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與這隔壁家的曉麗沒什麼特別大的過節。
按說曉麗在府內做事，程玉就算是在府內做事也是在外院，不像曉麗是在二姑娘屋內，雖說是粗使丫鬟，但的確是在內院有正經差事做。
像程玉這般在外院做雜事的，就是這房主子喊了去，那房主子喊了去，被呼來喝去的，反倒是沒有主子願意要的。
在地位上，曉麗是她比體面的。
程玉也不知曉麗為何還要主動找她，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在程玉說完拿世子爺壓她的話後，曉麗翻了個白眼，直接回屋去了。
程玉就在院子裡坐著，她剛才在屋內休息了會兒，可能是工作習慣了，讓她放鬆下來睡覺，她反而是睡不好了。
程嬤嬤回來的早，天擦黑之前就回來了，倒是程斌回來的稍稍晚了些，但他卻給程玉帶來了一些吃食。
王二娘家的醬肉，武大家的炊餅，李娘子家的肉餅子。
這市井上的吃食，還真的挺多。
大多數都是稱呼誰家家的，這般也是好打了個響頭出去。
程玉是在程嬤嬤回來之後開始準備晚飯的。
今日買的食材豐盛，兩條魚她做了一條醬香味的烤魚，另外一條用粗粒鹽處理下，掛在屋檐下晾曬做成了鹹魚。
鹹魚放的時間長，程嬤嬤自己在家的時候，想吃就切掉一塊或蒸或炒，都是可以的。
豬蹄她是全做了，家裡有黃豆，直接黃豆燜豬蹄。
家裡本就不經常煮飯，就一個小鍋灶，這道菜做完才能做別的，自然是有點慢的。
程斌帶著吃食回來的時候，程玉正在爐子上燉黃豆燜豬蹄，那味道香的很。
最次等沒人吃的豬蹄，竟然也做成了如此美味的食物。
程斌走到妹妹跟前，看著忙前忙後的妹妹，程斌是心疼的。
「先前哪裡瞧見過妹妹這般勤快，肯定是做陪嫁丫鬟太辛苦了，被主子給打的，不得不學著做飯的。
「玉兒你去歇會兒，這燒火的差事，我來做。」
「哥給你買了吃的，你快去吃，別等下梅兒回來全給她吃了。」
對於堂妹，程斌也是跟她挺親的，畢竟再吵鬧，那也是一家人，總是比外人來的親近。
程斌不經常買吃食，他一個男人，只要吃飽飯就成。
但程嬤嬤是個喜歡買東西吃的老媽媽，她買來的話會給孫子留一些，知曉程斌在馬房做事，就是有點好的也輪不到他，因此程嬤嬤會格外注意些。
程梅呢在二姑娘那院子裡，她又是個機靈的，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她總能分上一口來。
仗著她奶是程嬤嬤，底下的娘子婆子也是會給她一點臉面在。
不必擔心她。
但程嬤嬤給程斌留的吃食，只要被程梅瞧見，總是會被她給偷拿吃光。
程玉倒也聽話，隨即將扇風的小扇子給了哥哥。
她從屋內的吃食中拿了兩片醬肉。
「哥，你也吃。」
「玉兒你自己吃，甭管我，我在府內做事，啥好吃的吃不著。倒是你，跟大姑娘去了姑爺家，以後你要是受委屈了，哥想幫你也幫不上。」
他們兄妹倆一母同胞，自然是親近的很。
程斌當初也求了奶奶，能不能不讓玉兒做陪嫁丫鬟。
奶奶說，是王妃的意思。
作為一個下人，她都不能在王妃跟前說上話，哪裡能求的了人。
只能認命。
看的出來，程斌很擔心自己。
程玉說道：「哥哥也別太擔心我，大姑娘是個心善仁慈的，我跟著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啊，只管跟著世子爺做事，以後有了機會，我再回來看你就是了。」
豬蹄燜煮的香味讓整個小雜院都充斥著黃豆燜豬蹄的味道。
西小房屋檐下拴著的黑狗，聞著香味都一直在亂動。
隔壁曉麗她娘掀開窗子往外瞧了下。
嘴裡嘟囔了句：「程婆子家裡煮了啥吃食，這味道可真香。」
「不知道。」曉麗哼了一聲，不願搭理。
曉麗娘道：「家裡還有幾個鹹鴨蛋，你拿了兩個給隔壁送去。」
曉麗娘是存了想吃隔壁程嬤嬤家的吃食，這才想讓曉麗去送的，曉麗因為剛才跟程玉拌嘴，並不想去。
但她偏生又是怕她娘的。
不情不願端了兩個鹹鴨蛋去了隔壁。
她沒找程玉，而是直接走到程斌跟前。
「程二哥，這是我娘醃的鹹鴨蛋，蛋黃冒油，可好吃了，給你嘗嘗。」
程斌卻是一臉正經的說道：「我家有，不用你家給，你家兄弟姊妹多，還是拿去你家吃吧。」
曉麗她娘可能生了，除了曉麗和她兩個妹妹，下面還有三個兒子，這不，曉麗娘也是剛出月子沒多久，帶著孩子處於母乳期，餓的快不說，還就想吃點好的。
被程斌拒絕了的曉麗站在原地不走也不動。
程玉是不想給的。
但這時，程嬤嬤從屋內出來了。
笑著臉看向曉麗，順手接了鹹鴨蛋，喊了程玉道：「玉兒給你曉麗姐盛兩塊豬蹄。這豬蹄啊，吃了好下奶，正好給你嬸子吃。」
程玉不情願，但還是聽了奶奶的話。
盛了兩塊豬蹄給曉麗。
程嬤嬤回屋放鹹鴨蛋，程玉也跟著走了進去。
「奇怪我不喜歡曉麗娘為啥還要給她家換吃食？」程嬤嬤倒是先主動說了起來。
「曉麗娘是個愛貪小便宜的，在小院裡沒人喜歡她，但我跟曉麗她奶有點交情在，平時也不來換吃食，估計是家裡沒啥吃食了，又饞嘴，聞著你做飯的香味來的。」
程玉小聲哼了下。
程嬤嬤卻是嘆息了句，「這幾年，王府內的下人也不容易。前幾日我還聽說，王妃想精減府內開支，這後院養的人要放出去一些。」
所謂放出去，就是王府不要你在這裡做事，也不給你開工錢，將賣身契給你，你離開王府，自生自滅去吧。
有種單位人多，需要裁員感覺。
顯然裁掉的都是一些老的不中用的，就算是年輕的蠢笨了點，轉手賣掉，也是能換錢。
反倒是那上了年齡的，或者生的孩子多，平時只顧著孩子，也沒空兒做事的，被攆走的概率大。
程嬤嬤這話的意思，曉麗家的人極有可能被攆了出去，這才讓程嬤嬤起了幾分憐憫之心。