公可沒法兒走。」
李承乾點點頭:「三弟,那我先走了,有時間喝一杯。」
「多謝三弟,改日設宴,聊表心意。」
「三哥,我先告辭了。」
就在李承乾離開,路過范閒身邊時,范閒突然開口,讓原本離去的三人腳步一頓。
「太子殿下,范閒冒昧,有一件事想請教太子殿下。」
「講。」
「之前范某在儋州被刺殺,不知太子是否知情。」
李承乾哼了一聲,直接走了。
隨後,老二、李弘成和侯公公帶來的人,也緊隨其後離開了京都府衙。
整個京都府衙公堂,一下空蕩起來。
李承宗走到猶如木乃伊的郭保坤身邊,蹲下身子問道:「郭保坤,你還告范閒嗎?」
「嗚嗚嗚……」
真慘啊,連話都說不出來,下手挺狠。
李承宗暗暗看了眼范閒,開口道:「郭保坤,你這事兒吧,我其實了解過,你聽我跟你分析分析,你覺得對不對,如果你覺得有問題,還要繼續上告,我們就繼續。」
「嗚嗚嗚~~」
李承宗沒管他,自顧自地說道:「首先,是滕梓荊仗義出手,打了你們郭府的家奴,然後你們郭府找到刑部,陷害滕梓荊說好像是毆打朝廷命官,我也記不清是不是這個理由,反正你們要人家妻兒老小的性命,最後是監察院救了滕梓荊,這是我了解到情況。」
「在監察院的密卷中,說你郭保坤殺了滕梓荊妻小。當然,我知道你沒幹這件事,但監察院的密卷,誰會懷疑,你說對不對?」
「嗚嗚嗚……」
「你不能說話,也不是個事,你等等,我試試能不能行。」
李承宗說著,查探了一下郭保坤的傷勢。
不得不說,范閒下手還挺重,打個郭保坤居然用上了真氣,讓霸道真氣鬱結在郭保坤體內,不遭一個兩月罪,怕是好不了。
控制真氣流入郭保坤體內,運轉天地熔爐經,明顯能感覺到范閒的霸道真氣被吞噬了,郭保坤身上的傷勢也明顯有所好轉。
還真能行?
李承宗臉上一喜。
不過想想也正常,天地熔爐經連他身上的傷都能熔煉,郭保坤的傷自然也不在話下。
「多謝殿下。」
聲音有些嘶啞,但能說話就行。
「既然能說話,我們繼續說案子。」
李承宗直接收回手和流入郭保坤體內的真氣,「你剛剛想想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殿下,我發誓,我沒殺滕梓荊妻小。」郭保坤躺在擔架上試圖舉手發誓以證清白,最後太疼,遂放棄。
李承宗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郭保坤,笑道:「我知道,密卷上的消息是假的,但誰會懷疑監察院的密卷有假消息呢,滕梓荊自然也沒有懷疑,所以他昨晚原本打算殺了你,是後來范閒趕過去勸住他,他們才揍了你一頓,所以我知道你是真被打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范閒其實算救了郭保坤一命。
如果不是范閒趕到攔住滕梓荊,就郭保坤那幾個護衛,肯定不是滕梓荊的對手,而已經被仇恨沖昏頭腦的滕梓荊,也肯定會對郭保坤下死手。
「那殿下你……」
躺在擔架上的郭保坤很委屈,但沒敢質問李承宗。
「為什麼不給你作證,那是我覺得你該挨這頓打,當初人家是見義勇為,你不思懲治家奴也就罷了,反而聯合刑部的那個誰?」
李承宗看向滕梓荊,已經解綁的他當即行禮道:「殿下,是刑部主事程萬壽,構陷我刺殺朝廷命官。」
「看來你調查的很清楚嘛。」
李承宗隨口回了一句,繼續跟郭保坤說道:「你們郭家聯合這個程萬壽,構陷人家刺殺朝廷命官,要人家滿門性命,你說你是不是該挨打?」
「殿下,這事我不知道啊。」
李承宗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不知道,要不然你以為你現在能活著跟本王說話?」
郭保坤渾身一顫。
「雖然你不知道,但做這件事是你郭家的家奴沒錯吧,仗的也是郭家的勢沒錯吧,那你這個郭公子是不是有管教不力之罪,你挨頓打,虧不虧?」
李承宗的話很平靜,卻嚇得郭保坤直冒冷汗。
「不虧,不虧。」
「本王現在負責你們的案子,總要給你們雙方一個交待,事情還得說清楚,雖然你挨這頓打在我看來是活該,但你畢竟挨打了,而造成你挨打的原因,是監察院的密卷,所以這個仇你得記在監察院……」
「微臣不敢,不敢。」郭保坤打斷道,心想那可是監察院,豈是我們郭家能惹得起的,眼前這位爺是惹不起,可監察院更惹不起啊。
李承宗一愣,不是,我話都沒說完,你一個堂堂禮部尚書之子,就因為監察院三個字就給嚇到了?
看來監察院的權力確實嚇人,監察院的權力有些太大了啊。
李承宗心念一動,隨即收斂起來,笑道:「那你現在還告范閒嗎?」
「不告了,不告了。」
李承宗嗯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說出來的話卻讓郭保坤如墜冰窖。
「回去給你爹郭攸之帶句話,既然養了狗,就要好好拴住,如果再咬了人,狗得死,養狗的主人也得死。」
「微臣明白。」郭保坤都快哭了。
「既然原告撤了案,自然也就沒案子,這事就這麼著吧。」
李承宗笑了笑,朝門外喊道:「郭家的人呢,還不送你們少爺回府。」
幾個郭家奴僕匆匆跑進來,抬著郭保坤就要走。
「等一下。」
李承宗這一喊,直接把郭家奴僕嚇了一跳。
手一抖,郭保坤被硬生生摔到了地上。
還是臉著地!
「啊~」
悽厲地慘叫聲,響徹整個府衙大堂。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真是太慘了。
李承宗都替郭保坤感到疼,只好轉頭不看他,對滕梓荊道:「你隨郭保坤去一趟郭府,沿路保護好他,別再摔了。」
沒等到滕梓荊回答,反而賀宗維開了口。
「三殿下,不用勞煩了,我們能保護好郭公子。」
對於這個蠢貨,李承宗理都沒理他,笑道:「范閒,案子已了,你現在無罪,但本王還是想說,你下手過重了,以後郭家找你尋仇,那是你活該。」
「沒事,郭家若來尋仇,我接著便是。」
范閒從容一笑,走到李承宗身邊,一把摟住其肩膀。
「今天多謝了,你接下來還有沒有事,我請你吃飯。」
「算了,下次吧。」
李承宗搖搖頭,提醒道:「范閒,你眼下是在京都,不是儋州,你在儋州是天高皇帝遠,是儋州最權貴的子弟,可以隨性而為,可在京都如果你還是像在儋州那樣的話,遲早會吃癟遭罪的,你好好想想,我走了。」
說完,李承宗帶著司理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京都府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